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火欲燃》天明水玉

14、第 14 章

　　许致远放学后回到家，就一直摆弄着他的机器线路和电脑模型，碰到不太懂得就打开视频看回放，晚饭随便啃了几口面包，就继续开始自己的建模大业。

　　开学后他一直都是这样过的，差不多每天要忙到凌晨一二点才能结束，他的小叔许新觉是算法方面的顶级专家，A大的计算机教授，平时都比较忙，周末才回一趟家。

　　他好不容易磨到小叔勉强愿意有空的时候指点他，自然是更加刻苦。

　　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兴趣所在。

　　许致远拧着机器人的线路调试，旁边的草稿纸上写着远超高中数学的一条条公式，在此刻昏黄的灯光下，少年的神色格外认真。

　　手机在桌上“叮咚”一连响了好几下，许致远没有搭理，直到改良完这个程序，手中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这才缓缓摸到茶几上，接过手机打开界面。

　　他喝了口水润喉，嗓子有些微哑，像是身体不舒服。

　　十分钟前的消息，是配送外卖的订单提醒。

　　许致远的第一反应是下意识地要关闭短信，然而无意中扫了眼地址，眼睛稍稍眯起。

　　外卖只是他的兼职，顺便当做一项锻炼身体的运动，一般都是在双休日干半天。店里的老板是知道他的兼职时间的，一般不会在其他时间给他派发配送任务。

　　然而这次有个外卖员因为家里临时有事请假，店里实在忙不过来，这才发到许致远的手机上，试探问问他能不能抽出时间配送。

　　许致远本是要拒绝的，可是目光定在那个熟悉的配送地址上时，脑中忽然浮现出少女午睡被惊醒瞬间的惊惶和空洞茫然，微微一顿，手指已经一划，接下了单。

　　只是他没想到赶过来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夜色迷蒙，月色如水，少女眉眼温顺，眼神却是冷淡疏离，手中拿着一把未开刃的剑，前面是“惨遭蹂躏”的石榴树干，花瓣洒落一地，铺在脚下，衬的那双的脚丫子莹白如玉，白得发光。

　　两只笔直白皙的小腿露在空气中，白得闪瞎人眼，许致远无意中瞥了一眼，下意识地移开目光。

　　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少女的头发已经松散地披散在肩上，一张小脸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

　　最重要的是，身上那套流氓兔睡裙，再配合眼前这副呆愣的模样，真他妈……要多清纯有多清纯。

　　“操！”许致远忍不住骂了句粗话，声音微哑。

　　这一声似乎也惊醒了钟离，几秒后，大脑反应过来，留下一句，“你等下。”

　　然后如暗夜精灵般，踏着满地花草，偷偷穿过大厅，跑回房间。

　　许致远看着渐渐消失在门后的纤细身影，舌尖顶了顶后腮帮，磨了磨牙。

　　“操——”

　　这他妈还好是他接的单，这要是别人……

　　半晌，钟离终于换好衣服出来了。

　　钟离接过黄焖鸡，顺口问了一句，“怎么是你送过来？”

　　难道大佬同桌霸气承包了这片区域的外卖？

　　“难道你希望是别人来送？”许致远挑眉，看着她。

　　他这个同桌难道就没有一点安全意识？

　　“呃……”钟离饿得不行，在院子里的石椅上坐下，利落的拆开包装盒，“你送也挺好的。”

　　许致远看着钟离迫不及待地吃饭，皱了皱眉，“晚饭没吃？”

　　中午就没怎么吃，晚饭也饿着？

　　“额……”钟离眨眨眼，最后干巴巴地说，“睡过头了。”

　　她不习惯倾诉，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孤儿院的经历。

　　许致远没说话，估计看她刚刚那副打扮也猜到了。

　　没等钟离松一口气，许致远扬了扬下巴，“所以三更半夜爬起来砍树？”

　　他瞥了眼地上的花瓣，“落地飞花？”

　　“……”

　　钟离也有些尴尬，“谁还没有个中二武侠梦？我观今夜风景不错——”

　　说道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许致远忽然弯腰凑过来，脸靠近，微微眯着眼，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看了好半晌，似乎想要瞧出些异样来。

　　钟离心中猛然间漏跳一拍。

　　下一秒，她听到少年清隽低哑的嗓音，说：“不想说就别说，不用为别人说谎。”

　　钟离手中的筷子顿了一下，稍稍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没说话。

　　许致远微低着头，英俊的脸庞轮廓半隐在微弱光线里，认真看着她，没有丝毫敷衍和不耐烦。

　　这样认真的神色，让钟离心中微跳。

　　蓦然间，钟离胸口有种奇异的感觉，似感动，又似委屈。

　　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不用为了安抚别人而编些蹩脚的谎话。

　　有些时候，人就是这样，一个人时，任何委屈和难过都得往自己肚里咽，而当有一个人愿意包容和理解你这些缺点，委屈也会放大十倍。

　　钟离愣了几秒，重新低下头，继续吃饭，动作很缓。

　　气氛有些安静。

　　她忽然抬头。

　　月光下，少年眉眼清隽，垂着脑袋玩手机。似乎感受到她的视线，抬头对上她的视线。

　　许致远的眉眼藏在半暗的夜色中，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钟离忽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很想冲动一次。

　　她开口，“你待会还要送外卖吗？

　　许致远一顿，“嗯？”

　　“啪！”钟离迅速从钱包里抽出五张毛爷爷，一把拍在石桌上，飞快地说，“今夜我包养你。”

　　“……”

　　许致远抬眸，拧着眉，似乎有些被惊到了，“包养？”

　　“对，你陪我练剑，两个小时。”钟离反仿佛豁出去一般，心里憋得难受，咬了咬牙，“你要是不愿意，就给我介绍个你的同事。”

　　许致远看着她，沉默几秒，忽然叹了口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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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本以为外卖大佬是要带她去什么游戏室，酒吧，不夜城。毕竟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般都喜欢这种比较刺激的地方。

　　钟离看着眼前的灯火通明，建筑颇具古风的二层日式建筑，以及上面用毛笔写着的牌匾。

　　武馆。

　　钟离有些惊讶，转头问他，“ 你确定不是带我来挨揍的？”

　　“呵。”许致远笑了下，走进去，“你不是想要练剑吗？”

　　“……”

　　这特么不是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聚集地吗？少年你是有多大胆才敢带她来啊？

　　钟离跟着许致远穿过庭院，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一个巨大的包厢。

　　旁边的架子上有各式各样的木剑，场中有人在对战比武，你来我往，动作颇有古代侠士风范。

　　许致远似乎来过这里，和那边的管理人员说了些什么。

　　不久，许致远拿了两套衣服过来，拿了一套递给她，“换上。”

　　钟离乖乖捧着衣服去换衣间。

　　钟离一出来，就看到等在门外的许致远，手里拿着两条护腕绳，有些尴尬。

　　许致远一眼，挑眉，走过来，拿起一条护腕，“伸手。”

　　钟离乖乖伸出手，看着他把一圈一圈地环着她的手臂，“你经常来这里吗？我看你对这里挺熟的。”

　　“算是吧。”许致远将绕着钟离纤细的手腕，认真绑好护腕，“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到这里运动运动。”

　　钟离惊讶了，“你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

　　话音刚出，钟离就有些后悔了，谁还没个伤心事啊。虽然她的同桌不爱学习，上课睡觉，和社会人士打架斗殴，可人家大晚上的还坚持兼职送外卖赚钱辛苦养活自己，自立自强，这是多么坚强励志自我奋斗的自强少年啊，虽然他是个学渣。

　　许致远绑好护腕，低头她一眼，“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我是人，是人总会有烦恼。”

　　“人总有迷茫的时候，总要找点东西来发泄。”

　　“你也会迷茫？”

　　许致远换了钟离的右手，垂眸，修长的手指在腕绳间穿梭勒紧，最后替她理了理腕口，“当然，我又不是钢铁人，有时候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下去，那时候大冬天，下着雪，我一个人从家里跑出来，到这家武馆里练练剑，发泄一下，心就重新定下来，心中动摇的信念也就更坚定了。”

　　这话题似乎有些沉重，钟离忽然为自己之前的偏见感到愧疚，瞬间脑补了一个孤苦少年风雪夜孤零零一个人在外游荡无家可归的画面，平时还要努力送外面赚取生活费养活自己。

　　钟离觉得自己身为他的同桌，有义务照顾一下他的生意，她掏出手机，递了过去，“你微信多少，我加下。”

　　许致远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拿起柜子上的手机递给她，“你自己加吧，我先去挑木剑。”

　　钟离打开他的手机，界面和微信都没设置密码，直男风格无疑了。

　　手机界面十分干净，除了有一些必备的软件，其他男生喜欢的游戏什么的都没有。

　　钟离越发同情许致远了，人穷得连游戏都玩不起，这生活得有多困难？

　　和他一对比，她都觉得自己心中那点烦躁委屈不算什么了。

　　果然，人不怕对比。遇到比自己惨的，心情就会好很多。

　　许致远刚取完木剑回来，就见少女看他的目光带着……隐隐的同情，似乎心情好像好了不少，他挑眉，“怎么？”

　　钟离将手机怀给他，语气有些郑重，一本正经地承诺：“许同学，以后我的外卖都承包给你。”

　　“……”

　　许致远沉默几秒，才终于意识到她似乎误会了什么，顿了一下，说：“我一般周末才回去送，你不用特地这样。”

　　钟离一脸的我明白，我懂得的表情，十六七岁的少年吗，自尊心强，家庭条件不好的孩子自尊心尤其敏感。

　　她故作可惜，微微叹口气，一脸落寞，“还好今天的外卖是你来送，要是别人来送……”

　　许致远脑中不自觉地闪现出月夜下少女穿着流氓兔睡衣站在石榴树下的画面，柔和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将如玉般纤细无暇的胳膊和小腿衬的衬的格外白皙，肆无忌惮地暴露在微凉的夜风中……

　　他沉默几面，语气有些无奈，“行吧，怕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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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同桌，我包养你……”
　　许致远一口答应，“没问题。”
　　“……两个小时。”
　　“时间这么短？”
　　作者：来来来，告诉我，你们有谁想歪了？
明天请假，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