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欲燃》天明水玉

5、第 5 章

　　不知是不是昨夜吃饱喝足夜色美妙，钟离一夜无梦，难得睡了个好觉。

　　刚醒来脑袋还有点迷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花篱，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袋开始转动。

　　苏清的电话掐着点打过来。

　　钟离坐在床沿，穿着拖鞋，有一搭没一搭地上下晃动，“妈妈。”

　　“阿离，住在那边还习惯吗？”苏清问道，语气难掩关怀。

　　“很好，妈妈不用担心。”钟离仿佛忘了昨日月嫂的懈怠。

　　苏清似乎因为这声称呼心情明显不错，笑道：“听说昨晚你哥临时赶回去了，怎么样，没欺负你吧？”

　　“没有。”钟离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眼神有些迷茫。

　　钟朗宁对她一直不冷不热，在钟家时把她当做陌生人一般漠视，要真是亲生的，钟离或许会被这种“冷暴力”折磨逼疯，伤心痛苦。可其实钟朗宁虽然不大待见她，可也没为难过她，顶多就是视而不见。

　　比起在孤儿院的日子，钟朗宁的冷漠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

　　苏清显然也知道两人的关系不冷不热，没有再劝，只求相安无事，“明天就要开学了，好好学习，需要什么东西尽管买，咱家不缺钱。”

　　“嗯。”

　　苏清在金钱上从来没有缺过她，花不完的那种。

　　“要不明天让你哥送你去学校？或者你外公带你去？”苏清担心钟离一个人到了新学校紧张害怕，在她眼里，钟离仿佛永远是那个站在孤儿院门前瘦瘦小小的小女孩。

　　“妈，我高二了。”钟离有些无奈。

　　“好好，阿离长大了。”苏清不再勉强，又叮嘱了几句，才挂了。

　　她出了会神。

　　其实她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苏清会对她这么好，当成亲生女儿一般看待。毕竟当初她亲生父母出车祸之后，那些亲戚都对收养她的事各种推诿搪塞。她只知道苏清和她的亲生母亲之间关系极好，亲如姐妹的闺蜜，还特地去孤儿院领养她。

　　不是亲生胜似亲生，哪怕是她的亲身母亲也比不过吧。

　　钟离放下手机，返回页面，忽然顿住。

　　是昨晚的无意中拍下的照片。

　　上面，少年翻墙而入，跃入花园中，脸上冷淡懒散，视线看过来，正在接电话，傍晚光线偏暗，他的侧脸轮廓却非常白皙清晰。

　　本要按删除的手指下意识的一拐，点了保存。

　　嗯，纯属欣赏。

　　钟离洗漱完换好衣服，视线在小桌上的扫了眼，定定看了会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昨天没吃的炸鸡吗？

　　钟离走过去，拿起那两块炸鸡，打开闻了下。

　　或许是在空调房内，没坏。

　　好歹是人家外卖少年用自己赚的为数不多的钱特地买来重新赔给她的，就这么扔了不太好。钟离拿到厨房到微波炉里热了下，看能不能吃。

　　月姨看见钟离，像是笑了笑，钟离微微颔首，没有搭话。

　　吃早餐时，钟朗宁看到钟离将昨夜的炸鸡热好了继续吃，拧着眉，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你就吃这个？昨天过期？”

　　钟离：“……”

　　她这个便宜哥哥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还有你之前不是当她不存在的么？今天竟然主动跟她说话？从昨晚回来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对劲。

　　钟离抬起头，试图解释道：“这个没坏，扔了可惜。”

　　“你？”钟朗宁眉头拧得更紧了，“你经常……吃过夜的东西？”

　　“……没。”钟离不太理解钟少爷突如其来的脑回路，实话实说，“现在没有，这是第一次。”

　　也就是说以前有过，钟朗宁想起她以前在孤儿院，忽然沉默了。

　　钟离喝了口牛奶，专心吃着早餐，就在她以为谈话结束的时候，过了一会儿，忽然传来钟朗宁不冷不硬的声音，“以后想吃什么，直接让月姨做，钟家还不至于缺这点钱。”

　　“……”

　　突如其来一股霸道总裁风，钟离口中的牛奶差点喷出来。她好像有些看明白了，她这个便宜哥哥在别扭什么。

　　她放下刀叉，抬头看着他，“你在同情我？”

　　钟朗宁右手顿了顿，对上她的视线，“你想多了。”

　　“那就好。”钟离笑了下，重新拿起刀叉，在面包上切了切，“在钟家我不觉得委屈，真的。这世上的苦难多了去，有些人甚至都吃不饱，我现在很满足。”

　　“……”

　　钟朗宁忽然觉得口中的牛排卡在喉咙里咽不下去，胸口堵得慌。

　　早餐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用完了，钟离也懒得理这便宜哥哥突如其来的转变要干什么，吃好早饭就去回到房间自己待着了。

　　——————

　　九月一号，开学日。

　　钟离起了个大早，老徐送她去学校。

　　门口来来往往满是来报道的同学，脸上肆意洋溢着青春，或是家长陪同，或是三三两两结伴而行，钟离孤身一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周围的同学都多看了钟离几眼。

　　“钟离，名字不错。”班主任是个又高又瘦的中年大叔，看上去很和善，“我姓梁，叫梁良，是你的班主任。”

　　“老师好。”钟离很有礼貌地向他弯了弯腰，十分乖巧地打招呼。

　　“我看了你的成绩单，成绩不错啊。”老梁笑得很和蔼，成绩好的学生哪个老师不偏爱？

　　“老师过奖了。”钟离非常有礼貌，一看就是有教养的小姑娘。

　　老梁非常满意，笑呵呵地点头，“你之前的学校我也看了，的确比我们学校好，成绩好是自然，哈哈，不用谦虚。”

　　钟离之前在帝都上的是私立贵族学校，综合教育资源在全国也是属于最顶尖的高中，那里学生的成绩最差的也能一本以上。而且那里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大多数是奔着出国去的。

　　钟离没出声，看着老徐。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学校在虽然比不上你之前的高中，但是在本地也属于重点一流，只要你用心学，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老徐说。

　　看时间差不多了，老徐合上书，站起来，“走吧，我带你过去班上”

　　“嗯。”钟离点点头，模样十分乖巧。

　　一中是青市的重点高中，高二文理分班，钟离选的是理科，理科有十个平行班，外加一个由年级前四十名组成的实验班，钟离在十班。

　　苏清本来是要将她安排进实验班的，她的成绩也完全足够，但是钟离以不想压力太大拒绝了。苏清倒没有强求，只要求保证她成绩不退步，都可以听她的，而且她也不想钟离心里压力太大又弄出什么抑郁症的心理问题。

　　“学习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老师说……”老徐说着，看见教室走廊上的鸡飞狗跳的追逐打闹，立刻忍不住嚎了一嗓子，“干什么呢？啊？快打铃了还跑来跑去？快各回各位，我有话要讲。”

　　走廊里的同学陆续走了进来，在各自位置上坐下。

　　钟离站在讲台上，接受者下面各种打量的目光和小声议论。她倒是挺淡然的，目不斜视地看回去。

　　“这位是新转来的同学，钟离，以后就和大家一起学习。”

　　老徐看了钟离一眼，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对她说，“钟离，你先找个位置坐下吧。”

　　教室里忽然有人吹了声口哨，顿时一片骚动，夹杂着几个男生的拍桌子的嗓音，“这里，坐这里……”

　　钟离在讲台上淡淡地扫是一眼，背着书包走下去，径直走到靠墙那边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忽略那些故作可惜哀叹的声音，放下书包，坐下。

　　她喜欢坐在后排，安静，不用时时刻刻被老师盯着，还可以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出个小差什么的也很方便。

　　台上老徐开始了他滔滔不绝长篇大论的开学佛系演讲，“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 ，梁良，从今天开始我将会陪伴你们走进考场，高考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决定人生命运的大事……”

　　老徐讲得口都干了，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润了下喉咙，放下杯子继续讲，“成也高考，败也高考……”

　　底下的同学昏昏欲睡，或是和新任同桌小声说话聊天，还有干脆和同桌你来我往下棋的……

　　钟离觉得老徐真特么太佛性了，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班主任的，总感觉根本管不住学生。

　　这要是在她以前的学校，分分钟扣学分被叫去和教导主任深入交流的节奏。

　　钟离无语，从书包里拿出杂志翻了起来。

　　钟离低头看得入神，连教室什么时候静下来了都不知道，耳边忽然传来的“咚”一声响，修长白皙的指关节敲在桌面上，隐约可见那手腕处的青色血管。

　　“同学，让让。”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暗哑。

　　钟离视线上移，终于看清那张脸，是个熟人。

　　许致远扬眉，也挺意外的，他来得最晚，班上的位置都差不多坐满了，只剩下钟离这边的靠墙里侧还有个位置，没想到是这姑娘。

　　钟离看了看周围，哦，刚刚应该又有几个人又来了她没注意，其他位置都坐满了，只剩下她的左边还空着。

　　刚刚还各玩各的把老徐讲话当摆设的同学齐刷刷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这边，老徐也不知为什么不再讲了，安静下来。

　　钟离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正要把杂志塞进书包里起身。

　　“不用了，谢谢。”许致远眉梢微挑，似乎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忽然绕到空桌子的前面，一米八的身高大长腿都能直接跨过桌子。轻轻一拉，转进去，再拉回来，坐下。

　　动作一气呵成，行云流水，非常之熟练。

　　显示你腿长是吧。

　　钟离：“……”

　　她默默把书包塞回桌肚里。

　　前桌的一个男生忽然转过头来，那金色黄毛格外显眼，随飞飘荡。

　　钟离目光一顿，果然就听到金色黄毛说——

　　“老大，你昨晚不会又熬夜了吧？几点睡的？”

　　旁边的人懒散地靠在椅子上，微微睁着眼，“嗯。”

　　“卧槽，我早上都给你打好几个电话叫你了，你没听见？”

　　许致远没说话。

　　“又睡死了？”

　　许致远淡淡瞥了他一眼，嗯了一声，带着刚睡醒的倦意。

　　“老大，熬夜杀精，你可悠着点吧。”莫浩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苦口婆心地劝说。

　　许致远伸腿踹了下前面的椅子，十分无情，“滚。”

　　许致远昨夜捣鼓那些零件到凌晨三点，睡得比较沉，订了好几个闹钟都没醒，主要是他一个人住，没人管，当然平时不会这么晚睡，如果不是正好他叔叔休息在家和他一起讨论机器人，兴趣上来了，他哪里用得着迟到？

　　他微微扬眉，目光随意地瞥了眼身边这姑娘，这他妈还真是有缘啊，第三次见面就莫名其妙成为同桌了。要不是亲身经历，他都要以为这姑娘是冲着他来的。

　　许致远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巧这时钟离抬头。

　　钟离：“……”

　　难道我长得如此抽象，让你昏昏欲睡？

　　按照一般情况，这个同桌恐怕得做一个月吧，等月考成绩出来之后才会调位，果然，老徐在上面讲着——

　　“……有些人一辈子都遇不见，同学们能从千千万万的人中坐在一起，成为同桌，这是多么了不起的缘分。刚开学位置就这么坐吧，等月考结束后我再根据你们的成绩名次给你们排座……”

　　钟离想着怎么着也要相处一个月，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她下意识地偏头，敲了敲桌面，“诶，同学？”

　　许致远没理，趴在桌面上，眼皮耸拉着，像是一只慵懒精致的考拉。眉梢微微上挑，眼尾狭长而犀利，细碎的短发微微下垂，露出干净利落的五官和精致的轮廓，看上去帅气得有些过分。

　　还别说，这新同桌的颜值还挺在线的啊。

　　钟离又敲了敲桌沿，“喂，同桌？”

　　还是没搭理？

　　钟离僵在旁边，心想这特么不会是半眯着眼就睡着了吧。看了眼讲台上正讲得兴起的老徐，她压下心中的不耐，微微凑过去，趴在桌沿，小声喊道：“同桌？”

　　许致远正半梦半醒着，忽然听到这么轻轻的一声，耳根有些酥麻，耳垂动了动，眉梢猛然间扬起。

　　他蓦然睁开眼，不动声色地抬起头，睡意都被吓醒了，瞥了她一眼，“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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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许致远：声音轻得跟调情似的，这他妈谁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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