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桃花》可心斋主

3、酒逢知己千杯少

　　“小弟今年十八，叫你一声哥哥，错不了吧？”许可正满了一杯酒，双手递到闫七面前“请！”
　　“我大你两岁，就讨个大，叫我七哥吧。楼上是哥哥鲁莽了，兄弟莫要怪罪！饮了这杯酒，一笔勾销”说罢闫七一饮而尽。
　　“还是愿我冒失在先，我给哥哥赔罪，这杯酒哥哥饮下便是原谅我了！”许可证又满上一杯端在闫七面前。
　　“读书人真是磨叽！”闫七提起酒杯到唇边泼入喉中。
　　许可证看了不禁一笑，“呵呵！好爽快，这酒杯小了点，换个碗吧！”许可正说着从一边拿过两个海碗来。“我可不是读书人，我是平安药房的小伙计。”说着把壶里的酒分到两只碗里，一只碗碰到闫七座前说道“七哥哪里人？怎么一人在楼顶作甚？”
　　“能做什么呀？就是尿尿呀！外地人，刚来此地，没地方落脚，看这地方还行，先凑活一阵！”边说边端起酒碗抿了一口，说是一口，其实酒碗已经见底。放下碗拍桌子说“这里这里什么狗屁规矩啊，睡大街都不让，街上撒个尿也有人管着不让，到处还找不到厕所，切！不如我的草原好。”说完闫七仰着脸把碗里的酒滴到喉咙里。
　　这时小二推门，手里一个托盘，两个小菜摆在桌上。“再拿一壶烧酒，不是，拿一坛吧！再炒一荤一素两个菜！”
　　“让兄弟破费了，过意不去，实在是手头紧，来日必定加倍回报。”说着闫七满了一碗酒，一口吞下。
　　“能结识七哥这样的豪杰是我的造化，
　　一顿酒饭不值一提，莫挂心上。”许可正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打着小九九呢。他早知道今天是王大公子包场，自己当然可劲儿造了。想到这他试探问道“七哥几时住进来的？住哪个房呀！这店住一晚可老贵了吧！”
　　闫七是真直爽，说“方才我在街边撒尿，过来一队官兵，说要逮我，我就跑这边了。想着酒楼里该有茅房，可是他们愣是不让进，气人不？没办法，官兵追的紧，只好爬上来了。这不还没尿，又给你吓回去了！你说就尿个尿咋就这么难呢？真不如草原好哇！”
　　“当街撒尿也就是罚点儿银钱的事儿，他们也不至于追着你不放呀！”
　　“你是有所不知呀，打前天我一进城这帮孙子就给我杠上了。是，你们这儿规矩多，街上尿尿得交钱，我交了呀！那头一回我不知道啊，行，那怨我，打我一顿我认了。那第二回我是先把钱交到他们手里边，上赶着找他们，把钱交他们手里边，我才开始脱裤子的嘛，他们还嚷嚷要打我？不讲理嘛！钱不够可以商量嘛！那第三回我就好好跟他们讲嘛，我先问拉屎多少钱？他们记下仇了，也不听我说完就一通乱打呀！”
　　听到这，许可证的腮帮子已经憋得鼓鼓的了，已经憋不住了，马上就要爆发了。“噗嗤！”一口老酒喷出来华为雾水润泽了小小的房间。哈！哈！哈！哈！捶胸顿足笑的岔了气。
　　闫七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留下一脸懵惑“哪里好笑？”两眼圆凳瞅得许可正有些冷，收住了爆笑，渐渐平和。“重点不是钱的事，问题在于□□法令不许当街大小便，严禁这种不文明行为，罚款是为错误行为付出的代价，不是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许可正微笑着，说完把对面的酒泼了，用衣袖擦了擦酒坛子，又重新满上，递给闫七。
　　闫七干了一碗酒，表情略有舒展。又发牢骚说道“吃喝拉撒睡本来就是人生常态，哪里不文明了？这些人真是作怪！晚上我在街上露宿怎么了？又不挡着他们走路，为什么不让我睡？放狗咬我，岂有此理？”
　　“一会儿我给哥哥开一间房，七哥就不要露宿了，入乡随俗吧！”说着许可正从袖口摸出一个小袋子，倒出两粒银豆子在手心，又把袋子摆在闫七座前。
　　“我露宿可不是为了省钱，当然我现在没有钱，可是呢，我是因为看不着星星我睡不着我才露宿街头的，我从小到大都是在外边睡的啊，当然雨雪天除外了！”边说边把钱袋子踹进袖兜。
　　许可正心说“你还要不要点脸！当街行此污秽之事竟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你还委屈了？”不禁问道“我看七哥你有万夫莫当之勇，又怎会怕这几个兵丁？如此雄武，也会怕狗？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哈哈！”
　　“那可是官兵，国家尊严，神圣不可侵犯！”
　　“七哥也知道尊严呀？哈哈！那你还敢故意去挑衅？”
　　“我奉公守法，怎么就调戏官兵了？你了不敢给我乱扣帽子啊！”
　　“不是你自己说你在街上那个来的？”
　　“拉尿…？那个也犯法吗？”
　　“您觉得呢？你说你爬墙进来的，算不算…飞贼？你还掐我脖子来着，您确定您是守法好良民？说出去谁信呢？”
　　“这点鸟事，还犯了王法了吗？官府管的也太宽了吧，管天管地还管得了我拉屎放屁？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难不成哥哥家乡就没有这律法？这些就是不识字的孩童也该学习遵守的呀！”
　　“我们草原上才没这么无聊的烂规矩！”
　　“请问七哥来自北地还是西陲？《天水律》就没人给你讲过吗？”
　　“什么北地西陲我不知道，倒是有人给我讲过千万不要得罪官府，没想到处处小心还是惹了麻烦！”闫七闷了一碗酒，长舒了一口长气，说“我说我不来，她非要我来。来了又把我一个人撂这儿，明天再等不到她，我就自己走了，这破地方，谁爱来谁来。”
　　“七哥还有同乡呀，吗那我可得提醒你，明日东华门外放榜，街上盘查会非常森严，还请哥哥小心！”
　　“是呀，这里的人都不讲理的，我是得小心。”
　　一坛酒经不住两个人喝，许可正自然没喝多，看着闫七，好像心事重重，心里藏着事，酒就下的快了。这会儿要的菜也炒好了，小二推门进来，看着小菜没怎么动筷子，便怯怯的问道“两位少爷恕小的冒昧，是菜不好么？我是看酒坛子都空了，菜没动，要是不合口味小的给爷们重做！”许可正摇头，挺好“那个端上来，这个撤了吧！”微笑的看着闫七的苦瓜脸，问道“七哥还要酒吗？”
　　闫七挥手不语。小二摆好了两盘炒菜，把撤下来的凉菜端游。关了门，小二拿起托盘里的筷子夹了一块萝卜放嘴里细细品，喃喃自语“今天这菜，料酒放多了。”

　　两人灌了一肚子酒水，饭菜自是吃不下了。闫七揉揉肚皮说道“兄弟，知道茅房在那边吗？我这儿可憋半天了。”许可正哈哈笑道“随我来！”
　　两人从茅房出来，痛快淋漓。走在回廊上，听见楼下人声鼎沸，好热闹！说要下去瞧瞧。走到楼梯口身后小二叫“公子留步，这是您二位的账单，烦扰您二位…！”
　　“没，没点眼力劲儿吗？不知道今夜上上下下都是大公子请客吗？”许可正支支吾吾说道“拿来我看看。”这一看还真是吓一跳，心说“就这几个菜，这一坛子酒就收我二两银子，我有这二两银子，我买一头猪了都。”一时间愁上眉梢。
　　“大公子请客没错，您签个字就好，我们也好有个凭据给管事的过目，不能空口白要不是！”店小二委婉说着，递过来笔墨。
　　签了账单，两人并排下楼，楼梯上闫七搂着许可证的脖子凑到耳边说“好小子！耍我呀，不是你请客呀，害我白白的感激你一场。哎，你们这儿还有没有好人了？”
　　许可正赔了笑脸说道“这叫借花献佛！”
　　“什么是佛？”闫七一愣。
　　“就是你！你就是佛！”许可正懒得解释，搪塞道“您就是一尊不识人间烟火的活佛呀！”
　　两人勾肩搭背下来一楼。闫七看见眼前富丽彷徨的装饰惊奇不已，问道“你看这个…你看那个…这个怎么弄的？哎，那个咋回事儿啊？”
　　许可正懒得搭理，眼睛只在人堆里寻觅。“快看快看，这是晚上吗？屋子里，竟然能看到蓝色的天空？”闫七拍拍许可正的肩膀，指着头顶问“这是幻术吗？”
　　“不简单呀，你还知道幻术？”许可正抬头一看，方才看明白，原来是汝窑烧制的青瓷天花板，难怪自己刚进来那会儿也一头雾水，闹不明白。现在可以显摆一下了，一脸高傲看着闫七说“这都没见过？天青色也不知道？雨过天晴云破处，说的就是这个颜色！再仔细看看！”
　　闫七又仔细看了看，可是还是一脸困惑。
　　“假的，这是用天青色瓷板制作的天花板！”许可正手指着旁边摆的天青色大花瓶让闫七看，闫七幡然领悟，叹呼不已。
　　大厅里人越聚越多，气氛已经沸腾，两人想往里面挤一挤，凑个热闹，但是就是挤不进去，人群密密麻麻，根本挤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