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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地球浩劫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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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来得太突然,仿佛掌管宇宙的各路诸神齐齐打了个盹,一夜之间地球便失了控。
印度洋、太平洋、太西洋沿岸相继发生海啸,如深海巨兽般的海浪一次比一次更猛烈地冲击向陆地。
当海洋停止咆啸,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人们开始灾后重建时,一连串的怪事又接踵而来。
先是澳大利亚一个名叫纽曼的小镇,居民们从阿会伯顿河里接二连三地打捞到离奇死亡的鱼。
这些鱼从外表看并无异常,只是在腹部有一个或数个如同子弹射击留下的洞。剖开鱼腹,里面却是空的,看不到一丁点儿内脏。
接着,新西兰、智利、巴拉圭也相续发现大量内脏消失,神奇死亡的鱼类。
里约热内卢的海滩上,几个正在打捞海啸留下的海洋垃圾的义工,突然尖叫着,惊恐万状地往岸上跑,当他们倒在沙滩上时,已经停止了呼吸。
人们在他们的腹部,也发现了和离奇死亡的鱼身上相同的死亡弹孔。
尸体立即被送往医院进行解剖,医生在他们的腹腔里看到的不是内脏,而是数十上百条如拇指般大小的鱼——阿苏寄生鲶。
这一发现震惊了动物学界。几千年来,阿苏寄生鲶只生活在亚马逊流域,黑河和索里芒斯河交汇处。
怎么会突然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急速进化,不但适应了海洋咸水,扩散范围之广也令人惊奇,从赤道线到北纬45°的所有水域里,都能发现它们的踪迹。
海啸的余悸尚未平复,新的恐慌再度席卷而来。船员不敢出海,渔夫不敢捕鱼,所有的海滩、湖边、河岸,都变成了人迹罕至的荒芜之地。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远离海洋、湖泊与河流,并未让幸存下来的人类逃过生存的威胁。
一种可怕的疾病在全球范围内迅速蔓延。被感染者先是眼底发红,扁桃体肿大,牙龈红肿溃烂,对声音异常恐慌,继而从四肢开始,全身肌细胞液化,从皮肤里渗出色如红酒般的□□,最后连内脏都开始液化。从感染到死亡,短则十数天,长则几个月。
在这种被命名为“拉菲”的超级病毒的传播途径都尚未查明之时,全球已有十几亿人被感染,近八亿人死亡,一些小国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
万般无奈之下,联合国只得提前启动空间站,将幸存下来的健康人类迁往太空,做出放弃地球的决定。
当初建造这些空间站,原本是为了解决地球上人类活动造成的生态失衡的缓兵之策,没想到如今,竟成了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在阿苏寄生鲶肆虐的时候,伊岚就已经安排父母去了火星基地。
在那里有彭心心一家和月之的照顾,能让她安心一些。
伊岚本来打算把沐昕也一起送去的,但儿子执意要留下来陪她。
哥哥一家是第二批获准上太空站的,这也是出于对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家属的特殊政策,以保障他们能够没有后顾之忧的继续留在地球上研究“拉菲”血清。
伊岚当时已经给沐昕办好了通行证,让他和哥哥一家先走,可沐昕还是不肯走。
这孩子一但犯起犟,谁都无法说服他,伊岚只好作罢。
反正研究所有自己与世隔绝的空气循环灭菌体系,水源和食物早都储备充足,只要沐昕不离开研究所,也不会有危险。
研究所里部分专业不相关,或者存在特殊情况的人员也相继撤离。
牟江荣在刚启动太空计划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妻子的情况所里是知道的,大家对此也都能表示理解。
本来被伊岚称为老怪物的几位科学家也在获准撤离的名单里,但他们却都选择了留来继续开发病毒血清。
自从进入到研究所,沐昕就显得郁郁寡欢,时常闷闷不乐地盯着手机发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研究所里剩下的人手本来就不太够,时间紧,任务重,伊岚也无睱分出心来,去安抚儿子的情绪。
正焦头烂额之际,彭心心突然给伊岚打来电话,信号刚一接通,就听她在电话里哭得泣不成声。
哭了好一阵,彭心心才缓过气来,说话颠三倒四的,要伊岚向她保证,无论如何,哪怕是绑,也要把可可给绑上空间站。
伊岚问她可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彭心心除了哭,就剩下语无伦次。伊岚心里着急,干脆挂了她的电话,直接打给可可。
视频一接通,伊岚看到可可正举着手冲壶,坐在客厅里从容不迫地煮咖啡,手法娴熟流畅,从她的表情,和她的动作,看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来。
“可可,你怎么还没走?”
“我决定不走了。”可可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却透着坚定。
“你什么意思,你感染了吗?”伊岚问。
“我很好。是你男闺蜜大意,非要回酒吧去拿东西,不小心中奖了。”可可的语气,好似在说布鲁可只是得了流行感冒一般的轻松。
“布鲁克,被感染了?”伊岚感到一阵揪心的痛,有些接受不了。
“可是,你把布鲁克交给我就好了,我来治好他!你为什么不走!”
“伊岚,我觉得,这可能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吧。”
可可继续往滤杯里注水,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在咖啡的醇香中陶醉了片刻。
“过去,什么感情,什么恋爱,不过是玩玩而已,游戏,谁认真谁就是傻的。等我终于想认真了,想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时候,老天却不给机会了。”
“你,和布鲁克吗?”
伊岚看着可可煮咖啡的动作,再看着她端起咖啡杯,优雅,高贵,先是闻香,睫毛低垂,眼波流转,再轻轻抿上一小口,扬起嘴角,似笑非笑,细细地品味。
她身后挂着一副美丽的宝石风景画,正是伊岚最爱的那幅《喀纳斯的秋天》。可可的身影渐渐和另一个人的身影重叠,一个烹茶的人。
伊岚至今都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可可带她去画室拜访,第一次看到刘全霞女士时的情景。
她的发型很独特,右一半如僧侣般全部剃光,左边的长发编了许多如麦穗一般的小辫,令整个脸庞清晰明亮,充满了魅力。这个发型,让伊岚想到一句话,入世即是出世,红尘即是修行。
她坐在茶海前为他们烹茶,纤长的手指在茶盏间翩翩翻转,似若云雀在枝桠间跳跃,婉转鸣唱。阔袖子,阔裤脚,仙气飘逸,目光澄澈,空灵,不似在人间。
伊岚不懂画画,对刘全霞女士讲的佛像开脸,眼观鼻,鼻观心,俯瞰众生云云,听得似懂非懂。
她驻足在《喀纳斯的秋天》前面,细碎的各色宝石,铺就一片五彩滩,蓝宝石般的湖面上,倒映着黄的、绿的、红的、橙的树叶,还有黑的、褐的、白的树干。
白杨树干上面伤口结痂留下的疤痕,如一只只美丽的眼睛,仿佛有一群活泼的精灵,正躲在树林间,好奇地窥探画外的世界,和正在看画的她。
可可问伊岚,最喜欢哪一幅。伊岚指了指面前的《喀纳斯的秋天》。
“那就这幅吧。”可可也不问价格,就让画室的工作人员帮忙把画包好送到她家里去。然后又回过头来,对伊岚说:“大师的作品,每一幅都是独一无二的,以后你想看,就得去我家,先看我......的脸色。”最后三个字,可可是压低了声音,在伊岚的耳边,说给她一个人听的。
伊岚是第一次来刘全霞女士的画室,不好意思在这里与可可斗嘴,恬静地微微笑着,对可可说:“亲爱的,你真好!”这句话,却是由衷的。
刘全霞女士的每一幅作品都价值不菲。可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毫不犹豫地买下这幅画,确实令她感动。
可可的家,就是他们三个女人的私密会所,他们都配有钥匙。只要想看了,伊岚随时都能去看,和把画挂在她的家里,没有什么区别。想必是可可从她的目光中看出来,她有多喜欢那些白杨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