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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烫面蒸饺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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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韩兄你是没亲见,他杜尚文去拉扯人家姜家大小姐,可是狠狠吃了姜定庵一老拳。”之前与杜敞去秋月楼的其中一人嗤笑道。
有人接话问:“刑部郎中、姜永清?”
“不错,正是他。”
又有人好奇:“那姜大小姐定然是个美人罢?”
之前那人路出个意味深长的笑:“那是自然的了,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
众人都骂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太虚头巴脑了。
韩宪本只是想听听这些谣言传城了什么样儿,没想到渐渐地跑了偏。一直擒在唇边的浅笑一下子就没了。心中郁结的那团火没能平复,却越烧越旺。身后几个唱的慢慢弹着琵琶,低声唱道:“冠儿不带懒梳妆,髻挽青丝云鬓光,金钗斜插在乌云上。唤梅香,开笼箱,穿一套素缟衣裳,打扮的是西施模样。出绣房,梅香,你与我卷起帘儿,烧一炷儿夜香……”
一翻唱词传入耳中,韩宪只觉着心中烦乱不堪,一口饮尽杯子里的秋鹿白。这时候小斯刘仁进了来,附耳跟他主子说了句什么,韩宪低问:“人呢?”
刘仁亦小声回:“在阁楼雅间。”
韩宪起来,同一桌子侃侃而谈着的勋贵致歉:“今日少陪了,改日叔度请诸位再聚赔罪。”因也不是韩宪作东道,罚酒三杯后,便轻易放他去了……
“三爷,现下天家出面,咱们若不收手,闹开了怕是不好收场。”看韩宪神色冷冷的,这人忙劝诫道。
韩宪吩咐:“那便到此为止,你辛苦了,先去吧。”这人给韩宪拱手一李,匆匆的被刘仁送出了雅间。
韩宪默了半晌,忽的一全捶在案几上,黑漆嵌螺钿的花几立时裂开了一条大口子。
……
蒋萱想着给许氏晚上添个什么菜,还好雪融居有个小灶间,一直只烧个茶水,器用都是现成的,不过缺少食材而已。
蒋萱吩咐木槿去问大厨房要些油盐酱醋:“有胡萝卜多取些,还有芫荽、花生、红薯粉条儿,苹果、橘子葡萄、梨子,捡新鲜的果子要一些,不知酸奶有没有,有就拿两碗。哦,还有白面粉。”木槿一一记下,领命去了。
蒋萱则领着木香和两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收拾灶间。木槿很快就回了来,领着两个婆子帮着拿东西。蒋萱让木香赏了她们几个钱,打发人去了。
蒋萱记得在哪条微博看见过孕妇吃胡萝卜好,幸而除了鱼虾蟹,许氏旁的都能下咽。晚膳吃些个清淡易克化的面食,蒋萱就想起了烫面饺子。什么都不干,先把红薯粉丝用温水泡上,等会子饺子馅儿要用。接着胡萝卜用小石磨磨出汁水,面盆里倒入开水冲成棉絮状,然后倒入胡萝卜汁和面粉降温,就可以下手和面了,面团因为胡萝卜汁很快就变成了淡橘色,用干净的湿帕子盖上,醒上两炷香的功夫。衬这个时间炒饺子馅儿。先把花生米炒过,让木香用手搓去红衣,擀面杖把花生米擀碎。胡萝卜切细丝,芫荽切碎沫,泡发过的粉条切碎。起油锅炒一下馅料,先放胡萝卜,然后调味儿,盐、胡椒粉少许、加上她秘制的蘑菇精、最后放粉条和芫荽,翻炒均匀就可以盛出来了。因算着时间,这些步骤蒋萱都是不疾不徐的完成,这时候面团也醒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包饺子,过程没什么新鲜的,只蒋萱让木槿和木香都包的小巧些,码在一起就像一排橘子瓣儿。然后隔水蒸两刻钟。正好大厨房有做好的老酸奶,拿个葵瓣碗把酸奶倒进去,将去了皮的水果切成果粒,有层次的洒入。就大功告成了。前世蒋萱最喜欢这么吃,尤其是夏天,玻璃碗壁上挂着经营的水珠,看着就很有食欲。忙乎了半晌,正好赶上饭点儿,蒋萱领着木槿和木香提着两个大食盒,来到去闲堂。
“本没什么胃口,听说你要包饺儿,倒把我的馋虫给勾了出来。”许氏见蒋萱进来,眼睛一亮,瞧着是饿很了。
蒋萱叫木槿和木香把两样吃食都取了出来,见厅堂里没个伺候的,便顺势也让自己的丫鬟出去候着。
蒋萱亲自给许氏和姜永清摆好碗碟儿,边还疑惑道:“怎的不见钰哥儿,这个酸奶果子捞他定然也喜欢的。”许氏偷眼去看姜永清,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不知怎么开口,索性先吃饭:“嗯,他早闹着饿了,就先让乳母伺候他吃饱了,这会子怕是跟丫头玩陀螺呢罢。”许氏搪塞道。
蒋萱不疑有他,笑道:“嫂嫂尝尝,要是顺口,我明日再给您和钰哥儿做些,反正便当的紧。”
许氏和姜永清都有,蒋萱用双干净的箸儿给许氏鞋了个蒸饺在小碟子里。姜永清先瞧着许氏吃,见妻子一口便吞了一只饺儿,咂摸咂摸嘴赞不绝口:“咦,是素馅儿的么?”
“怕嫂嫂不好克化,没敢放肉。”蒋萱瞧着许氏能入口,心中就很是宽慰,顺口解释道。
许氏向来不做假,一口气吃了十来个,还是蒋萱劝着她尝尝酸奶果子捞才作罢。许氏从没这么吃过酸奶,第一口,就情不自禁的夸蒋萱道:“哪个要娶了我们萱儿,真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蒋萱还没来得及羞涩,姜永清却比她反应还大,一口气没顺过来,拳头抵着嘴闷声咳嗽起来。话头都赶到这儿了,索性许是搁下勺儿,正了正神色对蒋萱道:“其实,妹妹,那个八辈子修来福气的人现下,有眉目了。”蒋萱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些蒙圈。姜永清饮下一口茶,才把咳嗽压了下去,道:“照理说,谈婚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咱们兄妹身世坎坷,全仰赖姨母,”偏头与许氏四目相对了一瞬,接着道:“今日皇上传召我入宫,准备给你赐婚。”
事情太突然,蒋萱消化了半晌,不是没有设想过这一天,然而这么早,还是她没有预料到的:“是,和亲吗?”这么突然,她只能往和亲那边去考虑,大明虽说现下属于世界强国,但周遭窥伺的不是没有狼子野心的。蒋萱先往最坏的结果打算。
许氏握了蒋萱的手:“妹妹想到哪里去了,怎么可能让你去和亲,你哥哥答应,皇后娘娘也断不能应允的。”拍了拍蒋萱的手,怕她胡思乱想,接着微笑着道:“说来,也不是盲婚哑嫁,人你是认得的,”蒋萱抬头瞧许氏。“就是围场里救过你的方玉湛方公子。”
蒋萱脑袋一蒙,眼神有些迷茫。前世记忆中的面孔与一张冷若冰霜的容颜反复交错,似乎怎么也不能与那个带着爽朗自信笑容的脸吻合。蒋萱抿了抿唇,才找着自己的声音:“这门婚事,是不是,无可转圜了。”
夫妻俩原本就忐忑,听蒋萱如此说,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眼中看出了困惑。照理说,方玉湛是蒋萱的救命恩人,历经过生死,即便没有丝毫如慕之情,也不该是这般神色。
“方玉湛人很是不错,萱儿你对他印象不佳吗?”姜永清试探道。
蒋萱也知金口玉言不是儿戏,再听他哥哥的意思,面色越发苍白了:“不是,我并不了解方公子。只是这婚事,真的没有什么办法拒绝吗?”蒋萱瞧着姜永清,眼睛里全是祈求。
姜永清的心沉了沉,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寒压着声音问:“他救你时是不是对你有不轨的行径。”
“没有,绝对没有。方公子绝对一丝愉悦也没有。是个堂堂的正人君子。”蒋萱忙摇头。
姜永清皱眉:“那妹妹你何故严词拒绝这门亲事。”
蒋萱见避无可避,咬了咬唇道:“方公子好似极其厌恶我,想来皇上赐婚,他该是比我更反对的。”
姜永清未料到竟然还有这翻隐情,既心疼蒋萱,又隐约感到蒋萱对方玉湛的回沪……或许……
姜永清沉吟了半晌道:“是不是方玉湛对你有什么误会,要不明日我安排你们见一面,他真无意,哥哥定会为你回绝圣上。”
许氏也道:“妹妹不用烦难,你哥哥说到做到,毕竟是咱们女子一辈子的大事,分毫勉强不得。”
其实,蒋萱本以为婚姻大事没有她置喙的余地,想不到峰回路转,姜永清愿意为她开罪皇上。蒋萱顿时眼睛酸涩,一低头险些湿了眼眶:“我明白,全凭哥哥嫂嫂安排。”
三人商议已定,却不知这厢方玉湛本觉着蒋萱行止轻浮,被强按着头喝水,他若忍得,就不是方玉湛了。人年轻气盛,天不怕地不怕,在家人跟前不置一词,转身便去让人查访蒋萱。他既然认定蒋萱是个祸水,就不相信抓不住她的把柄。想不到查探的这般顺遂,不出一个时辰,亲信便将秋月楼那天发生的事情带了回来。
“……现下虽只有那几个纨绔在传,毕竟算一桩风流韵事……”觑着主子的神色,亲信适时的住了嘴。
方玉湛恼恨的一拍桌案:“这种水性杨花的女子,还敢苟延婚配,真是无耻。”话音刚落,外头有小斯低声禀报道:“九爷,刑部郎中姜大人遣人送来一封书信。”
方玉湛顿了顿,才呵骂:“滚进来!”小斯处变不惊的推门入内,知他家爷心气不顺,也不多言,只恭敬的递上书信。就着羊油大蜡将书信看完,方玉湛的手一下一下扣在太师椅的扶手上,须臾他嗤笑一声,对肃然立在身边的亲信道:“找个由头把那个人约出来。既然他们自寻死路,就莫怪我不留情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