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欲》一号去听经

47、004

　　杜雯虽然是个喜欢安冉的小女生，但是她并不傻。
　　除了那一次的短暂相处，其他的更多时间里，她都淹没在安冉的粉丝里，平平无奇，毫不起眼。
　　就连表达喜欢，也是含蓄的在别人的花式告白下点赞说+1，留言你好会说！我也是！

　　所以，安冉为何会注视她呢？
　　果然只能是骗子了吧？

　　究其种种原因，当时的她震惊后，立刻把安冉当成了骗子。

　　这件事过于离奇了，毕竟从不私联的偶像突然主动私联就够奇妙了。
　　更奇妙的是，当时安冉的声音是从一滩小水洼传来的。

　　在她私人的全息世界里，在她给她的世界里唯一的花浇水的时候。
　　漏在花盆边上的水突然冒出泡泡，泡泡飘到她脸前，然后啪的一声破裂，里面就传出安冉和她打招呼的声音了。

　　“你好呀，杜雯，下午好啊！”

　　她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病毒入侵。
　　但是很快就被安冉说服了。

　　——因为全息仓的创造力全是靠精神力，安冉之所以被公司强推，就是因为她的精神力强大，随着时间推移，她的城堡的版图不断扩大，里面除了建筑，有了更多的花更多的动物更多的人。
　　很神奇，安冉创造了这个世界。

　　而用户们领用公司发放的建仓资格后，仓的大小规模全靠用户自己的精神力。
　　据说有人的仓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卧室那么大，他的全息仓装修视频在网上播放量过亿，飞速走红。

　　而杜雯的仓，小的可怜，只有一个衣橱那么大，她也没有多的精神力去创造，于是这个空空荡荡的衣橱里，就只有她和一朵小花。

　　有事没事，她就躲进衣橱里，给这朵花浇花。
　　它的成长全靠她的精神力，所以即使过去这些时间，它还是最初的样子。

　　她和那个入侵者对峙，叫入侵者赶紧离开，入侵者却注意到了那朵花。

　　“好吧，我会证明给你看。”
　　入侵者这样说着，然后杜雯感到空间在拉伸，变形，她似乎站在活的物体身上，脚下的地面在起伏，在呼吸，然后那朵花炸开变成几股水流缠绕着她，托举着她，她好似在海浪上起伏。

　　杜雯说不出话来，或者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她确定了，来访者的确是安冉。
　　因为也只有安冉有这个精神力，也只有安冉能知道那是朵什么花。

　　她小小的空间一瞬间被拓宽了几十倍，水流拍击着无形的壁垒，然后回流，凭空出现的海豚托着她潜入水里，水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温柔的把她包裹。
　　五颜六色的小鱼汇聚成彩色的缎带，围着她舞动。

　　一切都美极了，像是在做梦一样美妙。
　　“抱歉，没有办法带你看海。”那个声音惊醒了她，“如果仓内精神量值波动过大会被公司监控的。”

　　这难道还不算是精神量值暴涨吗！杜雯身在这个小型水族箱里，在心底尖叫，但是她没法这样对安冉说话，于是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小声叫了一声，“安冉。”

　　那天她们成了朋友，但那天之后安冉对她，也无区别于其他人的更多亲近。
　　她们没有时刻黏在一起，没有无话不谈，没有难舍难分，没有分享喜欢和秘密，大部分时候，只是不粘不腻的每天早安晚安。

　　杜雯问过安冉为何而来，安冉只是笑着说，因为它。
　　她指着那朵小花。
　　那是杜雯离开安冉的城堡时，安冉偷偷送给她的。

　　“你把她种出来了，我很意外，所以我决定来看看你，也看看她。”

　　是这样吗？杜雯感到欣喜的同时，并不觉得这是全部的原因，但是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是她们之间的秘密，杜雯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这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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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雯沉浸在过去的思绪里，发了会呆，直到姐姐的声音把她唤醒。

　　“咦？那个安冉今天没有开直播吗？这上面说她要去参加大逃杀？这看起来很刺激啊！”

　　“今天停播了。”
　　杜雯摇摇头，有些心神不宁。“我觉得这个新游戏很危险，毕竟在外面的普通仓都可以下调五感的！”

　　“嗳！”堂姐捏了一把杜雯的脸，“知道你担心你的安冉，不过别想这么多了，这种表演性质的游戏，公司会负责安冉的安全啦，这种五感正常，说不定就是噱头呢！快先别想这些了，走，我们去吃饭吧！”

　　“对了，雯雯，你待会不要一直抱着手机看啊！爸爸看了会生气的！”快走到门边的时候，堂姐突然回身语气严肃地靠在她的耳边低声道：

　　“最近越来越多的全息用户出现身体机能坏死了，虽然全息公司那边之前就辟谣说是用户单方面上线超负荷了，接受他们的调理就能回到原来的样子，以后也会规范用户上线时间，统一设置上线时间。
　　但是我爸他就是阴谋论，觉得是公司故意把人搞坏了再修然后搞二代产业，哎哟，亏他能想出这种事来哈哈哈哈。

　　上次他居然还对你发脾气，哎呀，这本来就是时代的潮流嘛，就像他们那辈人机不分离一样。
　　不过他一直挺反感那个公司，所以对直播也很敏感。他今天在家休息，你可千万别被他发现了啊！不然他肯定连我一起骂！”

　　杜雯点点头，心里快速地闪过什么线索却没有抓住，很快，她的心思就又跳到了安冉的频道上。

　　如果是恐怖游戏和百分百还原的真实五感的话……安安这次直播的打卡必然会少很多。
　　杜雯想，如果……如果她报名的话，被选上的几率一定会大很多！

　　反正先报名，选不上也不吃亏。
　　但要是真选上了，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和安冉一起面对危险，共进退，或者，她也能保护安冉？

　　杜雯看了看手机，安冉还没有回复她，现在是早上7: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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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准备室后，安冉思考自己接下来该做点什么。
　　这三年来她毫不间断的直播，别说一天的时间，就算是半天都难得拥有。

　　公司通过压榨她积累了大量用户，而她也在和公司的接触中了解到她本质是公司的一部分。

　　想要找回她丢失的过去，也只能在这里。
　　所以与其说是公司不让她离开这栋大楼，现在更应该说是，她无法离开。

　　最初的端倪是从进食开始，最开始是她独自在她那一层进食，后来有一次她厌烦了，强行下到公司员工食堂和公司其他员工一起吃饭。

　　这里的菜色来自五湖四海，咸的甜的，辣的酸的，爆炒炖煮，蒸炸凉拌，应有尽有。
　　但是……她一道菜一道菜品尝过去。

　　干香椒麻的辣子鸡丁，没味道。
　　酸甜可口的菠萝咕咾肉，没味道。
　　鲜香软糯的红烧肉，没味道。
　　酥脆香甜的拔丝苹果，没味道。
　　椒香麻辣的烤鱼，没味道。
　　咸香爽口的竹笋鸡，没味道。
　　入口即化的莲子银耳汤，没味道。

　　几十道菜一个个品尝过了，全是寡淡无味。
　　安冉对着前来抓她的B1摔了筷子。

　　“为什么没有味道？”
　　“因为你有问题。”B1慢条斯理的在她对面坐下，开了筷子夹起餐盘里面的菜细嚼慢咽，“所以公司给你准备了特别餐，不让你下来，是不想让你难过。”

　　B1缓慢而又残忍的娓娓道来，“你看，你没法品尝它们，所以你只能浪费，这么多的食物，真可惜。”
　　安冉不说话。

　　B1是个奇怪的人，他从不强制要求安冉做些什么，对安冉的反抗也是一副无所谓你的态度，总是冷淡的旁观一切。
　　那次，安冉看着B1慢条斯理的用一个小时一个人吃完了她餐盘里全部的菜。

　　他对安冉私自下楼不置一词，却对她剩下食物发表了看法，“你以后想下楼随便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浪费粮食。”

　　B1并不解释为什么她吃不到这些食物的味道，安冉自己也找不到原因。
　　但是很快，安冉就离真相更近一步。

　　在直播间的时候，号称完全真实的全息世界体验，来的每一位用户都会在一日三餐时大肆享受平时无法吃到的珍馐美食。
　　安冉看着他们每一个人都那么幸福的享受着，她却什么都感受不到，就和那次在员工食堂的进餐一样，仿佛味觉失灵。

　　她想，我想知道他们的感觉。

　　安冉下一秒就感受到了，很奇妙的，层次丰富的味道。
　　她愣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但是随着客人的进食，各种不同的味道接踵而来在她的味蕾上炸开。

　　她询问了客人对食物的感觉，她的味觉，和客人所品尝到的一模一样。
　　之后几次都是如此。

　　安冉去找了B1，B1对此没有太多反应，他简短回答，“仓本来就是建立在主人的精神力上的，你虽然不是城堡的完全建造人，但是城堡也是靠你的精神力拓展维护的，所以城堡内的各种精神流本质都能与你交互，除了味觉，别的四种感官也可以。”
　　那之后公司就推出了感官模拟器，观众用户可以实时与仓内用户进行五感交互，不进仓也能体验另一种完全真实的感受，自此公司的用户人数又攀高峰。

　　但多次实验后，安冉确信，她所感受到的不是食物本身的味道，而是经由客人个体喜好差异所感受到的味道。

　　好比红茶，喜欢它的觉得刚刚好，醇香迷人沁香爽口，不喜欢的则觉得甜度不足略有涩口。
　　在喜欢它的人面前，安冉就品尝到茶香四溢，在不喜欢它的人面前，安冉就品尝到涩口。

　　而在全息数据的模拟下，那杯茶是完全一致的配比，她同一个人，不应该喝出这样的差异。
　　这也和官网用户的体验不一致，他们使用感官模拟器以后，区别于安冉感受到的是被试者的感受回馈，他们是直接体验给予被试者刺激本身的事物所带来的一切。

　　比如喜欢红茶的人，即使翻看百个用户体验，那也都是同样的醇香可口。
　　没一个人会说涩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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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想吃十菜一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