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愿》林荫一片片

3、第三章 遇神（三）

　　陆温已经在戚府小住了半个月，他倒是清闲的很，戚谢几乎日日时时见到他，心想莫不是这谋士要转投自家门下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在太子那儿是第一门客，到他这儿来，也是第一门客，第一位门客。

　　刘雨农常来戚府，次次必然要窥探这位陆先生一番，戚谢便放任他去。

　　“十一！”刘雨农拿着厚厚的一沓子纸，啪的往桌子上一拍，说道：“京城好的地段的地契。”

　　戚谢拿来翻了翻，果然是大手笔：“金街、银街，这些宅子可不便宜。”

　　他挑了挑眉：“太子送的？”

　　“何止啊！太子，三皇子，五皇子，这京城中的名流权贵，皆有赠送。半月之前这陆温陆先生还是太子的门卿，如今落得了自由身，可谓是各家都想招揽的头号人物。”

　　“落得自由身？”戚谢笑了笑，说道：“哎，雨农，这陆温看起来如你我一般大，大抵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那为何这京城中人皆要唤他一声‘陆先生’呢？”

　　“这...你我素来在营中，这京城中事我也是听我父亲哥哥说的，说是先生文韬武略，太子更是扬言‘陆先生才比少傅高，武比将军强’......”刘雨农声音愈发小了起来。

　　“呵，这位将军，怕不是你就是我了，依你现在的模样，那便定当是我了。”

　　“十一.....”刘雨农有点后悔，他属实激动过头，口不择言了。

　　“你想干什么？”戚谢看着他，大概已经猜出了他心中所想。

　　“若是我们收了这些地契，转手卖了，这些白花花的银子，可就是你我的了。”戚谢果然猜的不错。

　　“你要那么多银子干什么？”戚谢撂了笔，刘雨农家境殷实，世袭武将，定然是不缺钱花的。

　　“这...这银子定然是越多越好，我不做什么，银票放在胸口就觉得安心！”
　　戚谢颇为无奈，拉起刘雨农说道：“还是去看看宅子吧。”

　　戚谢也许久未曾飞檐走壁了，如今不比往年，四方征战实属疲乏，各方战事不断，盟国渐寡，树敌众多，不仅如此，军队人财兵器，哪样不是样样吃紧，这塞外人烟稀少，此番回来，他已是许久未见过这繁华之景了。

　　戚谢武功高绝，在这京城檐上飞跃，今日他未曾穿盔甲，一身少年模样，人便轻薄了不少，越发显得清润光彩了。

　　戚谢对金街的一座宅子颇为满意，这宅子庭院宽敞，植被翠绿，看台楼阁样样俱全，更重要的是拎包即刻入住，这一点，颇合他的意。

　　刘雨农没想到戚谢真的上心，家家户户都要看个遍，他心中叫苦，待看完这个宅子便拉戚谢去那花天酒地、一醉解千愁的地方。

　　“赌一赌就算了，要去你自己去花满楼，我不去。”戚谢脚不沾地，衣衫皆动，刘雨农也不勉强：“那就去玩两把。”

　　刘雨农今日手气不佳，倒是戚谢，越玩手气越好，前面的筹码堆成了山，这场子里也有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凑在戚谢身旁说道：“十一皇子手气极佳！”“十一皇子果然非凡！”

　　戚谢正笑得开怀，“三个六！”，今日他定是要赢个盆满钵满方才肯回府了，眼见这场子的主人就要出来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十一皇子！你的宅子着了!”

　　戚谢才不上当，说道：“你的宅子才着了！”众人哈哈大笑，戚谢又连赢两局，忽的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刘雨农这才慢悠悠的说道：“看方位，是你的宅子没错。”

　　戚谢说了句粗话吗，推了骰子，拿起白花花的银子，说道：“这项链手镯的我不要，谁的谁拿回
　　去”，也不顾身后众人挽留，说罢便一道风似的往那黑烟滚滚处跑。

　　果不其然，竟真是自家的房子着了，戚谢咬牙，帮着从井里打水，整个戚府加上刘雨农上上下下的忙活了好一阵子，这火终是灭了。

　　黑烟滚滚，窒人口鼻，戚谢像是方才清醒一般大声问道：“陆温呢？看见陆温没？”
　　众人皆是摇头，这火起的突然，谁都不会留意府上的旁人。
　　戚谢放下银子闯到陆温的房间，竟是空的！

　　找了几个房间都是没人，心中有些慌乱，可刚才那些丫鬟侍从只是狼狈不堪了些许，倒是没人受伤，细细想来，他倒是没有那些文人墨客的娇贵脾气，吃的喝的住的，什么都不挑。

　　戚谢向来不在意这些，反正已经让他住了，他不屑于苛待他，总之一切如常，不好也不坏，可若是这陆温若是......他定然是有口说不清的！心中一时之间倒是只能盼望这位陆先生不在府内。

　　他推开房门，差点站不稳，那，那不见了的陆先生正和一只光彩流转，五彩斑斓的庞然大物淡定的坐于榻上！

　　“凤、凤凰？！”戚谢身上没掉干净的几两银子都叽里咕噜的掉在青石板上。
　　那一人一物方才抬头看他。

　　“十一！十一！”戚谢捏了一把大腿，转身把刘雨农关在了门外，“哎，你关我做什么？你找到陆先生没？”刘雨农隔着门窗问道。

　　“找到了，找到了”，他缓步，喝了一杯水方才缓缓安定下来，大声说道：“找到了！”
　　谁知那凤凰竟叫了一声！

　　刘雨农即刻敲门：“什么声音啊你！戚谢！你是不是...藏了个女人！？”

　　戚谢腿软，吊着一口气冲着门外说道：“别，别来烦我！”快让他静静！

　　刘雨农翻了个白眼，女人就女人呗，他又不会去抢，护的这么好做什么！

　　待外面安静些许，戚谢揉揉眼睛，确定自己应该不是幻觉，握着杯子问陆温道：“这，这怎么回事？此物是何物？”

　　为了抵御大鸟的攻击，戚谢刻意放轻了语调，现在看来十分受用。

　　陆温答道：“凤凰。”

　　戚谢两眼一白，差点晕过去，咽了口气说道：“那，那你是谁？”

　　陆温未答，他又道：“神仙？”

　　陆温不置可否。戚谢噎住了，咧了嘴说道：“怪我有眼无珠。”

　　陆温一手捋顺凤凰五彩的毛，转而目视他道：“不可泄密。”

　　戚谢急着答道：“那定是自然，不过你真是神仙么？”

　　陆温笑道：“就是个打杂的。”

　　戚谢也点点头，心说有理，这天上的神仙定然是有要事要忙的，就是不知道，这位仙人来他府中做什么，戚谢在心中打了个草稿，缓缓说道：“先生......不对，仙人定是奉命前来了，那这所谓何事，可否告知一二？”

　　“例行公事，仅此而已。”

　　见摸摸凤凰的毛也可以，挠挠它的脖子也可以。戚谢摸摸鼻子，便说道：“那你修炼了多少年了？我听说这修仙之道路漫漫，得道之人更是万中挑一”，戚谢问道：“是不是吃了不少苦？”

　　陆温眉目舒展，答道：“未曾受苦。”

　　戚谢好像心口忽轻，低头说道：“那便好。”

　　陆温见他一直摸着凤凰，便说道：“喜欢？”

　　戚谢如实答道：“我只在奇书异录中看过这凤凰，倒是真的未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珍禽异兽，书上说凤凰乃神鸟之首，有喙长颈，五色斑斓，是祥瑞之兆，可预测吉凶，许是真的？”

　　陆温答道：“是。”

　　“那这世上这事岂不是早已定好？”戚谢问道。

　　陆温的眼神却好像悠远飘忽，许久之后方才看他说道：“事在人为。”

　　戚谢点点头，这神仙别的都挺好，就这动不动就严肃一下，分外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