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洲》皇甫未明

8、失踪

　　侯孝走进客栈大堂，看到沙武和山不知正悠闲地喝着茶，旁边几桌却没有人，且桌椅破烂，似是经历了一番争斗。
　　侯孝看向四周，掌柜的站在柜台上记账，不时偷眼瞄向沙武他们，又再低下头去，四周的客人也是小声议论着。
　　侯孝奇怪，走过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沙武擒着茶杯，抬眼看向他，笑道：“没什么，教训了几个无赖而已。”
　　侯孝皱眉，看向山不知，山不知面无表情，怔怔说道：“刚才旁边有人在说什么镇国侯叛乱的事，说得很是难听，沙兄突然就过去打了他们。”
　　侯孝明白了，看向沙武，沙武轻“哼”一声低下头转着茶杯。
　　“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沉默了一会儿，侯孝问道。
　　“不行！”沙武一拍桌子，“那人还没有出来。”
　　侯孝无言，山不知问道：“难道我们要等到他们出来？”
　　沙武眼珠子一转，摩拳擦掌道：“对！我不相信他晚饭时也不出来。”

　　夜幕降临已久，天上星子却没有几颗，连那一弯明月也被薄云半遮，月华暗淡。
　　风更大了。
　　他们在客栈定了三间客房，在楼下等到吃完晚饭那人也没下来过，沙武叫来小二一问，才知道那人让把饭菜送到房间里去了。沙武登时便拉下脸来，侯孝看天色已晚便索性说住在客栈一晚明日再走。
　　侯孝站在窗口看出去，大街上已是漆黑一片，仅剩几处灯火，光影摇曳。
　　侯孝觉得心境渐渐平静下来，又想起下午时了因说的话。
　　“……须知情非爱，情可及万物而爱需独钟。老衲只是听你这一番述说，随意揣测而已，一切还得你自己决断，不过你要记住，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情非爱吗？”侯孝深觉自己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感情了。
　　突然，他看到一个人影从客栈这边一下便蹿到了对面墙边，身法敏捷，侯孝觉得很是熟悉，定睛一看，那人已经不见了。
　　山不知！
　　侯孝突然想起为什么觉得熟悉了，他马上转身奔出门外，却听到从沙武房内传来喊叫。
　　侯孝一愣，转身推开沙武房门。
　　房内漆黑，只有微弱月光从窗纸渗进，沙武躺在床上，挣扎着喊着：“爹——爹——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就算死我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侯孝怔住，惊觉沙武是在做梦，奔过去摇着他叫道：“武弟，武弟醒醒……”
　　沙武停住喊叫，睁大眼睛，额上冷汗滑落。
　　侯孝看他醒来，舒了一口气，担忧地问道：“做恶梦了吗？”
　　沙武没有回答，只是怔怔看着床顶。
　　侯孝皱眉，突然记起自己是要去山不知那的，只得说道：“没事了，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沙武慢慢闭上眼睛。
　　侯孝走出来，把房门关上，走向旁边山不知的客房前，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谁啊？”的声音。
　　“是我，山兄。”
　　顷刻，房门一开，山不知睡眼惺忪站在里面。
　　“怎么了？”他似乎很奇怪侯孝这个时候来。
　　“啊，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山兄，看山兄无事，我就放心了。”
　　山不知奇怪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事？”
　　侯孝尴尬一笑，说道：“是我多心了，山兄晚安。”

　　侯孝走回自己房间，暗笑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认识山不知才不过一天，怎么能凭一个看不清楚的身影就判断是他呢，刚才那个人不一定就是山不知。
　　想起刚才沙武在梦中喊的那些话，侯孝又皱起眉头，沙武喊的是“爹”，那么就是沙利了。
　　死在一起?梦到的是在玉泉山吗？
　　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孝本可以去问铁中玉，但他又拉不下脸去问。
　　去问沙武，又不知如何开口。
　　想不出个所以然，侯孝叹一口气，宽衣坐在床上。

　　一夜无事。
　　清晨，从窗口传来的声音将侯孝吵醒，侯孝睁开眼，坐起身来，看到日光已经细细从窗口撒了进来。
　　侯孝打理完毕，提剑拿起包袱走出门外。
　　沙武也正好推门而出，神色清爽。
　　侯孝等了好一会也不见山不知出来，便走过去敲门，没有回应。
　　沙武也走了过去，使劲拍门，喊道：“山不知，山不知——”
　　还是没有人回应。
　　沙武把门一推，门应声而开。
　　没有人。
　　床上被褥整齐，门窗安好，而山不知却不在了。
　　两人走下楼来，向大堂张望，也没有看到山不知。
　　侯孝叫来小二，问道：“请问今天早上有没有看到昨日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小兄弟？”
　　小二回道：“没有。三位客官我认得，今日还没有见到那位客官。”
　　侯孝与沙武对视一眼，感觉奇怪，难道失踪了？
　　“那昨天那个红衣人呢？”沙武问道。
　　“那位客官啊，清晨一大早就退房走了。”
　　沙武怒道：“又让他跑了。”
　　侯孝却不知怎的想到昨夜那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