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对反派BOSS另有所图》秋古

7、第 7 章

　　第二天打开院子大门，门口的购物袋已经被人拾走了，林菀巷就是这样的地方。
　　有便宜不占是傻子，这就是穷人奉行的生存之道。

　　林菀巷离市区的学校有些远，周袭必须六点从家骑车出发，赶在7点前到校上一节早自习，成绩特别优异的学生可以申请在家自习，周袭也想，可惜他的成绩不允许。

　　一大清早，巷口已经摆了一排早点铺子，大多是无证经营的三轮车摊子，他们也不用担心城管会来检查搬家，毕竟像林菀这样边缘化的地带，脏了乱了也影响不到市容。

　　陈二嫂子一早心情不好，早饭也没做，出门前给了周袭五块钱，嘱咐他去巷口东的吴伯家买包子，“正对着巷口的那家别买，你乔阿姨说他家都是用流浪猫肉老鼠肉做陷的！”

　　周袭听了笑笑，“乔阿姨是他家聘的厨子？这么了解。”

　　“让你别买就别买！你乔阿姨以前开包子铺的，懂行！”

　　周袭推着车没回话直往巷口走，陈二嫂子在后面不放心，追着喊了句，“那家肉包还贵5毛钱，傻子才买！”

　　行吧，这点说服他了。

　　早上巷子东那家买包子的人还不少，周袭排了会儿队没等到，看时间快来不及了，骑上车就要往学校去，突然，身后有个女人亲昵地喊他，“小袭，小袭！”

　　公鸭嗓，透着一股过分刻意的热情，假的要死。
　　除了王彩云没别人了。

　　“还没吃早饭吗？我给你从肯德基买的早饭，听说你们年轻人都爱吃这个，来，拿着！”

　　王彩云今日穿得朴素，没化妆，没穿高跟鞋，手里提着快餐店的打包袋。
　　不得不承认，比昨日顺眼许多。
　　——如果她没有笑得那么假的话。

　　“不用了，谢谢。”周袭扭过头，不再与她搭话。

　　王彩云小跑几步赶了上来，她抓着周袭自行车的后座，“你不用这么排斥阿姨，阿姨昨天是太激动了，吓着你了。”

　　周袭冷漠道：“王阿姨，我上学快迟到了，请您放开。”

　　“今天特殊情况，要不我帮你给班主任请半天假，中午我带你去尧城商场吃。”她说着说着就把手机掏了出来，“你们班主任号码多少？”

　　“我快高考了。”周袭忍耐道。

　　王彩云发笑，“不在乎这半天。”

　　周袭无语，扭头冷眼盯着她，什么话也没回。
　　很快，王彩云的笑容便僵住了。

　　她昨天只觉得这个男孩长得漂亮，还没来得及细细端详。
　　今天一看，鼻子眼睛嘴，哪哪都好看。
　　就是没有人情味儿。
　　怎么说
　　——像个人偶模特。

　　被盯了半分钟，王彩云后背竟冒了汗，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脑海中飘来一个退缩的念头：这孩子她不敢养。

　　“您还不放手？”周袭问。

　　“哦，哦，不好意思。”王彩云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着对方的自行车座已经那么久了。

　　“我给你买的早点，拿去学校吃吧。”她把那份早饭放进周袭的车筐，想了想说，“以后那种三轮车摊子的东西别买，不卫生。”

　　周袭骑上车，看都没看她。

　　“陈晓琴早上都不给你做早……哎这孩子！”她话没说完，周袭已经一脚踩远了。

　　这种人挺可悲的。
　　周袭甚至都不愿与她吵一架，即便他有那么想怼她的话。
　　细想一下，这人可怜又可恨。

　　一个不能再生育的女omega，假如再被自己的Alpha抛弃，在这样的世界里想要有尊严的活下去是多么不容易。
　　更何况这个女人刚刚失去自己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平复丧子之痛，失去丈夫的危机便悄然来临。

　　但无论她多么可怜，也不能把周袭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做自己与丈夫谈判的砝码，企图用虚情假意为自己再次博取一个母亲的身份。
　　这或许不是她的本意，只是愚蠢的高估了自己。

　　托了王彩云的福，周袭这早上学整整迟到了二十分钟，班主任就背着手站在教室门口，从他出现在走廊时就狠狠地瞪着他。
　　“周袭，你的成绩允许你骄傲吗？”
　　这话问的犀利，在二本线边缘上下徘徊的成绩，跟骄傲两个字没有半点关系。

　　周袭摇头，低眉顺眼地说了句，“下次不会了。”

　　周袭知道王彩云不会那么快死心，但他没想到这个女人死缠烂打的功夫一点也不输狗皮膏药，接下来连续几天，王彩云都准点在巷口堵他，提着一些早点补品之类的东西硬往他车篮里塞。

　　第二个星期，周袭终于受不了了，他打算在同学家里躲上几天，可思来想去，由于他在班级里比较孤僻，同学中玩得好的没几个，交心的就更少了，唯独颜裕一个能说上一些话，要麻烦也只能麻烦他了。

　　距离高考还有42天，教室后黑板上的倒计时每天都在减少，卷子就像雪花一样，一到课间就在大家的前后桌上到处飞舞。
　　以前课间还能趴在桌上补个觉，现在——

　　“赵敏敏，总分成绩从没出过前五，到了课间就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目，你们呢！就知道睡觉！你们都考多少分！”

　　听了这话，像陆知锋、陆绛成这种没出过前三的大神，可以毫无反应地继续在桌上蒙头睡，但像周袭这种卡在本科线上经常死亡试探的人，说真的，没脸睡。

　　周五最后一节自习课的课间，周袭仍然顽强地在与沉重的眼皮做斗争，他的手握着黑色签字笔，歪歪扭扭地在陆知锋的笔记上划着什么。
　　一团棉花？还是类似迷宫一样的路线图。
　　就连身旁站了个活人都没及时发现。

　　“拿着。”那人推了推他。

　　“啊？这题怎么做？”周袭猛然抬起头，条件反射说了句蠢话。

　　“不会做也不用画成这样吧。”陆绛成往他桌上放了瓶药膏，瞄了一眼那本笔记上的字，神情变得有些冷。

　　他指着一行写得有些潦草的字，问，“认得出来？”

　　周袭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看了看本子，念道，“请求出物体所需最小摩擦力……”然后又抬头眼神朦胧地看向陆绛成，讷讷道，“认得出来啊。”

　　陆绛成面无表情的撂了句，“最后一瓶。”便坐回自己的座位去了，留下周袭盯着那行字皱眉自语道，“不对吗？”

　　快放学的时候，周袭才想起来自己要借住颜裕家的事还没提，颜裕那厮是放学铃一响就扛书包第一个冲出去的积极型选手，到点谁也拦不住，他赶紧从草稿纸上撕下一角，在上面写下：能在你家借住几天吗？——周袭
　　随后碰了碰前桌陆知锋的胳膊，示意他帮忙把纸条递到前面。

　　陆知锋接纸条前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大概是有些意外，周袭这人很少在课堂上做小动作，倒不是他多认真学习，而是万一被班主任发现，又是那句——“你有资格骄傲吗？”
　　多冲。

　　周袭把纸条送出去的时候，大概没想过这个小纸团会永远也回不了自己的手。
　　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但还有句话：人背的时候，第一次在河边走也会湿鞋。

　　陆知锋帮周袭把纸条传回来，转身时正好被躲在窗户后班主任盯到。

　　这老头气坏了。

　　陆知锋上课玩手机，他当没看到。
　　陆知锋上课睡觉，他提醒“别着凉了。”
　　陆知锋上学迟到——“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但陆知锋给周袭传小纸条，不可以。
　　像周袭这种成绩不好又招惹是非的预备omega，不能让他带坏了班里的学霸。

　　“干什么？”小老头“啪”得推开玻璃窗户，指着周袭接纸条的手，“别动，给我！”

　　周袭觉得这老头最近好像盯上自己了。
　　好歹等我打开看看再没收……

　　小老头恶狠狠地抢过纸团，打开一看，表情由愤怒转为释然再次转为更加愤怒。
　　非常精彩的变脸表演。

　　“周袭！你不学习还打扰别人学习！”他大概心想，还好还好，陆知锋只是个帮忙传纸条的。
　　无辜无辜，实在无辜。

　　“还能不能去你家住几天！我看你要不来我家住几天吧！行不行啊！”老头一吼，全班抖三抖。

　　有人在下面憋笑没憋住，噗嗤——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
　　全班哄堂大笑。

　　“周末给我好好回家学习！人颜裕家里有事，你别去打扰了。”老头把纸揣进口袋，叩了叩周袭的脑袋，“一天到晚什么都敢想，就是不敢想学习！”

　　周袭脸皮厚，见惯不惯，不过小场面。
　　面色不改的低头做题。

　　但颜裕一个薄脸皮的就不那么自在了，他涨红着脸，手紧紧扣着笔帽，忍了几分钟正好放学铃响了，一句话没说人颠了。

　　周袭只得默认班主任传达的信息没错，颜裕家里有事，没法让他借住了。
　　想到这儿，他收拾书包的动作都有些缓慢，只得安慰自己明天是周末，王彩云可能不会来堵他。

　　“要来我家住吗？我爸妈不在。”
　　教室人走得差不多了，空气安静，陆知锋的这句话听得特别清楚。

　　周袭抬头看着他，有些意外，又有些懂了。
　　这男1号与男0号是双向暗恋，这条线终于开始触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