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化蝶（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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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易的话显然激怒了王玫，他终于转过身来，黝黑的眼珠此时染上了一层暴戾的猩红。
粗硬的枝条猛地从四面八方出现，齐齐扎向辟易和巫祈乐。
“执迷不悟！”
辟易咬了咬牙，把刚打完电话的巫祈乐护在身后。
他的手里又多了一把匕首，两手各执其一，两只眼睛各自单独活动捕捉枝条的痕迹。
快到巫祈乐看不清他的动作，只看到地上不断多出带刺的枝条。
巫祈乐尽量缩起来，看了看被密密麻麻枝条封死的楼梯口，以及没有其他出口的花房。
监察队快点来啊！
“你知道什么，”王玫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质问他，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你又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死即万事空！他不是植物，你已经杀了他，亲手斩断了你们之间最后一点联系。”
王玫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攻击越发狠厉。
或许是大量使用妖力，他露出来的乌黑皮肤上开始浮现出玫瑰的纹样，看起来有一种颓靡的艳丽。
但不间断的攻击似乎很耗费他的妖力，最后出现的几波枝条已经隐隐模糊了轮廓，看上去有一点透明了。
辟易对付得越发轻松，嘴上更加不饶人起来：“我说怎么这么弱，你脸上本体的纹路都露出来了，那是你本源力量流失过的铁证。
分出一株同源分身不会这么伤身，你用本体喂养那只虫子了吧。”
枝条已经几近半透明，速度慢得巫祈乐仔细看都能看清轨迹。
王玫的脸冒出豆大的汗珠，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切断最后一根枝条，辟易甩甩手腕，在下一波攻势前脚下一蹬，以极快的速度冲到王玫面前抬起手中的匕首。
“让我看看你的本体，”说着他毫不犹豫，对着王玫的脖子狠狠划了下去，“究竟被吃空了多少——哐！”
突然从王玫身上炸开诡异的红色妖气，辟易被这股冲劲击退，立刻回到巫祈乐身边，两人警惕地注视着意料之外的变化。
猩红色的妖气扩散到整间花房，除了那枝‘黑魔术’幼苗，其他所有大大小小的玫瑰全部瞬间枯萎，眨眼间就连干枯的枝干都湮灭成了细细的碎枝尘土，吹散在整个空间。
巫祈乐怔了一下，想到刚进入花房时辟易说的这里的玫瑰一半以上都是有灵智的。
再看看现在放眼望去满目疮痍的花房，他突然觉得很难过。
王玫再收回妖气时，那气已经扩大了几倍。他本来有些颓败的气势陡然增强，整个人更是开始散发出十分妖异的气质，一眼看去就不是人类。
而他皮肤上玫瑰的纹样却清晰得犹如实质。
在最后一丝猩红的气被他吸入体内后，顺着玫瑰花的纹路突然流出鲜血，他的皮肤真的顺着纹路切成一片片‘花瓣’，在他身上绽开了一朵朵猩红的血肉玫瑰。
刚才并不明显，现在巫祈乐一下子就认出了这种症状，植物妖怪特有的【本源崩溃】。
本源力量流失太多的植物系妖怪来不及补给自身并且过度使用力量，就会出现本源崩溃的情况。
失控的力量会吞噬自身，最终招致无法回头的死亡。
而在那之前，失控的力量会消灭周围的一切。
再次出现的枝条有碗口粗，上面的尖刺像利刃一样泛着寒光，和之前简直有天壤之别。
枝条随意地一甩，碰到了蛹做的玻璃。
“咔嚓——”蛹炼成的玻璃在这一下后登时出现裂纹。
王玫对所有人视若无睹的气势突然停了一下。
“吞噬有灵智的同族，你已经没有收容的必要了。”辟易手一翻收起了匕首，巫祈乐从身后眼睁睁看到他的身上浮现出指甲盖大的深绿色鳞片，粗壮的尾巴猛地拖到地上。
比起人，他现在更像一只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蜥蜴。
枝条再一次冲过来的时候，辟易张开了嘴。
十几米长的舌头被他吐了出来，又长又灵敏的舌头连续缠起十几根枝条，巧妙地避过了上面的尖刺。一用力，枝条们齐齐折断。
只是在动作间有几片完全没被碰到的鳞片突然自己剥落，露出的皮肤上涌出了一点血液。
王玫看着他的样子，‘嗬嗬’笑了起来，沙哑的嗓音有一种声嘶力竭的绝望感：“你说我的本源力量流失过，你不也是一样。”
辟易冷冷地看着他，似乎没有被影响。
两个人打得如火如荼，王玫已经像个血人，而辟易的身上也在不断掉下沾染血迹的鳞片。
眼看辟易不断掉落的鳞片，怎么想情况都不容乐观。
巫祈乐看向整间花房那株仍旧完好无损的花苗，咬了咬牙冲出了辟易的身后。
蛹化的玻璃在王玫无意识时尚且受到了冲击，但更加脆弱的玫瑰花苗就在他的身边，却从始至终毫发无伤。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哪个对他更重要！
正在打架的两个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巫祈乐趁这个空档冲向王玫的方向，目标是他身后的花苗！
王玫立刻反应过来巫祈乐的企图，冷哼一声，十几根枝条向巫祈乐而去，细细的顶端比磨利的长枪还要尖锐三分。
巫祈乐的五感在这一瞬好像敏锐极了，明明比之前还要快上一倍的枝条，他的背后却好像长了眼睛，甚至‘看’到辟易的长舌将所有的枝条一下子卷起，挡住了对他的攻击。
离花苗更近了，已经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不许碰！”王玫收回所有枝条，酝酿了一下伸出了一根有双人合抱那么粗的枝条，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枝条，而应该说是树干了。
凝聚了所有力量的树干直直扎在辟易的舌头上。
“唔！”辟易的舌头被扎穿，上面利刃一般的尖刺强硬地穿过，将他粗壮有力的舌头扎得血肉模糊。
辟易脸上骤然失了血色，舌头也随着钉的动作垂在枝条之上。
没了辟易的阻拦，枝条向巫祈乐直直冲了过去。
死亡的预感席卷了巫祈乐，背对着王玫和辟易，他的寒毛都立了起来。
一只手抓向玫瑰花苗，另一只手福至心灵地做了之前大哥教他的一个手势。
抬手做了手势，一团团翻涌着玫瑰和人脸黑气从王玫身后显露，又猛地将他覆盖。
他的身上出现黑色的伤口，身上的血肉花瓣也像被谁强行剥落一般，一片接一片地掉到地上，血肉模糊。
他疼得跪在地上，但枝条的动作却没有停止。
巫祈乐的手刚抓住玫瑰，就感觉到了身后枝条带来的死亡冷风。
那一刹那，他的大脑有些空白。
要死了吗？
戴在手腕上的青色野花手链突然发出了青光，骤然变冷，在巫祈乐还没来得及打哆嗦的时候，手链就已经碎掉了。
有人出现在他的身后，死亡的冷风停止了。
“王玫，触碰转生禁忌，屠戮同族。”和平时将温柔揉进骨子里的声音完全不同，是他从没听过的冷漠无情，又隐隐带着一股说不上的怒火。
巫祈乐立刻就认出来了。
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褚御。
在来王玫别墅的车上，他们还通了电话，他还兴致勃勃地说等阿御出差回来要和阿御庆祝自己的第一次打工。
他愣愣地转过身，褚御还穿着他送的风衣，仿佛只是散步一般悠闲，就这么挡在他的身前。
穿透辟易的枝干被那人抬手挡住，不管王玫那边怎么用力都不能再进一步，而那人的姿态简直轻松至极。
阿御怎么会在这里？
想到某种可能，他竟下意识退了一步。
阿御也是妖？
不对，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应该是人......吧。
下一秒，褚御的行动就打破了巫祈乐的幻想。
一缕青色的‘丝带’从他手中伸出，缠住了粗壮的枝条，看似细弱却生生将枝条上的尖刺掰断，枝条也拧成了几段。
接着‘丝带’缠上了王玫收紧，还堵住了他的嘴巴，在他流出更多鲜血的时候将鲜血尽数吸收，结出了青色的花骨朵，又眨眼间开出青色的野花。
那青色的小花实在眼熟，巫祈乐不由摸向自己的手腕，空空如也他才反应过来，手链刚才碎掉了。
眼下王玫不可能再挣脱，巫祈乐看了看恢复人样满嘴鲜血，面对褚御的动作却毫无波澜的辟易。
再想想辟易有时候的意有所指，还有上次他说褚御是普通人类时哥哥姐姐们奇怪的反应，现在看来都是暗示啊暗示！
不是人不会张嘴吗！
褚御这混蛋明知道自己十八岁肯定觉醒了！
他脸上浮现几分羞愤的红，抬脚就要离开。
但他愤然转身没走两步，褚御就追了过来，护着他的腰把他抵在了放花盆的桌子旁。
看着他愤怒的表情，褚御从出现一直冷着的脸骤然有些无措。
他握住巫祈乐的左手，俯身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感受到巫祈乐带着凉意不复温热的手掌，褚御眸色微沉。
“小乐，”褚御的唇角若有似无地蹭着他的手腕，那双面对巫祈乐时永远温柔的眼睛定定看着他，内里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暗潮，“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能给我一个坦白的机会吗?”
偏头，一个干燥的吻落在巫祈乐的掌心。
巫祈乐呆了一下，很快强撑着冷笑道，“来，请开始你的狡辩。”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化蝶（三）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