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欲》一号去听经

72、29

　　第二起事件发生在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在三年级的某个班级。
　　起因是班主任在巡查时发现学生群体之间正在流传着违禁物品，在进到教室准备抓包学生的时候，意外的，班主任遭遇了学生的反击。

　　大部分学生还不知道有这回事，但是洪姐小群体已经听了好几个版本。
　　毕竟她们也属于违禁物品流通的一环，不学习的每分每秒都在打听八卦。

　　这件事和晚上的食物中毒引发的幻觉攻击类似，所以洪姐几人中午都没去食堂，准备去超市买零食。

　　“如果食物中毒这么频发，超市里面的食物也不一定安全吧？”
　　跟着听完全程小道消息的安冉插话道，瞬间，洪姐几人面有菜色。

　　看到他们的反应，安冉连忙笑着摆手，“不要介意我的话啦，放心吃，不吃怎么知道会不会中毒呢？”

　　中午的时候，广播正式通报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且因为违禁物品带来的影响，陆续从食堂回到班级的学生们发现老师已经黑着脸在班里守着了。
　　等人员差不多到齐，午自习之前，每个班都先进行一轮搜课桌。

　　安冉班级的班主任黑着脸拍着讲桌，叫学生们都出去在走廊等着，于是乌泱泱的学生挤在走廊上。
　　因为被老师禁止携带任何东西离开教室，所以学生们都两手空空，无所事事，一脸呆滞的看着教室。

　　搜查的流程就是，班主任等老师对学生课桌里的物品进行第一轮检查，然后由风纪组进行复查。

　　“怎么回事啊？以前不都是两个班交换着搜查的吗？”
　　“是啊？那样我还能报名当搜查员，搞点学分呢？”

　　“就这几个老师，慢死了，到底要查到什么时候？”
　　“烦死了，到底什么屁事啊？这都多久没这种搜查了？”

　　“困死了，走廊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午觉还能不能睡啊。”
　　“书也不准带出来，课本难不成还能有问题？有毛病吧？”
　　“喂！要不去我们食堂吧？那里还能趴一会。”

　　搜查进度缓慢地推进，学生们都百无聊赖地窃窃私语着。

　　汇聚在走廊上的学生们，仿佛一条拥挤在窄窄河道里的黑色河流，底下正暗流涌动。

　　安冉穿梭在拥挤的人群里，仔细观察每个班的搜查情况，老师们都很仔细的把书页挨个翻一遍，似乎在检查有没有夹带物品。
　　正在这时，人群传来小小的骚动，安冉转头一看，原来是沈柯意，她带的几个挂着红袖章的学生从楼梯间过来，进入了为首的第一个班级。

　　看来他们就是负责复查的风纪组，来记录每个班的情况。

　　风纪委员随机复查老师们搜查过的桌子，沈柯意去和其中一个老师交流。

　　从楼梯间又上来一个中年男人，他一来就呵斥歪歪斜斜站着的学生们：
　　“喂喂！你们，都别给我傻站着了，和隔壁班组合一下啊！互相把衣服口袋夹层什么的都仔细搜搜。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有些喜欢耍聪明的，就把小玩意儿藏在衣服里面呢？”

　　安冉没想到这个学校的环境这么变态，这种严苛的搜身让她很不舒服。
　　但这些学生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好在搜身用不上老师，他们班和隔壁班的男男女女组合起来，互相搜身。

　　“到底查出来什么违禁物品啊？”
　　“黄色书籍？”
　　“得了吧你，上次不就是一本普通漫画，那帮人也搞得跟什么似的，反反复复的搜，最后还把带书进来的人一顿输出。”
　　“随便搞搞得了，我的卷子还没写完。”
　　“还能不能睡觉了，就等着睡觉呢？”

　　安冉和隔壁班一个陌生女生互相搜身，进行到一半，她突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有东西出现了。
　　区别于学生们的存在。

　　安冉转身朝感应到存在的方向望去，乌泱泱的一片低垂的头顶。

　　那是什么？
　　似曾相识的感觉。

　　“哈哈哈哈，被我发现了，这是什么？你这藏的什么？”
　　男生笑着去抠对面人的眼窝，接着，一颗眼珠掉在了地上。

　　因为是有弹性的胶状物，所以落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声音，直到有人一脚踩上去，它被压到极致，在要爆开的瞬间，脚移开了。
　　它弹到了斜后方一个男生的腿上，啪叽一下粘在了上面。

　　夏天，男生的腿光着，感受到黏黏糊糊的东西贴敷在皮肤上的瞬间，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就摸到了一枚Q弹的胶装圆形物体。

　　黏糊糊的奇怪东西。
　　他拿起来，和它对视。

　　那是一枚被踩变形的眼珠，他捏着眼珠后面的神经，此时眼珠溃散的瞳孔正在和他对视。

　　人群里面突然乍响一声尖叫，安冉立刻感受到了，某个人身上爆发的恐惧的味道。
　　她往发出声音的地方那边走，可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学生本能的随众，跟着前面推搡着人群的人一齐往她这边挤过来了，这样，她根本没办法及时赶过去查看。

　　又是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会这么频繁……
　　目前的情况是，只要把当事人打昏就可以最快的解决事态。

　　安冉跳上面向走廊这边的窗沿，快步赶到围成一小团的人群那里。
　　很快，安冉就发现事情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她也看到了地上那枚破裂的眼珠。
　　怎么回事？这次又不是幻觉了吗？

　　发现眼珠的男生正挤在包围圈后面，一脸紧张的反复大声和身边的人说他摸到眼珠的种种。

　　而站在包围圈中间的男生呆愣愣地半垂着头，反应迟钝的在自己眼眶里面摸来摸去。
　　“什么？是什么？你从我这里拿走了什么？”

　　他的另一只眼珠在眼眶里一圈一圈噗叽噗叽的扭来扭去，随时都要脱出眼眶的样子，从他的喉咙里面也冒出咕噜咕噜的水管一样的声音。
　　“我有什么东西，少了？不见了？是什么？”

　　而他对面的男生则指着地上的眼珠，一脸得意，“别装了，都被我找到了！你藏起来的违禁物品！我要告诉老师！”

　　是他把别人的眼珠当成违禁物品强行抠出来了？

　　四周的人都不敢上前，同班的几个人也只敢隔着一定的距离问他怎么了？一边焦急的传递信息。
　　“这什么啊！喊老师啊！没人喊老师吗？”

　　安冉拿不准该不该立刻把他打倒，还是再观察看看后续。
　　然后她就想到了正在附近班里搜查的沈柯意，于是立刻转头想去找她的身影。

　　就在安冉行动的瞬间，沈柯意从教室后窗翻出来，跳到人群前面，她伸手一把把站在最前面的安冉往后挡了挡。
　　“你往后站。”

　　后面跟上来的班主任和隔壁班的老师开始驱赶又折返回来好奇围观的学生们，
　　“都有什么好看的，都有什么好看的？！看看看，就知道看热闹，有这些时间你们不知道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啊？都够你们写几道大题了！别看了啊！都别看了！回班里去！搜查结束了，都给我回去午休！”

　　沈柯意隔着他们看了一眼安冉，然后转身看向男生，说着，
　　“这位同学，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身体上有什么感受？我现在带你下楼，去医务室……”

　　沈柯意一边说，一边缓缓地靠近。
　　男生对着沈柯意的方向抬起头，他一脸茫然的看着沈柯意，似乎还是不懂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

　　“什么？”
　　男生仅剩下的一颗眼珠，也呈现出摇摇欲坠的姿态。

　　一片杂乱的脚步声里，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
　　“快看他啊！他的眼珠子后面有东西在往外爬？！”

　　正在被驱赶回班的学生们立刻停下来脚步，一致地看向男生，就在视线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的瞬间，那颗眼珠也终于掉了下来。

　　接下来的短短几秒，没有移开视线的学生们亲眼看到，男生的鼻子，耳朵和张开着的嘴巴里面的舌头也都诡异的往下掉。
　　他的皮肤下面似乎是有什么黑色的东西在蠕动，把他的脸顶的凹凸不平，凸出数个尖尖的棱角，下面的东西似乎马上就要捅破这层薄薄的皮肤钻出来。

　　站在男生两步远的沈柯意也反应迅速，她反手脱下外套，瞬间甩到了男生头上盖住了他的脑袋。
　　男生也在这个时候像停电故障的机器一样，不断抽搐着摔到了地上。

　　更多的长长的棱角从他的身体各处突出来。

　　恐惧瞬间在人群中爆发，站在前面的集体往后退，更后面一排的你看我我看你，不确定刚刚到底看到了什么。

　　安冉被人群裹挟的退后。
　　仓主呢？为什么白天会发生这种事？

　　“沈柯意？”
　　安冉扒开前面碍事的人挤到最前面，小心的喊蹲在地上的沈柯意。
　　她蹲在男生身边，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

　　“刚刚那是什么？”
　　“喂，你也看到了吧？”
　　“什么？什么？”
　　人群里面发出窃窃私语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海浪一浪叠着一浪，于是它们更多更大，变成滔天巨浪砸下来淹没了安冉的声音 。

　　“那个东西，你也看到了吧！？”
　　“你和我看到的是一样的吗？”
　　“真的吗！怎么会有这种事？”

　　“吵什么？”
　　“你们看到了什么？他只是昏倒了。”

　　眼前的沈柯意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那种尽职尽责的学生干部气息荡然无存，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是一种冰冷的疏离感。
　　忽视了上去想要帮忙的安冉，沈柯意一把轻松地架着男生站起来，当着其他人的面掀开了罩在他头上的校服。

　　男生闭着眼睛，五官并没有像短短一分钟的交头接耳里越传越离谱的内容一样。
　　什么他的身体内部被怪物吃空了，怪物破体而出了。

　　闭着的眼睛也能看出被下面眼珠顶起的弧度，而他的其他器官，耳朵，鼻子，嘴巴也都好好地待在原位。

　　地上那枚的眼珠不见了。

　　另一个男老师上前接过了男生，也发出不赞同的声音，
　　“人就在眼前呢，你们这帮人就闲的传谣，给你们获活的都说成死的。”

　　人群里有人迟疑，有人交头接耳反复确认，也有人爆发出笑声。
　　男老师板着脸，语气里却带着笑意，他当众撩起男生的眼皮，展示似的。

　　“唉，你们这样不行啊？是不是吃多了站着就开始做白日梦啊？为了这学生的名誉，我可要我帮你们确认一下啊！
　　这个同学还有气啊！五官呢，也没乱飞，大家都看仔细了啊！这次可别又过去几分钟，穿出什么别的谣言来！”

　　经过男老师的调侃和见证真相，原本凝固的气氛算是重新被调节开，仿佛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活跃。
　　学生们纷纷吁了一口气，笑话自己疑神疑鬼的。

　　“好了好了，都回教室吧，没事了啊！回去接着睡吧！这次做什么梦都没人管你们！”
　　等这个老师把事情解释一遍，剩下的教师都出来赶人。

　　“这个同学呢，我们会负责送他去医院，你们别管了，去去去，回教室去。”

　　还有伸着脖子往这边看的学生，和站在一边的沈柯意目光对视，瞬间有被吓到，又往这边瞥了几眼，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沈柯意没有理会站在一边的安冉，只是和几个老师简单交代起送这个学生入院的事和剩下还未完成的搜查。

　　安冉的眉头越皱越紧。

　　“沈柯意？”

　　沈柯意毫不理会，转身就要离开。

　　“喂！”
　　沈柯意到底怎么了？

　　她很奇怪……像是被其他的存在介入了，但是除开性格的转变，安冉没有在她身上发现其他的异样。
　　安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沈柯意她，是不是知道今天事件的全部真相？

　　我应该追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安冉追到楼梯间，被守在那里的男老师迎面一把抓住肩膀，
　　“同学，你要干什么去？回教室午休去，不要到处乱跑。”

　　“我和风纪委员有话要说。”
　　安冉一边解释，一边想要挣脱，结果被桎梏的更严实。

　　“有什么好说的，我说了，不，要，乱，跑。”

　　男老师一字一句，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凶狠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