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她不在的夏天》泽菲洛斯

3、它凝视着我

　　那个妖怪趴在井边向下看着，白色的发丝搭在井沿，金色的眼睛，如同猫一般的竖瞳无声的凝视着井底的少女。

　　少女的脸染上污泥。她睁着眼睛，眼瞳中映出白色的影子。她的嘴角带着笑，想要伸出手，却连动一下也做不到。

　　——

　　我还是逃回来了。这样狼狈的模样一定会让那些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的家伙嘲笑很久的。我躺在石板上，抬起手遮住了穿过树荫打在脸上的光斑。

　　“你害怕吗？”我问。周围稀疏的蝉鸣和林鸟拍动翅膀的声音，却没有一个声音为我解答。我并不在意，我知道她在听着。就在我身下，只要移开石板就可以看见她。

　　“我觉得我错了。”我侧过身，将耳朵贴在石板上。“那个时候，我就应该将你神隐。将你藏起来的话，你就不会遭受这些了吧。”

　　“为什么那时你不愿意呢？我能够永远陪在你身边，作为朋友，作为家人，甚至是……爱人。”

　　石板下静悄悄的，是啊，她已经死了。再也没办法与我说话，也再也不会对我笑了。

　　我闭上眼睛，夏天的风吹来，带来了海的气息。树荫沙沙作响，有蜻蜓停在我的头发上，又很快飞走了。

　　第一次见到手冢夕颜是在什么时候呢？是两年前吧？同样是在一个有烟花的夏天夜晚，萤火虫在林间散漫的飞舞着。那个孩子不知是怎么走到这里的，应该是迷路了。不过那么小的孩子独自一人在傍晚来到山上，该说这个孩子胆大呢？还是说她笨呢？

　　我就是在那一天苏醒的。白色的一团雾气中隐约可见两点金色的光芒。她是我睁开眼睛见到的第一个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害怕又有些好奇的盯着我。从那一天开始，我们之间有了交集。

　　我做了一个梦，一个那个孩子还在对我笑的梦。真奇怪啊，明明我已经好几百年没做过梦这种东西了。果然啊，即便是妖怪，只要有了在意的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像人类吧！

　　我是被手冢国光叫醒的。他深棕色的头发和眼睛与夕颜是那么相似。隐约间我仿佛从他的面庞上看到了夕颜的影子。

　　“夕颜！”我差一点就喊了出声。我愣了一下，起身给他让了一个位置。我与他并排坐着，就像与夕颜在一起时的样子。

　　“哥哥不应该在这里的。”我开口道。

　　“我请假了。”他淡淡的答道。在知道夕颜逃课的时候他就立刻向老师和教练请了假。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逃课，她一直都是很乖巧的孩子。

　　手冢的目光掠过林间，茂密的树荫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只有零星的光斑透过厚厚的树层落在落叶堆或是爬满青苔的树根上。林间深处隐约还有什么动物出没。太危险了，她居然能在这样的地方睡着？真是太大意了。这样想着，手冢皱起了眉头。

　　“没想到哥哥会找到这里，这么偏僻的地方……”我笑了一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

　　这里在山林的深处，很少会有人来到这个地方。一直都是只有我和夕颜两人。用她的话来说是秘密基地，是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地方。我很喜欢这种说法——只属于我们两人的地方。听起来真浪漫。

　　“一到夏天你就很喜欢来这里。”手冢似乎笑了一下。

　　我有些惊讶。在夕颜的记忆里似乎并没有谁知道这里。手冢国光居然知道。

　　“我以为你不知道……”我说。

　　“我是你哥哥……”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再说话。或许他也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妹妹忽视的太多了。就像是学校的事情。等那些流言传到他的耳中时，形势已经不是他可以阻止的了。如果早些发现的话，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回去吧。母亲知道你逃课后很担心你。”或许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手冢起身。

　　我的手指滑过石板上的青苔，夕颜就躺在这块石板下的井里。我看着手冢的后背，眼中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哥哥相信夕颜吗？夕颜在哥哥眼中是坏孩子了吗？”我想让夕颜听到你的回答。你是……相信她的吧。

　　手冢国光看向我的目光很复杂，我看不懂。他应该去相信夕颜的，可是为什么不说话呢？

　　在夕颜的记忆里，最让她感到难过的不是被欺负也不是被孤立，更不是那毫无缘由的恶意，而是手冢国光那充满震惊与失望的眼神。
　　可是那件事真的不是她做的啊！真的不是他们看到的那样！为什么不相信她呢？

　　久久没有得到手冢的答复，我面上的笑容再也无法维持。林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失落之感抑制不住的席卷而来。不知是夕颜的情绪还是我的，真令人难过。

　　我觉得很生气。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

　　“没必要勉强自己的，哥哥。”我笑着对他说道。“哥哥你的相信与否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我不会在意的。夕颜没有因为这种事而讨厌哥哥。”所以我也不会讨厌你。 我不会讨厌你。

　　我从石板上跳下来，不去看他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要和我的朋友道个别。”我看着青灰色印着星星点点石斑与青苔的石斑，神色温柔。

　　“再见。”

　　我想手冢国光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但这就不是我该关注的事了。
　　我先他一步朝山下走去。 林间深处的雾随着我们的离开开始聚拢翻腾，不一会儿就布满整座山，这是这个炎炎夏日里的奇观，就像是有妖物在林间出没。

　　“抱歉……” 我听到他在身后这样说。

　　“不应该对我说这句话的，哥哥。”我没有转身。不应该对我说，我不是手冢夕颜。这句道歉来的太迟了，应该听到这句话的人，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回到手冢家，我拒绝了手冢妈妈要给我转学的提议。以前的夕颜是因为想要见到不二周助，而现在是因为已经不需要了。这是最后的夏天了。是“手冢夕颜”在你们身边的最后的夏天了。

　　我知道夕颜的父母是爱着夕颜的，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知道夕颜在学校被欺负的时候立刻去了学校找到了夕颜的班主任。虽然他们这样做了，但是事实上在这种大型的校园欺凌事件里家长是没什么用的。因为老师没办法把所有欺负过夕颜的孩子的家长都喊过来。那些孩子也正是看准这种事才会那么肆无忌惮。毕竟法不责众。想必这就是那些施暴者当时的心理吧。

　　“什么叫不需要了！你难道想要一直忍耐下去吗？我不要！为什么你会遭受这样的事？你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孩子。”手冢妈妈抱着我哭了起来。她的眼泪滴落在我的颈间，是温热的。

　　我呆愣了片刻，犹豫着将手放在手冢妈妈的背上。鼻子变得很酸，很奇怪，眼泪抑制不住的爬上眼眶。冰凉的，冰冷的眼泪从脸颊上流下。我急忙离开手冢妈妈的怀抱，慌乱的把眼泪擦去，不让他们发现异样。

　　“没关系的妈妈。至少这个夏天……让我留在这里。”

　　“夕颜……”手冢妈妈愣了一下，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一把将我搂进她的怀中。她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身体在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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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吃力。我还是慢慢更吧。
今天体温有点高，差点被学校隔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