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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6.梦生微澜 ...

  •   葱郁的树林里阳光正好,阿波罗驾驭着光芒万丈的太阳车马刚刚驶过这片天穹,留下几道明亮的光柱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与林中一尊神异的金牛打了个照会。通体金色的野牛静卧在草甸上,它纯净的金色眼睫毛轻轻颤抖,风声响动,一条柔软的枝条忽而垂下,一只灵巧的猴儿抓着枝条悄然坠下,前肢朝金牛头上戴着的花果桂冠伸去……

      “——喂喂?”

      一张巧克力色的大长脸占满了整个视野,德拉科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惊魂未定地看着布雷司。

      “好端端的你怎么哭啦?”布雷司很是疑惑,穆迪那么欺负他也不见他哭兮兮地找爸爸,怎么突然就对着一张羊皮卷掉眼泪了?

      “谁哭了?”德拉科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却意外地触及了一片泪痕,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你看,”布雷司无辜地摊了摊手,“这可不是我梦到的——你那羊皮纸上怕不是被施了催泪咒吧?”他脚一踮毫不客气地坐上德拉科的书桌,抱起手臂冲他挤眉弄眼。

      “见鬼,明明是……”德拉科将羊皮纸铺到他边上,飞快地收拾好情绪,“就是一首诗,净堆一些毫无意义的词藻,把我熏的——”

      “得了,”布雷司对着羊皮纸两眼一翻,“我又不认识鸟语。”

      “你家不至于连个拉丁文教师都请不起吧?”德拉科挑眉,“我七岁的时候就能读原版古罗马诗歌了。”

      “哇哦,了不起!”布雷司热烈地夸赞道,“你这么厉害,一定没有童年吧?”

      “你——”

      “唉,真可惜,”他继续摇头晃脑感叹道,“我小时候光顾着在海滩上撒丫子跑了……喏,”他伸出一只胳膊,撸起半拉袖子,“不然你就得靠边站咯,我才是女生心目中唯一的白马王子。”

      这个动作让德拉科想到了先前戛然而止的画面,更没好脸色了:“让开!”他气恼地拨开他,一屁股坐进了椅子里,“我捉弄麻瓜直升飞机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玩沙子呢!”

      “我说,”布雷司依旧霸占着半边桌子不肯动弹,“就算你真追过麻瓜飞机,那也被你连着吹四年了,不嫌腻的啊?”

      “你这是嫉妒。”

      “是是是,我最嫉妒你无法无天的气魄了——”见他又摆出了傲慢的神气,布雷司拉平了嘴角,声调忽然一折,“——但你不会是没别的可吹了吧?”

      “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哎哟,别生气呀,”布雷司嬉笑着跳下书桌,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实我们都知道卢修斯叔叔天天按着你在家学习,那不丢人、不丢人……”

      但他脸上却做出沉痛的表情,就差加一条纯黑色的领带无缝对接教堂的入殓仪式了。

      “滚。”德拉科吐出一个字,拍开了他的手。

      布雷司也知晓分寸,他退到边上,围观德拉科将那本书翻得哗哗作响。等了一会儿,他又问了出另一个问题:“又不是你的错,你爸居然罚你抄写?还拿一本黑巫师诗作让你抄?他是被邓布利多的糖水灌晕了吗?”

      “我爸不吃糖,谢谢。”德拉科粗暴地翻动着书页,好像巴不得它们碎成一堆垃圾,“而且也不是抄写,是要我从里面找解释……我爸在信里说,当初就是因为这卷羊皮纸,十八世纪我家调转投资方向西进美洲,奠定了今天地财富基石。”

      “哦——”布雷司拖长了声音,他不是没注意那本连同羊皮卷一起寄到的书,只是黑巫师的指骨实在太扎眼了,叫人移不开眼睛。他其实认得一些拉丁文,而那本书也就是任何书店都能买到的、一本平平无奇的十八世纪巫师编年史。

      “嘿,那你岂不是要做两份历史作业?要不要这么乖宝宝?”

      德拉科没理他。

      “换做是我的话,我就把这东西一撂睡觉去——难不成你爸还会克扣你的零花钱?”

      “我倒情愿他扣钱……”德拉科嘟囔着抬起头,目光哀怨地看了看他,“除非我以后每个假期都放弃出行计划安心待在房子里抄写,那我还不如顺着他的意思,只要……”

      “只要做完就好了?”

      “只要我下次动作不被他知道!”他愤恨地磨了磨牙,“要是我知道是谁通风报信,把他招过来——”

      “你爸都那样替你出头了,还不好?”

      “他气得话都没跟我说两句,你管这叫好?你猜下次回家他会准备多少套辞令变着花样地嘲笑我?那简直——”他差点骂出了脏话,但好歹还有理智尚存,仅仅是把书往桌子上一摔,抱着手臂生起了闷气。

      半悬空的羊皮纸被连带推出了一截,那节无辜的指骨悬空吊着,危险地颠簸晃动着,布雷司觉得这古董可能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粗鲁的对待,一定是委屈极了。于是他咧嘴笑了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这大概就是亲生的了。”

      这句话令德拉科背后一僵,他后知后觉地感到自己今天说得有点多,尤其是当着布雷司的面,显得他是在明贬实夸,无脑炫耀。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他对我横挑竖拣的样子,好像我光会给他丢脸……”他有点儿烦躁地抓了抓下巴,对于马尔福家的小少爷而言,安慰人这件事的确是强他所难。

      好在布雷司并不在意,或许是早已对此习惯了。

      晚上的时候,德拉科躺在床上,埋怨着卢修斯布置的题目太难了,他把那本书翻出花了也没能找到与家族历史间的关联。

      没准又是他被骗了。

      德拉科对着松枝绿色的丝绸穹帐发了会儿呆,这阳光照得他有些困……等等,阳光?

      他用手挡在眼睛前,惊奇地看到阳光落在手上,将里面淡青色的静脉血管照得分明。德拉科豁然坐起,发现自己睡在一片绿油油的草甸上,一头金灿灿的野牛伏卧在不远处的树林边,巍峨的牛角底部戴着甜美的花果桂冠。

      德拉科眨了眨眼睛,微风吹动了他的发丝,似有若无的芳香混杂在空气中。

      “这是……”

      “这是’梦境’。”

      一个声音自后方传来,德拉科扭头望去,只见卢修斯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林间小道上,阳光自一侧洒落而下,他大半个身子沐浴在光芒里,淡金色的长发像绸缎一样闪闪发亮。

      卢修斯快步走到他面前,俯身朝他伸出了一只手。德拉科盯着那只好似暖玉雕琢的手,神情有点儿恍惚,他原来跟他强调过,不要随便答应任何人的邀请——哪怕在梦里。

      “我同时也告诉过你,不要随便接受陌生人的礼物。”卢修斯低下头,语调凉飕飕的,“现在才想起来是不是太迟了?”

      “我没有!”德拉科倔强地拒绝了他的手,自己爬了起来,“你现在连我做什么梦都要管了是不是!”

      他昂着头,气鼓鼓地瞪着卢修斯,对他又一次不顾自己感受就擅自做主的行径表达不满。

      “没有?”卢修斯长而锋利的眉尖似乎能在阳光底下发光,“没有你能见到我?”

      “可寄礼物的那些名字我都认识……”

      “呵,”他讽刺地笑了笑,“你这么好骗,看来我有必要做好万全的准备,以免下回送到我面前的变成一封勒索信,是不是?”

      “送就送,谁怕谁!”德拉科不甘示弱地叫喊起来,“他们还不是和你串通好的——那个水晶球,还是那张羊皮纸?什么找关联,那是你故意巧立名目来笑话我!”

      “既然你主动提了,”卢修斯微微一笑,“想必你已经找好了解释,或者做好了抄写一百遍打算?”

      “不——”

      “以及寒假留校的准备?”他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德拉科后退了两步,吃惊地看着他,“寒假不是本来就留校吗?”三强争霸赛会举办圣诞舞会,暑假订礼服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这个噩耗,还为此郁闷了好一段时间。

      “我替你请了假。”卢修斯说,“倘若你愿意待在霍格沃茨过完这个寒假,我自然是不反对。”

      “这——那咱们去哪?”德拉科动心了,转瞬之间就将刚刚的不愉快抛诸脑后。

      “我要的答案呢?”

      “呃,这个……哦不,不就是十八世纪我们家为什么要突然去往北美……十八世纪东印度公司发展如日中天的背后是不可不察的信任危机……”

      “嗯?”

      见他脸上笑容愈发危险,德拉科把心一横,干脆收起套话信口开河:“没准是那羊皮纸被酒神信徒偷了,然后逃到那儿……歌颂酒神的古老卷轴,这种牵涉神话的老物件最容易引诱狂信徒冲动犯罪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毕竟这个解释他自己都不信。

      “所以这就是你看到的?”卢修斯下巴朝那头金色的野牛点了点,“颂神的诗卷?”

      察觉到他话里不同寻常的意味,德拉科转身望去,金牛庞大的身躯仍静卧在那里,它身上细小的金色绒毛倒向风去往的方向,仿佛金色的麦浪起伏于一望无际的原野上。一串紫黑色葡萄挂在角边,那浑圆饱满的果实光是想象就让人垂涎不已,隔着这段距离,德拉科觉得自己已经嗅到了葡萄的甘美醇香。

      “不然呢?”他反问道,“你说这是梦境的,结果不还是我见过的场面?”

      卢修斯点了点头,这叫德拉科有些迷惑,似乎为他的赞同感到诧异。他用蛇杖轻轻敲了敲少年人的肩膀,率先朝那头金色的野牛走去。

      “可是,”德拉科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梦境是个什么魔法,为什么我没听过?这里不是我想象出来的吗,难道是属于我的梦境?那你怎么会在我梦里?而且这一切到底算我梦到的,还是真实存在的?”

      这一连串的问句令卢修斯失笑地摇了摇头,在离金牛很近的地方停住了:“你不是一直认为我逼你选修占卜是吃饱了撑的给你找事做吗,现在知道自己无知了?”

      “占卜?”德拉科停在牛尾巴边上,歪头看他,“那老骗子有这本事?”

      “至少邓布利多欣赏她。”

      卢修斯凝视着牛角尖端泛着白光的那一点,金色的螺旋纹路在这里汇聚,像一柄锋利的枪头。

      这个梦境竟然有着异常丰富的细节。

      “那这头牛呢,酒神就长这样?”德拉科又问,“它为什么不动弹?你刚刚的‘所以’是什么意思?我不该看到这个?“

      在魔法界,感知到常人无法感知的存在,通常意味着非凡的天赋……但更多的是非凡的麻烦。德拉科不太开心,不光是疑问得不到解答,还因为这个梦境里卢修斯总在跟他兜圈子,他觉得很奇怪,虽然他平时也这样,可在教训和指责自己方面从不含糊,除非……

      德拉科眼珠转了转,突然跳过去抓那条黄金鞭子似的牛尾巴。

      冰冷的触感令他一个激灵,金色的毛发蹭过皮肤,敏捷地绕开了他的手,与此同时,一片夺目的金色光芒骤然绽放,他下意识地闭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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