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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漳州(六) ...

  •   “那天那马车夫和皇上说什么了?”
      刘雨浓挠挠头,才想起来戚谢看不见,犹犹豫豫的说道:“我问我爹了,我磨了很久他才说那人并没有见到陛下...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没见到皇上?”戚谢心中刚刚有点回暖的心情又掉了下去,如果不是为了那马车夫说了什么事而惩罚他,又是为了什么事呢?
      还有一点,戚谢也十分想不通,他与那马车夫也不过是一面之缘,为何那人就要闯进这客栈来寻他呢?若是没能找到他,他又与谁在一起?他为什么找他呢?还有那具尸体,那副幻象...
      戚谢想不通,刘雨浓说道:“我虽然看不见,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了,我看这事情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怎么说?”
      “你看,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十二月时六部便要一起准备新年祭祀,官员选拔等诸多事宜了,到时候皇上太子们一回宫,你就能出来了!”
      戚谢苦笑一下,安慰自己说得好像也隐隐有那么一两分的道理,他又道:“你最近,知道陆温干什么呢吗?”
      刘雨浓的眼睛一下子闪远了,扭头说道:“你问他干嘛?”
      戚谢不知道怎么解释比较好,只好说道:“雨浓,你信我,陆温他应该没有那么坏...”
      刘雨浓还是那副样子,说道:“如果他没有那么坏,为何要费尽心思的接近你呢!为何太子三皇子都对他抛出了橄榄枝,他不过就是一个谋士!谋士!谋权篡业的人!”
      戚谢笑嘻嘻的和他开玩笑说道:“谋士——谋权篡业的人,你这解释的不错,有进步啊!”
      谁知刘雨浓没有半分笑意,说道:“我本来就会!我只是不想接近那些肮脏的人,所以才去战场上!我要是学习起来,吕蒙也不如我!”
      “行行行”,戚谢仍是笑意盈盈的样子,不急不躁的说道:“你还会什么?说来听听?”
      “我还会一个成语!叫置身事外!你现在这个样子,还要去问陆温,就是把你自己的安危,置身事外!”
      戚谢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刘雨浓对陆温这么生气,说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问他了行不行。”
      刘雨浓也见好就收,说道:“那就勉强算行吧。”
      戚谢又问了问这几日发生的所有事,刘雨浓是一直跟着皇上的,贴身侍卫嘛,肯定是很近的,可是刘雨浓却说什么异常都没有,戚谢心中的不安更多了,他安慰自己:“没有异常就是没有异常,是好事。”可这么安慰自己完了也怎么都过不去自己为什么被关起来了这道坎。
      外面的月亮都圆了,戚谢近来这几日就看着这月亮从上弦月到盈凸月,刘雨农又被刘将为叫走了,戚谢一个人,就像是井底之蛙一般,全然闭塞无知。
      戚谢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他暗下决心,一定要个机会出去才行。
      戚谢等着出去的机会,还没等到,陆温就先来了。
      戚谢本是无聊的在床上躺着,那门嘎吱嘎吱两声,来人步伐轻盈矫健,戚谢闭着眼睛心想逗逗这个人,却是一时半响没听到一个字,戚谢虽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这多多少少也是皇宫大院里养出来的人,心中难免生疑:此人若不是个小偷,那就定然是个来给他下毒的,肯定是见他在床上,吓傻了。
      戚谢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就想这样一直躺着捉弄人家,最好把那人吓傻、吓尿裤子才好! 却没想到那人出声说道:“戚谢。”
      “陆温?”戚谢一骨碌坐了起来,打破了自己要让他尿裤子的誓言,说道:“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进来的?”
      “门没锁”,那人轻声说道。
      “哦,当然不能锁了,我现在连这个屋子外面的地方都出不去,要是在把门锁上了,我不真的变成囚犯了么?”戚谢自顾自的坐下。
      陆温脸色不是太好,戚谢抓了一把瓜子放在他手掌中,便道:“说说呗,陆神仙,找我来什么事儿啊?”
      戚谢本来是逗他的,可是陆温却十分正经的拿出来了一个丝线袋子,一粒不漏的将所有瓜子都倒在里面,他连忙拦了,说道:“哎哎,这是干嘛?这些瓜子都熟了,是不能再种的。”
      陆温点点头,表示听见了他的话,但是手中的动作未停,将那袋子的束口封好,说道:“那具尸体...你要与我同去吗?”
      戚谢心里欢喜说道:“真的吗?你带我去?”
      陆温点点头,他就听到后面有个和他一摸一样的声音说道:“真的吗?你带我去?”
      戚谢回头,又是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分身,正坐在床上看着他们呢。
      “那?怎么出去呀?”戚谢向陆温求助道。
      陆温说道:“跟着我,即可。”
      虽说戚谢见识了陆神仙分身的厉害,但是不曾想过他还能隐身,戚谢跟在陆温身后,几天来头一次大大方方的走出了房门,那看管他的几个小厮都在门口围坐一团,戚谢讨好过他们八百次,却是没有一个肯答应他的,陆温已经走过去了,戚谢轻轻抬起了脚,冲着那个背着人群吃饭的小厮踹了一脚,那小厮“哎呦”大叫一声,转身撂下了饭碗,说道:“你们几个!谁敢踢我?!”
      “没有啊!”那几个人也放下了碗筷,面面相觑。
      那被戚谢踹了的小厮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喊道:“你们商量好的!”
      他发了狠,几个人便扭作一团。
      戚谢小心思得逞,暗暗的笑了几声,陆温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他身边,说道:“走吧。”
      戚谢点点头,语气轻快道:“走吧走吧!”

      戚谢本想着陆温应该已经查了个八九不离十才找他出来,可出来了才知道并非如此。
      陆温有些为难道:“近来天界事务繁多,我只好留了分身在此处,不时之间回来看看。”
      戚谢点点头,心道原来陆温最近都不在客栈之内啊,怪不得没来找他呢。
      陆温又拿出了那个异魂囊,问戚谢道:“我们去何处?”
      “啊?”戚谢惊讶道:“不是你叫我出来吗?”
      陆温将那异魂囊放到他的面前,说道:“我们得找一个地方,将这尸体放出来。”
      戚谢挠挠头,说道:“我的房间人太多了,要不然,我们去...你的房间?”戚谢也知道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毕竟陆温是仙人一个......
      “可以”,陆温道。
      戚谢摇摇头,这个仙人做起事来还真是一点仙人的架子都没有,他已经准备好了一席话准备给陆温洗脑呢,现在看来,倒是省去了他的口舌之费。
      陆温解开了那囊袋,嘴里不知道念叨了什么仙语秘术之类的,那具尸体果然出现在了两人眼前,和那日不差分毫。
      陆温皱着眉头说道:“奇怪。”
      “何处奇怪?”
      陆温道:“那日他分明是一具死尸,一丝魂魄都没有了,可今日,这魂魄又回来了两分。”
      “啊?”戚谢自从跟了陆温,这好事没碰见几件,但是现在心理素质相当不错,他道:“这是要起死回生?”就算这人现在开了口说了话,戚谢也勉强可以接受。
      “不能”,陆温答道:“我将他收入这异魂囊之中,只是想要其尸身不腐,了其执念,可是现在......”
      陆温说道:“本来不算异魂的,但现在,的确算了。”
      “异魂与不是异魂有什么区别呢?”戚谢问道。
      “若是异魂,那投胎之路便困难许多,有没有来世还要另说,如果是正常的魂魄离了身体,就可以自己找到去往阴间地府的路,是正常轮回。”
      陆温的手指比划了两下,闭上眼睛说道:“这残存的两三分魂魄还不是纯粹的,夹杂着不属于他自己的气息。”
      “那是为何?”
      陆温说道:“暂时还不能得知,但是这事出异常,其中必有隐情。”
      戚谢点点头,说道:“你还记得那个马车夫吗?”
      “记得。”
      “那个马车夫进来的那天,刘雨浓来找我们时说的是那人要去找我,找不见,就找上了皇上,那晚我在窗前看了许久,几乎到天亮了,却未曾看到那马车夫出来。”
      陆温思索道:“已经过了六七天了......你是说,他现在还在这家客栈之中?”
      戚谢点点头,说道:“如果这家客栈没有密道通往别处的话。”
      戚谢说着从书案上拿起了纸笔,边画便说道:“这家客栈是双向的,有三层,因为我们来了,所以阴面的房间没有用,全部用的是阳面的房间,皇上皇子,加上一众大臣和侍从,这房间并没有多余的,有些侍从还要五六个人一个房间。”

      “我住在二楼最东侧,而楼梯在最西侧,我虽然没能出了这客栈,但是也要趁人不在的时候在二楼溜溜弯,想办法跑出去之类的,所以二楼的每个房间我都留意过,是没有问题的。”

      “三楼住的是皇上、太子、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还有户部尚书赵忠、刘大将军和刘雨浓,七间房,正好。如果他真的在这客栈之中,那么留在三楼,权利利益错综复杂,不论他是谁,来找谁,来干嘛,一旦出现什么情况,绝对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所以,他现在只能在一个地方——丫鬟小厮们住的一楼。”

      陆温点点头,戚谢声音突然变低了,他说完方才想起来这陆温住的不就是一楼嘛!
      陆温却并不在意,而是说道:“住一楼者,如你所说,大多是丫鬟小厮们,所以不仅住了阳面的房间,连阴面的房间也全都住满了。”
      戚谢点点头,说道:“可是想要藏一个人,或者说是让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和五六个熟悉认识的人住在一起,这太困难了。”
      陆温点头,却向房门口走了几步,说道:“这对面有一个空房间。”
      戚谢也恍然大悟,说道:“赵瑞!户部尚书的二公子!”
      自从赵瑞从渭阳受惊连夜回京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这出行的队伍之中了,可是各个地方的州府并不知道赵瑞回不回来,都会留一个房间给他。
      戚谢点点头,跃跃欲试的说道:“外面的人都走了吗?”
      “已经出行。”
      戚谢轻手轻脚的,开了门又合上了转身对陆温说道:“就不能再让我隐身一段时间吗?”
      “就一会儿.....”
      陆温摇摇头,说道:“不行。”
      戚谢松了手,叹了口气说道:“行吧。”早知道刚才那一柱香的时间里他就去街上玩了,为什么要和陆温在房间里说话呢,白费了这隐身的仙术。
      陆温先出了房间,见长廊之中并没有他人,便向戚谢点点头。
      戚谢也跟着陆温进了对面的房间。
      这两间房是对着的,虽说房间很大,却能一眼看个通透,戚谢摇摇头,难道是他想错了?那马车夫已经出去了?
      四周之内并无异动,床上榻上案上,都是一副久无人居的样子,戚谢在那书柜面前停下,为什么这间房的排列摆放和陆温房间的一样,却总感觉差点什么呢?
      戚谢在那书柜面前来来回回的摸索了几番,并没有什么异常,摆放的虽然都是经典,但是沉灰也很多,戚谢道:“不应该啊。”
      说着他回头,又看向这四周陈列的东西,便向那供奉了关公像的地方走去,陆温也跟着他,戚谢摸摸下巴,无奈的说道:“居然在这里摆关公像?”
      像前的香灰炉子中的香灰已满,水果还是新鲜的,戚谢先把供奉的东西转给了陆温,说道:“帮个忙。”
      陆温怀中满满当当的,一时之间竟乖乖的捧好了水果,任凭他往上摞没有动。
      戚谢甩了甩手,抱起了关公像,说道:“果然如此。”
      这关公像一般人家里都是一手拿元宝,一手拿大刀,寓意为招财,而眼前这尊关公像,却是单手拿刀,另一只手在理胡须,则是为化煞。
      他手指向下一按,那整个柜体就缓缓的移动开来,露出另一个相连的黑漆漆的房间。
      陆温把怀中的东西一放,说道:“在我身后”,戚谢撇撇嘴,不过没有说什么。
      两人走过一个拐弯处,便见了这密室中的景象。
      那马车夫老老实实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闭着眼睛,冲他们说道:“呵,今天你们还趁着白天来了,就不怕事情败露,我把你们全都告诉皇上了么?”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俱是惊讶,戚谢开口道:“大伯?是我。”
      那人在一瞬间便睁开了眼睛,苍老的神态之中出现了一丝久违的精神:“你们,你们怎么进来的?”
      那大伯将手上松松垮垮的麻绳甩在一边,活动两只手腕,眼神之中有一丝惶恐,说道:“他们让你们进来的?”
      戚谢现在是一头雾水,说道:“我们是自己来的,大伯,你说的他们,指的是谁呀?”
      “你们既然能进来,就肯定能带走我吧!”那大伯说着说着突然用力的攥近了戚谢的手,有点发疯似的说道:“带我走!带我走!”
      “啊,好好好”,戚谢的右手一直用力支撑着他向下按的力量,陆温见状将那人扶了起来,说道:“我们换一个地方。”

      陆温和戚谢本想着找个偏僻的地方,将事情仔仔细细的说明白,可那人说什么都不同意,偏要让两人和他一起去漳州湖中。
      戚谢他们已经走出了两三条街,漫无目的的十分缓慢,两人还不知道事情到底为何,便不可能答应,说道:“大伯,我们一定要说清楚才行,你贸贸然就来找我,不仅没见到我反而被人关在了密室之中,方才你还说要将他们告诉皇上,不如这样”,戚谢随意的坐在街边酒家的凳子上,说道:“你就从你口中的‘他们’是谁开始,告诉我们,你来找我到底是何事。”
      那人先是看了戚谢两眼,又见陆温没有出言反驳,当下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们’就是这漳州最大的官——漳州知州蔡百川。”
      戚谢回想了一下,这漳州知州蔡百川他知道,两年前他路过漳州边界时,蔡百川特意带人送来漳州的援兵物资,当时战事吃紧,戚谢十分感动,对蔡百川印象也不错。
      那人一看戚谢的样子,就急急忙忙的说道:“你们被他骗了!你们全都被他骗了!”
      “而我找您来”,那人继续道:“就是因为蔡百川,他!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戚谢的眉头皱了起来,说道:“可是...这蔡百川在两月之前就调离漳州了。”
      “不错!可他为什么调离!为什么调离!”
      这马车夫与那日相比完全换了一副样子,说起话来句句都是气急,戚谢倒了一杯茶,说道:“您慢慢说。”
      那人用双手捂住了脸,带着一丝哭腔说道:“说起来,真是丢人,真是丢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道:“二十年前,我也是在敌人的刀枪长盾面前流过血的人,那时梁国鼎盛,我的腿受了伤,不能再打仗就是个废人了,军队发了军饷,说是要我回家。”

      “当时我们在南方,离渭阳太远了,我求我们长官,说是不要钱,能不能给我一匹马,我反反复复的说,长官终于同意了,给了我一匹要死的马,和我一样,受伤了。”

      “可能是我不该死,一路上走了三个月腿上的伤断断续续的流血化脓,最严重的时候,我到了南平,说什么也没力气了,掉下了马摔在了泥潭里,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就听见耳边有婴儿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叫,我当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那马也没走,我抱着那小孩就这样一路从南平赶回了渭阳老家。”

      “我当时已经成亲,带回了那孩子,她却不肯相信是我捡来的,对他总是挑三拣四,就这样,到了两年前,他妈又和这孩子吵了起来,这孩子一气之下就走了,再也没回来。”

      戚谢和陆温对视一眼,心里面一起想到了那具画着白脸的尸体。

      “我就在这渭阳找呀找呀,怎么着都找不到,有一次有人雇我的马车来漳州,我回去时见到他了,他当时......我怎么说他都不认我,就说我是认错人了......”

      “回去之后我想不认就不认了,那孩子穿的很好,过得好就行了。”

      “可是一个月之前”,马车夫说道这里,脸上的表情终于是变了又变,最后下定决心一般的撩起了裤脚,说道:“您看。”

      就算是戚谢胆子大,见多识广也不能不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此人右腿以膝盖为界,上面的自然健壮,应该是这人自己的,但是下面的小腿却是白嫩嫩的,一丝皱纹都没有,还更加纤细,更不要说受过什么伤了。

      “像是......女人的腿?”那老伯对戚谢点了点头,说道:“我原来是没有小腿的,可是一月之前,这腿!这腿自己长出来了!”

      “我心中不安,原来那小子在时就总要说去给我看看腿,一直等到他走了,我们也没钱去......”
      他吸了一下鼻子,又继续道:“我便去寻他,可当时明明在他身边的人都说不认识他,我害怕极了,可是那人分明是他......”
      男人边说边拿出了一幅画像,道:“送两位公子来的那晚,我又去找那些人,那些人喝了很多酒,稀里糊涂的告诉我我儿子早就死了,说是蔡百川杀得!”
      他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第二天就去知州府闹,可是他告诉我蔡百川早就走了,他们不认识什么蔡百川,还把我关起来了,我找个机会悄悄地溜走了。”

      戚谢心中有了个大概,问道:“那你为什么来找我?”
      那人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当时也听到了二位公子说的话,再加之当晚有皇族之人来漳州,我见两位出手阔绰,就知道二位应该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漳州(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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