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尹老师，你这里能开安眠药吗？”
尹阳笔尖一滑，把一个写好的字涂脏了。
他镜片下的眼睛稍稍瞪大，表情十分困惑。
“你想不开了？”
周袭从病床上支起上半身，脸色苍白，有些无语道，“安眠药最先不是那个用途吧？”
“哈哈当然。”尹阳干笑了一声，低头继续写着自己的期末汇报材料，“哎呀，安眠药是受国家严格限制的处方药，不开给未成年人。”
周袭垂下头，将身上的被子掀了起来却没急着下床。
“要不要我给你开点助眠的安神补心丸？”尹阳看了眼病床上的周袭，拿起手边的空调遥控器按下开关，嘴里念道，“小屁孩吃什么安眠药。”
周袭转了转发僵的脖子，下床穿上自己的球鞋，“不用了，那些都不管用。”
“你感觉好点了么？”尹阳看了一眼周袭，又拉开自己的抽屉在里面翻找了一会儿，随即烦躁地咂了下嘴，“啧，落车上了。”
“我回去上课了。”周袭将被子简单地整理了下，拿起自己的校服外套往门口走去。
尹阳出声叫住了他，“等下周袭，你能帮我去楼下取一下文件夹吗？应该就在我的副驾驶座上。”
他从桌上拿起自己的车钥匙，抬手递到了周袭面前，“麻烦你了，我现在走不开，等下可能主任会来找我。”
周袭瞥了他一眼，“你让一个病人帮你跑腿？”
“唉，我不是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么......”
“什么车？”周袭不想再与他辩驳，接过车钥匙问了这么一句。
“黑色沃尔沃。”尹阳回。
周袭走出医务室时迎面碰上了尹阳的主任，看来他没有说谎，确实走不开。
楼下停着三辆轿车，只有一辆是黑色的。
是巧合吗？
周袭皱了下眉，他按下车钥匙上的解锁键，车灯闪烁了一下。
副驾驶上放着一份牛皮纸文件袋，上面什么字也没写，封口用一张白色纸条粘了起来，似乎是为了防止其他人打开。
就在周袭拿到文件正要关上车门时，脚垫上一些细小的金粉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伸手在自己的指头上捻了一些，非常闪的细粉，带着金属的光泽。
“是什么？”他小声嘟哝了句。
“周袭？”尹阳从三楼的窗口探出了头，“还没找到吗？”
周袭收回手，将文件夹对着楼上的人挥了挥，“找到了。”随即关上了车门，按下锁定键。
走回教室的路上，周袭碰见了班主任吴伟年，他礼貌性地朝对方点了下头，“吴老师好。”
“周袭，先别走。”吴伟年叫住了他，“我跟你说几句话。”
周袭有些讶异地看向对方，那老头双手后背，嘴角往下撇着，看这姿态，总归不会是什么好话。
“周袭啊，我作为班主任，对你的一些情况也都了解。”吴伟年扶了下自己的眼镜，继续绕着弯子道，“你家里情况有些特殊，这些年他们带大你确实也不容易，老师知道你生活条件比不上其他同学，所以......会打一些小算盘也正常。”
周袭听得不明所以，心里感到一阵烦躁，对着那老头语气也冲了起来，“您想说什么？”
吴伟年最受不了学生对他不恭敬，一旦露出一丁点冒犯的意思，他都会暴跳如雷，活像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我想说什么？”他不快地抽了下嘴角，“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最近心思都没在学习上吧？”
“在啊。”周袭盯着对方，理所当然道，“不然呢？”
“你！”吴伟年再次扶了下眼镜，不过这次他的动作很急躁，明显是在抑制自己的怒气。
周袭冷冷道，“我能回去上课了吗？下节课陈老师要讲上次的模拟卷，很重要。”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吴伟年被他晾在身后，气得差点跺脚，“周袭！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袋里在想什么鬼主意！”
周袭直直地往教室走去，没有理会那老头。
“离班上的好学生远点！”
吴伟年在他身后叫喊道。
直到回到办公室，吴伟年的血压还在升高，他坐到自己的办公椅上，灌下一口泡着金银花的花草茶。
“唉——”他深深地叹息一声，引起了隔壁化学老师的注意。
“老吴，又被哪个学生气到了？哎你少替他们瞎操心，他们不学就算了，以后过好过不好跟你有关系嘛？”
吴伟年放下保温杯，掌心重重地拍在杯盖上，摇头叹息道，“我最见不得好学生被带坏。”
周明探过头，颇有兴致地问，“怎么了？你们班有好学生早恋了？”
“别问了。”吴伟年朝对方摆摆手，整理起桌上的模拟卷，“赶紧做正事吧，马上就要高考了，都看他们自己吧......”
他手上动作加快，脑子里却不断浮现出课堂上陆绛成常常落在周袭身上的灼热视线。
“唉——”
一个两个的，都被这个周袭迷住了。
.
“周袭，多吃点肉！”王彩云往周袭的碗里夹了块排骨，推销道，“你王阿姨的拿手菜，味道不会差，尝一下！”
周袭将排骨放进嘴里，沉默地咀嚼了起来。
金粉是什么？
都是黑色沃尔沃......
那辆车会是陆绛成坐的那一辆么？
“好吃吗？”王彩云追问道。
孙强推了推她，“行了，食不言寝不语，你少嘚啵。”
周袭整晚都非常沉默，孙强夫妻俩知道他性格本就内向，不爱说话，也没有多说什么。
饭后周袭主动要洗碗，被王彩云婉拒了，这个女人似乎一直在讨好周袭，不断地说，“一家子不要客气。”
走廊上有三间卧室，两件朝南，一间朝北，朝南的一间是孙强夫妻两的主卧，另一间大概是他们去世的儿子的卧室，门一直关着。
而周袭住的那间是最小的次卧，原先可能是书房，家具都是现买的。
朝北的屋子不适合住人，没什么阳光，不过周袭不在乎，他也不会去争取一个去世的人的房间。
孙强和王彩云终究只是把他当作了一个日后养老的工具。
真正的父母亲情，早就留给了他们自己的儿子。
即使那个人不在了，但感情还是无限期地停留在了过去的十几年。
金北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高中生意外连环死亡的案子还没头绪，大明星石朗又死在了自己的音乐会上，一时间网上众说纷纭，谣言四起。
周袭在翻了几个写得神神叨叨的帖子后，思路变得更混乱了。
上次透露高中生案件细节的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管理员删除了，周袭搜了半天的关键词也没有找到，最后回想了半天，才在用户名搜索栏里打下“888是我”。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用户就是那个帖子里发出关键性信息的知情人。
好在用户还没有被注销，周袭很轻松地搜到了那个人的主页。
在“TA发布的帖子”一栏，周袭看到一条十分引人注意的标题：
《石朗案件与高中生事件的重合点》
周袭点开那条帖子，细细地阅读起来。
【楼主】：拜托大家不要收藏，不要点赞，想追后续在[我的浏览记录]里找，尽量不要跟帖，不然这个帖子就又悬啦......
【楼主】：据可靠消息，SL的死亡状态跟之前那些遇害的高中生几乎一样，而且免疫系统都发生了严重的排异反应，检测出了人工激素残留。
【楼主】：别跟帖！别跟帖！别跟帖！重要的事说三遍！跟帖的我都删了，听话啊各位！
【楼主】：其实SL当晚在舞台上晕倒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呸，说错了，他不是晕倒，是当场死亡后身体就无意识倒下了......
【楼主】：但是为什么第二天才传出死亡的消息，这个谁也不知道。
......
为了防止这个帖子再次被删除，周袭看的时候特意截了屏，内容他看得云里雾里，大致上是想暗示石朗的死亡是非意外案件，加害者很有可能就是之前高中生案件的凶手，亦或是他的同伙。
但是......
动机是什么呢？
“周袭？学习呢？”王彩云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阿姨跟你有点事商量。”
周袭起身给她开了门，“阿姨您进来说吧。”
王彩云笑着搓了下手没进来，“阿姨不进去打扰你学习，就是那个......周袭啊，我看你现在还是骑车上学，这路上机动车多，也不安全，我跟你孙叔叔商量呢，以后就让我开车接送你，省时间也更安全点，你觉得呢？”
周袭站在门口想了一小会儿，点头道，“好，那就要麻烦阿姨了。”
“哎呦不麻烦不麻烦，都一家人。”王彩云笑眯了眼睛，“那就从明早开始吧。”
合上门，周袭听到心情愉悦的王彩云哼着歌走远了。
这些天，尽管周袭身上还带着借宿的客气，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起码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排斥。
王彩云对他们的未来充满了信心。
日子久了，孩子一定会知道谁给他带来的生活更好更优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尝过山珍海味的人不会想再吃回咸菜馒头。
第二天一早，王彩云将周袭送到了校门口，嘱咐他把一定要把书包里的核桃奶给喝了，周袭“嗯”了一声，客气地说了“谢谢阿姨。”便下了车。
在他身后正好停着陆知锋家的黑色奔驰，陆绛成正坐在副驾隔着一层玻璃看着他。
坐在后排的陆知锋与陆知文先后下车，见到周袭没有骑车表情都有些吃惊，他们打量了一番王彩云的红色别克小轿车，随后陆知锋率先打了招呼，“周袭，早啊！”
周袭朝他挥了挥手，“早。”
而陆知文显然对车内的王彩云兴趣更大，他先是探头盯了那个女人一会儿，之后又小跑到周袭身边，揽着他的肩膀打探，“你妈妈？”
“不是。”周袭加快了脚步，“亲戚。”他语气冷淡道。
陆知锋敏感地捕捉到周袭的表情不怎么愉快，相对于他情商为负的弟弟，他本人要识趣得多，立马转移话题问道，“周袭，你早饭吃了么？”
“吃了。”周袭转头看他，“你又没吃么？”
陆知锋抬手提了下右肩的包带，嘟哝着，“我早上没食欲......”
周袭听了默默地取下自己的书包，拉开拉链从里面掏出了一瓶核桃奶递了过去，“你喝吧，我不喜欢喝这个。”
“那，那谢谢啊。”陆知锋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看了一眼手里的饮料又咧嘴笑了下，“我喜欢。”
陆知文早在陆知锋转移话题时就放慢了脚步，跟在后一步下车的陆绛成身旁，盯着前方的两人不时小声地对陆绛成说些什么。
大概是不好笑的玩笑。
他自己一边讲一边窃笑，而他的听众陆绛成则一言不发，甚至没有给个面子扯扯嘴角挤个假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