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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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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孙强的男人忙着将行李箱搬到车子的后备箱，王彩云站在院子门口不知道正给谁打电话，时不时弯腰大笑，“没有没有，别瞎说.......”
周袭被孙毅和陈二嫂子带进了屋内，三人坐在熟悉的沙发上，却像彼此都是第一次见面似的生疏起来，久久无人出声。
半响后，周袭轻轻地问了句，“为什么挂我电话？”
陈二嫂子神色复杂地看了孙毅便继续低着头，什么话也没说。
孙毅“唉”得叹息一声，起身背过去掏出了烟盒，“你去自己房间再看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周袭：“为什么挂我电话？”
孙毅嘴里衔了根烟，“你有双球鞋开胶了，发黄也洗不掉了，我给你扔……”
“你这样有意思吗？”
陈二嫂子不忍道，“周袭……”
“别说废话，赶紧去屋子里检查一下，别再把什么卷子给丢了……”孙毅表现得很不耐烦，从始至终都不愿意正面回应周袭的问题。
周袭不解，他转头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人，“二嫂，为什么？”
陈二嫂子紧紧攒着两只手，哑声道，“周袭，你孙叔和我只会做对你好的事，别犟了......”
“什么样叫好？”
“快高考了，你王阿姨家离你学校近，这阵子你上学也方便，早上还能多睡一会儿……”
“这样就叫好？”
“……”
周袭继续看向正在抽烟的孙毅，“孙叔，你真的这么想？”
孙毅不语。
“周袭，这次是我的意思。”陈二嫂子起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在衣柜里翻找一阵后拿出了一本崭新的存折，她站到周袭面前，低头翻开那本存折轻声道，“这是我今天刚去银行换的新存折，过去那本太旧了，磁条都不能感应了......”
“里面还有一万三千六百七十二块五毛钱，这是我跟你孙叔所有的存款了......”
陈二嫂子将那本存折递到周袭手中，冷静地陈述道，“我来告诉你，什么样的叫好，你马上就要读大学了，我们没有给你支付学费和生活费的能力，你需要借助学贷款才能交得起学费，平时你的同学没课就出去吃吃喝喝，交朋友处对象，你却必须要去找兼职工作，或许是端盘子擦桌子，也或许是给小学生讲讲题目，但无论如何，你都没有时间去过自己想要的大学生活……
她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周袭听得清楚其中的每一句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现在？”
陈二嫂子抬头直视着他，“不是现在，是越早越好。”
孙毅草草地抽完了一根烟，掐灭了烟头扔进桌上装着水的铁盒，他转过身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后才缓缓开口，“周袭，我跟你二嫂都老了，养不起你了……”
“你二嫂打工的厂子最近……不行了。”
......
漫长的沉默中，没有人愿意看对方一眼。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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锃亮的黑色奥迪车驶在平坦的通往市区的公路上，车内打了空调，冷气从吹风口徐徐拂向车后座上的人，那人搓了搓胳膊上被激起的鸡皮疙瘩，突然后悔走得太急没有把那件外套带出来。
“小袭，你这个名字真好听，你是爸妈给你起的嘛？”王彩云坐在副驾，探过头与周袭搭话。
周袭盯着窗外不断掠过的路灯，冷淡地应道，“嗯。”
得到的回答过于简短，王彩云见这个话茬接不下去了，只得绞尽脑汁又开腔道，“哦......那，你对你爸妈还有什么印象吗？”
正在开车的孙强飞快地瞥了她一眼，似乎对她这种唐突的问话感到不满，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个周袭啊，你晚上想吃什么？你叔叔阿姨带你去金城广场吃怎么样？”
王彩云：“对啊，金城广场不是新开了一家火锅店，说是哪个明星开的，天天排队排老长了……”
“要排队就算了吧……”孙强再次打断王彩云的话，“不能让孩子饿太久。”
“也是……”
......
孙强是国企里的中层领导，薪级待遇丰厚，王彩云嫁给他后就辞职专心在家带孩子，这些年来一家人的生活也算美满幸福，不幸的是一年前两人的孩子在一场车祸中意外去世，中年丧子，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痛苦了。
拒绝了在外就餐的邀请后，车子直接从林苑开进了孙强家的小区，周袭跟着这对夫妻进了电梯，“我们住16楼，可以看到整个区的夜景，特别漂亮。”王彩云提着自己的价值不菲的名牌包，兴奋地给周袭在电梯里比划了一下，“有一个很大的摩天轮晚上特别亮，一闪一闪的还会变色，等下到你的房间就能看到。”
周袭勉强回了她一个笑，“是吗。”
“对啊！”王彩云点点头，“而且只有从你的房间才能看到呢。”
进了屋子，周袭环顾了一圈，三室两厅两卫，黄金地盘的新楼。
孙强的经济实力确实不错。
装修比起路知锋家的高级黑白灰，更像是中年人热爱的四不像“欧式风”，浮夸的水晶吊灯，象牙白的雕花实木家具，小碎花的墙纸，仿制的西方古典油画......
俗气。
“喝点可乐。”王彩云招呼周袭坐到铺着碎花防尘垫的沙发上，从冰箱里拿了罐冰可乐递了过去，“平时家里都不放这些，特意给你从超市里买的。”
孙强皱了下眉，一边换上脱鞋一边对王彩云数落道，“你买就买了，跟孩子说这些干什么。”
周袭接过可乐朝着王彩云点点头，“谢谢阿姨。”
“哎。”王彩云殷勤地应下，“不客气的孩子。”
“周袭，先不忙着收拾箱子，我带你去看看你的房间。”孙强把箱子推到角落，朝着沙发上的周袭招了招手，“孩子，来。”
王彩云刚给自己系上围裙，听到这话后又急冲冲跑过去，“我来带他看吧......”
“你赶紧做饭，干点正事。”孙强又把她撵回了厨房。
“你看，这家具都是我跟你王阿姨刚买的，都是新的，照着现在最流行的款式买的。”孙强拉开衣柜的门，敲了敲柜门介绍道，“这都是实木的，不是那种复合板，没有什么甲醛的。”
“谢谢叔叔。”周袭道。
“以后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孙强笑了笑，“你先熟悉熟悉，我去帮你把行李箱推过来，你等会儿不急着收拾，等你阿姨烧好饭后帮你整理。”
周袭点点头，在房间内走动起来，他站到窗户前往外看，远处确实有一个正在闪烁的摩天轮，蓝色的灯光星星点点缀在夜色里，短暂地闪了两下后又逐渐转换成更艳的玫红色。
“真好看。”周袭望着那变幻的灯光轻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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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周袭，你今天来得真早。”赵子程是住宿生，每天早上都是前几个到教室的，跟经常踩着点风风火火赶过来的周袭大不一样，他头一回看到周袭这么早到教室，讶异地笑了下，打趣道，“快高考了，终于知道要冲刺了？”
周袭敷衍地朝他点点头，“嗯，今天起得早。”
同样是住宿生的朱麟半趴在自己的桌上，抬头用一种暧昧的眼神盯着周袭，语气透着看好戏的兴奋，“周袭，听说你周末住在陆知锋家？”
周袭回头冷冷地看向他，“听谁说的？”
朱麟直起身子双手投降状，“程勤说的，不是我。”
“真的吗？你真的住我们班长家了？”王齐从隔壁座位跨了过来，挑眉道，“睡在一张床上吗？”
周袭没理他，转头对赵子程说，“把上周老吴讲的卷子给我看一下，我没来得及记最后一题的第二种解法。”
“哦哦哦，我给你找找。”赵子程在自己的书包里翻找起来。
“哎！看见没，他故意转移话题了......”朱麟与王齐凑到了一起窃窃私语，嘴角流露出讥诮又猥琐的笑容，“看来是睡一起了。”
早自习快开始的时候，颜裕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迈进教室，他没有先坐到自己的座位而是走到周袭面前，表情带着歉意道，“周袭，上周不好意思啊，我爷爷奶奶来了，不太方便......”
“没事。”周袭朝他笑了笑，随后便低头仔细看起赵子程卷子上的笔记，过了一小会儿，余光感受到身旁的颜裕还没有离开，他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向对方，“有事？”
“我.......你，你周末最后在哪儿过的？”颜裕结结巴巴地问道。
周袭注意到对方的表情十分僵硬，那对嘴角因为主人的强行牵扯挤出了两道奇怪的纹路，他想让自己看上去是友善的，微笑的，可惜没成功。
周袭只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开心。
还有那种既好奇又抗拒的心情。
“在陆知锋家和一个亲戚家。”
“.......什么意思？”颜裕的语气不知为何听上去有些阴阳怪气，“那到底是在陆知锋家，还是你什么亲戚家。”
周袭合上卷子，把它还给身后的赵子程，“谢了。”他回头翻找着自己的桌肚，再也没有说话。
“那就是住在陆知锋家了呗。”颜裕冷淡道。
周袭抬头注视着他，“为什么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
“......”颜裕被堵在了原地。
不会好好说话的人都不配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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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题要是还有人错，那就可以直接收拾书包回家了，还参加什么高考，别费劲了。”讲台上的吴老师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抿了一小口，继续说道，“来，做错的人站起来，我们一起看看有谁没带脑子来。”
底下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深深地低着头，一时间连翻动书页的声响都没有。
砰——
小老头拿起杯子重重地砸在讲台上，扯着嗓子吼道，“都装死啊！我这里都有记录的！别以为不站起来就能逃过去，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做错的站起来！”
短暂的沉默后，呲——周袭的右手边响起了一道刺耳的椅子拖地的声音。
陆知文第一个站了起来，吊儿郎当地用双手撑在桌面，一边抖着腿一边拿舌尖顶下颚。
肢体动作和表情都十分欠揍。
“陆知文，骄傲吗？”小老头背着手斜眼盯着第一个站起来的“勇敢者”，夹着他惯用的嘲讽语气，“特别自豪吧？'
陆知文向来脸皮厚得无人撼动，只见他歪嘴笑了一下，故意抬头看向天花板挑眉，“还可以吧。”
底下一群看好戏的学生窃笑起来。
“陆知文！”小老头拍了下桌子，指着教室的门大吼，“出去！我吴伟年教不了你！”
“切.......”陆知文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地走出教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老油条样儿。
周袭有时候真的挺佩服陆知文。
被罚站了半节课后，下了课仍能嘻嘻哈哈地跟同学在教室里打闹，好像真的......挺骄傲的。
他看上去还是那么轻松，那么愉快，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刚在两天前失去了自己追了两年的偶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