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之洲》皇甫未明

12、深夜对决

　　侯孝坐立不安，不时焦急地看向大门。
　　天色渐暗，沙武还没有回来。
　　虽然知道沙武对河间并不陌生，会自己回来，但一想到他去了那么久，还有身上的伤口，侯孝就一阵后悔。
　　自己那时应该立即便追上去的，还要考虑什么呢？自己就是这样死要面子。
　　旁边逗鹦鹉的过其祖这时看向他问道：“侯将军，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侯孝一愣，看向他回道：“可以，过公子请问。”
　　过其祖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道：“就是上次夜里我和成师爷，单佑他们到水家老宅里，啊，就是下大雨那晚，那个人是你还是你兄弟？”
　　侯孝仔细想了一会，说道：“在我记忆中，我应该没有跟过公子在雨夜见过面，还是在水家老宅里。”
　　“哦。”过其祖点头，“我就说嘛，照我看侯将军你，怎么会是那么凶的人呢？咦……”他似乎突然想起，虽然不是在说侯孝凶，但明显就是在说沙武了，脸色不觉一滞。
　　侯孝勉强对他一笑，知道过其祖说的应该是沙武在河间时发生的事，但那时自己应该还在失忆期间，发生过什么事，他全都不知道。
　　想到他恢复记忆后在这里发生的事，他只觉自己开始心慌气乱，只能努力压制住，端坐在椅子上，低头看着对面桌脚，面沉如水。
　　过其祖看着他连坐着也保持挺直的腰背，自己也不自觉坐正了些。

　　两人都不再说话，水香姑风风火火从门口进来，看到侯孝，一愣问道：“侯将军，你兄弟还没回来？”
　　侯孝抬头看向她，猛站起来大步走出大厅，边走便急速说道：“我去找他。”
　　水香姑“诶？”一声看向他，又看向过其祖，过其祖努一下嘴，对她咧嘴一笑。
　　侯孝急急往前赶，不想才到大门口，便看到沙武走了过来，低头正跨进门口。
　　侯孝忙走过去，抓住沙武手臂问道：“武弟，你走去哪了？”
　　沙武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慢慢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去。
　　侯孝一愣，沙武的眼睛发红，脸色竟然比在憩园见到他时更加黯淡，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侯孝看着他，难道是因为成奇？
　　也对，十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哭一场倒不是一件坏事。
　　他叹一口气，跟在沙武后面也进了大厅里。
　　沙武已经坐在椅子上低着头，过其祖在逗鹦鹉的空隙中偷眼看向他，被沙武瞪了一眼后，忙看向侯孝，笑着说道：“侯将军，我让下人们准备了两间客房，包袱也给放到房里去了，这个，我看你兄弟也累了，不如让他去休息一下。”
　　侯孝看向沙武，沙武已经站了起来。
　　过其祖唤道：“诶，来个人，带沙公子去他的房间。”

　　侯孝站在花藤架下，抬头看着那一弯明月发怔。
　　沙武没有出来吃晚饭，去他房门口叫他也没有反应。
　　现在夜色深沉，只听得到过府的家丁们巡护的脚步声，侯孝暗叹口气，只觉自己越来越不像自己了，以前的自己怎会这样患得患失，婆婆妈妈。
　　突然传来吵杂的脚步声，还有人在喊叫。
　　侯孝心一惊，侧耳辨认传来声音的地方，转头看过去，在东院那边。
　　他忙奔过去，正赶到大厅门前，只见过其祖和水香姑他们也正好赶了过来。
　　侯孝向他们点点头，看向前面，家丁们纷纷聚集在了一起，计容站在他们前面，抬头望着屋顶。
　　侯孝抬头，看到一个人正站在上面，月华暗淡加上距离过于远，侯孝看不清那人的容貌。
　　只听得计容喊道：“这位英雄，三更半夜到别人府里意欲何为？”
　　那人不回答，只是用一双发亮的眼睛看着计容，然后直直看向过其祖他们。
　　侯孝走过去，抱拳问道：“这位兄台……”
　　却不想还未说完，斜刺里沙武突然冲过来，丢下一句“啰啰嗦嗦，跟他废话什么？”的话，便一蹬柱子踏着一个家丁的肩，借力上了屋顶，一言不发便跟那人动起手来。
　　沙武使的是刀，刀法大开大阖、刚劲凶狠，以凶猛的劈切之势连着精准的点刺之势，刀刀都是致命的攻击。
　　侯孝跟沙武交过手，他知道沙武的武艺已是很好，本来是不用担心的，可想到沙武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不觉心惊喊道：“武弟，快点下来。”
　　沙武不理，侯孝越看越心惊，两人只是过了五十多招，沙武便已是渐渐落了下风。
　　那人使的是剑，剑势连绵，势走剑中虽然看似飘渺虚幻，却护住了周身，一点破绽都没有。
　　突然那人卖了个破绽，放沙武的刀砍进来，然后一猱身以剑架住沙武的刀，将刀逼斜了，一掌打在沙武胸口上。
　　沙武被打得后退几步，落将下来，侯孝大惊，疾步过去，正好接住沙武。
　　沙武单脚跪于地，用袖口擦掉嘴角流出的血，挣扎着还要起身再打。
　　侯孝扶住他，急问道：“没事吧？”然后站起身来，眼睛凌厉地盯住那人，沉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那人将剑收在身后，向下看过来，说道：“云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