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生梦死》拾肆

1、壹

　　苏晓慕是个别扭的孩子。

　　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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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晓慕喜欢人多热闹，可是朋友拉他去KTV的时候，他却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然后悄悄地离开，再给朋友发完信息后开始关掉手机闹失踪。

　　当辰辰第四次打开苏晓慕家大门的时候，冷冰冰的屋子里，电脑桌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的灰尘，他已经两天没回家了。辰辰很生气，昨天拉苏晓慕去唱歌，当她买好饮料零食回来的时候，闹哄哄的人堆里却没有了苏晓慕的影子，她还以为他去了洗手间。可适时而来的手机短信却打消了她的想法---闹腾的慌，消失，有事烧纸，莫念。

　　辰辰叹了口气，无奈地打开手机翻找号码。苏晓慕是个嗜网如命的家伙，他可以一整天不吃不喝的上网，却不可能一天不上网。没有回家的迹象，而他家附近的网吧她都已经搜查过来了，都没有那个家伙的踪迹。如今之计虽不情愿也只有找‘那个人’帮忙了。电话响了片刻就被接起。

　　“哪位？”略带疲倦的男声，明显的带着点怒意。任谁刚要睡着被电话铃吵醒都不会有好脾气吧。

　　“漠然，是我。”辰辰遗传自她母亲的娃娃音是她的招牌，嗲嗲的声音一直被她的朋友们说，她连生气感觉都是温柔的。

　　“辰辰？”对方显然已经认出了她，“怎么想起打我电话了，找我有事？”

　　“嗯...”对于‘漠然’，辰辰是有歉疚的，本来是想着让时间慢慢冲淡一切，而现在却不得不去面对，“那个，小小失踪了...想请你帮忙找下他...”

　　“...”

　　“漠然...可以帮我找下他吗...拜托...”

　　“你还是老样子啊！”听到漠然在电话那头叹气的声音，“稍微等下。”

　　“恩。”

　　‘漠然’可以算是辰辰的第N任男朋友。苏晓慕喜欢玩网络游戏，玩的也还算不错，在网络上也认识了很多朋友，之前玩一个游戏的时候，辰辰看他玩觉得蛮有意思，就也跑去玩了。她和漠然就是在游戏里通过苏晓慕认识的，而苏晓慕游戏里的名字叫‘小小老鼠爱大米’，朋友都喊他‘小小’。一开始都是苏晓慕带着辰辰玩的，到后来完全由‘漠然’接手的时候，顺理成章的他们在一起了。可是这种交往确是不可能长久的，当游戏的兴趣渐渐失去后，也是他们该分开的时候了，可是‘漠然’显然放不开手。这种情况下一般只要不去理会，就可以慢慢冷却下来。可惜，现实却并不能如她所愿。

　　苏晓慕玩失踪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很早以前开始就前科累累了，虽然是玩失踪，可是网确是不能不上的。一上网就会有身份记录，连带着就可以找到他。‘漠然’算是玩电脑不错的人，以前玩游戏的时候苏晓慕也玩过几次失踪，辰辰向他抱怨的时候‘漠然’自然而然的就会帮她把人‘找’出来。可是那是在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现在这种尴尬情况下，辰辰实在是不想麻烦‘漠然’，可是眼前却有更加棘手的事情。

　　“找到了。C市XX商城旁不远的XXX网吧209号机。”

　　“恩，谢谢...”

　　......

　　电话两边都是沉默，让辰辰有点郁闷，可是是她麻烦别人帮忙，这时候先挂电话是不是会显得不礼貌？

　　“恩，那个...”

　　“哎...”对话那边的漠然显然是更加郁闷，他知道辰辰想要挂电话，但是他不想。就如他们之间一样，他不想结束。可是有些事情却不是他说了算的，“就这样吧，我去睡觉了。”

　　“哦。安...”

　　终于挂掉电话了，辰辰明显的松了一大口气。她急匆匆的摔门而出，去找苏晓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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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辰辰把苏晓慕揪回家后，直接把他扔进了卫生间，有些许洁癖的辰辰无法忍受一天都没洗澡的苏晓慕刚进门就想往沙发上躺去。

　　当苏晓慕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客厅沙发上已经坐着一位衣着职业装的女士，画着淡妆的脸上是稳重平静而干练的神态，可是当她目光接触到苏晓慕时，眼神却不自觉的闪烁起来。

　　“...小小...”不自信的言语，透露出她的不安，“你，还好吗？”

　　“恩。”

　　“吃中饭没？”

　　“恩。”

　　“......”

　　苏晓慕这样爱理不理的态度让她有点难过，而她显然不大会没话找话说，在气氛越来越尴尬的时候，辰辰端着杯热水从厨房里出来了。

　　“席阿姨口渴了没？喝杯水吧。”

　　“辰辰啊，谢谢。”露出淡淡的微笑，席婷接过了水杯。

　　“席阿姨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我家小小给你添麻烦了。”席婷由衷的感谢面前的这个小姑娘。

　　“没有没有，小小很乖的，席阿姨放心好了。”辰辰一边笑着一边时不时拿眼神瞟苏晓慕，这对母子难得的见次面，可是每次却都这么的生分，讲不到几句话，让她看了都着急，可是好死不死的苏晓慕却给她低头装无视，她气得恨不得冲过去K他两拳了。

　　当席婷的手机铃响起的时候，苏晓慕幽幽的声音飘了过来，“有事的话就别在这里耽搁了。您忙！”

　　“苏晓慕！”重重的吼他，辰辰看到苏晓慕妈妈受伤的表情后赶忙宽慰起来，“席阿姨别放心上啊，小小他无心的。呵呵...”辰辰僵着脸笑着，她此刻只想掐死那个叫苏晓慕的小子。

　　席婷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苏晓慕，内心痛苦不已，她们母子变成如今的地步可以说完全是因她而起，可是再如何歉疚再如何后悔也已经于事无补。电话是秘书打来的，提醒她半小时后要开会，她应了声“等会就到”就挂断了。

　　“小小，要是钱不够，记得跟我打电话...”对于儿子的愧疚，席婷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心理上的创伤她无能为力，唯有希望物质上尽她所能的满足他。看着苏晓慕漫不经心的样子，她仅能苦苦一笑，对着辰辰轻点了点头就离去了。

　　辰辰看着苏晓慕，气得说不出话来。对于苏晓慕的情况她可以算是十分了解的，苏晓慕的父亲原是个没钱的小商人，席阿姨那时候是卖了父母留下的房子把钱给苏叔叔当资金的，跟着苏叔叔打拼了好多年。可是当他们家开始富裕起来后，苏叔叔却在外面花天酒地起来，还要跟席阿姨离婚。为了苏晓慕，席阿姨一再坚持着不肯签离婚协议，而最终得来的却是暴力性的逼迫。当年苏晓慕在医院看到席阿姨被打的浑身是伤后，直接跑到当地法院控告他老爸故意伤人，隔天各大报纸的头版都用大字写着‘14岁少年一纸状告生父！誓要断绝关系为哪般？’，而他那张在写作文的方格纸上写着

　　‘被告人：苏嘉琪
　　原告 ：苏晓慕
　　状告缘由:我父亲苏嘉琪在外寻欢，要跟我母亲席婷离婚。母亲不肯离婚，他就打我母亲。母亲现在在XX医院治疗。他的行为十分恶劣，属于故意伤人，我不要这样的人渣做我父亲，请求法院让我与他断绝关系。
　　XX年XX月XX日
　　苏晓慕’

　　的诉讼纸的照片则占了大半张报纸。这场引起全市轰动的诉讼最终以苏晓慕败诉而终，可是他的父母却离了婚，席阿姨得到了苏晓慕的抚养权以及他父亲大半的财产。因为那件事让苏叔叔经营的公司声誉受到了极大的损害，渐渐面临倒闭的危机。而席阿姨则在那之后认识了曾经有生意往来的唐霖玉，席阿姨的再婚几乎是在苏晓慕的威逼利诱下才答应的。可是当席阿姨再婚没多久，苏叔叔却因为交通事故去世了。那时候苏晓慕整天说他老爸是混蛋，是人渣，巴不得他早点死掉，可是真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却安静起来了。也是从那时候起，苏晓慕跟席阿姨的关系开始变得生分疏离。

　　毕竟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辰辰知道苏晓慕在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其实是很难过的，虽然恨他，可同时也爱着他。苏晓慕开始打架了，那时候学校里常有人嗤笑他‘你那人渣老爸死掉了，你开心吧？’，他就把讲那话的人打得进医院；有时候对方人多打不过，他就一个个把他们记住，等被打的伤好了再一个个的打回来。席阿姨那时候十分伤心，而那个‘明事理’的苏晓慕则对着他母亲吼了句，‘好好过你的日子去，我的事以后不需要你管。’。苏晓慕一个人住回了自己的家，不准席阿姨搬回来，不管席阿姨怎么请求都没用。原本大家都觉得苏晓慕是个好孩子，出了那样的事后，包括辰辰在内，左邻右舍虽然都答应着席阿姨会帮忙照顾苏晓慕，可是大家对他却是着实的疏远了。席阿姨觉得是她对不起苏晓慕，觉得愧疚他太多，她开始帮着新丈夫打理公司，开始忙碌的工作，为苏晓慕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