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女仆安娜的羞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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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热水，浸没了四肢。
白雾缭绕，扒拉着仆人贴心送来的盘子，林凡犯了难。
"这么多小瓶子，该用哪个洗头发？"
随便拿起一个瓶子，林凡旋转瓶身，果不其然见到了英文:"嗯，让我看看标签……哦，找到了。"
说起来，这里是英国啊，倒是完全不奇怪。
毕竟早就反应过来了嘛，语言、装扮、楼层样式………我又不是什么迟钝过头的角色。
一边想着，林凡让手上沾些水，随后打开瓶盖，让瓶身倾斜，涌出的液体与记忆中用过的洗发露不太相同，更接近一种稀薄的液体。不过林凡没有嫌弃，统统往头上一放，开始细细揉搓。
洁白的泡沫粘在灰金颜色的头发上，有的却脱离头丝飘向空中，少女向它吹气，看着它晃晃悠悠飘到天花板，在灯光下折射出七色的光，然后"啪"地破裂了。
既然有这种罐装洗发液，却不是塑料瓶装，说起来之前的商店老板也是，给我的用来装可乐的袋子是纸质而不是塑料…………唔，时间上不是近现代？不对，应该是离我所在的时间差了不少，大概是几十年的差距吧。毕竟2006年左右，废弃塑料便作为一种灾害来处理了。那么现在是什么时间？十九世纪？二十世纪初？
"哗啦———"
走出浴缸，水珠从腿上滑落到地板，形成小小的水洼。少女蹲下，用双手作勺状，舀起水往头上泼。
"噗哈。"
泡沫一遇到水便被冲散，但是只有部分沿着水流到脊背，更多的顺着头发，沿着面庞往下滴，因此眼睛与鼻子难以避免遭受洗发液泡沫的刺激。林凡忍住想揉眼的欲/望，继续舀着水泼。等到被水黏成缕状的头发摸起来终于不是滑溜溜的时候，她将左侧的刘海理到耳后，随后将身躯放入温水中。
"乔瑟夫、艾琳娜………"
对着蒸腾的白雾呢喃，将脖颈以下的部位浸在水里，只露出脑袋，林凡心里思索着。
如果说是巧合，那么这巧合度未免太高，再加上自己之前还梦见过jojo第三部，那么接下来梦到第二部是有着一定的可能性。但是，女仆对艾琳娜奶奶的称呼是"艾琳娜夫人"而不是"丈夫家的姓氏＋夫人"，我也没见到小乔瑟夫的爷爷，还不能随便下定义就是了。
失策，一般来说，既然是艾琳娜奶奶与乔瑟夫一起共进晚餐的话，就代表那时我是有机会见到这座宅邸的所有家庭成员们………
"唉，算啦。"
像是在调节自己心中的郁闷，林凡从盘子中捞出一个瓶子，旋转瓶身确认标签，随后旋开瓶盖倒出液体往胳膊上涂抹。
想这么多"那时""如果"有什么用呢？世界不可能因为一人的过失逆转时间，不停地想起过去、将自己说出的言论批判的体无完肤、不断地做出假设与设想，不过都是想要成为完美无缺的人而已。但实际上自己不是很清楚吗？即使【我】变成了【她】，【我】还是我，没有任何改变的我。
这样就好。不需要为理想和现实的落差痛苦，不需要思考计划怎样的行动去塑造与自己外表符合的假象。只要活在现在就好，只要明白………只要记住这是梦，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从浴缸中起身，她保持缄默，听着水珠从身上滴落的"啪嗒"声。林凡走到门前拿起挂在把手上的毛巾，仔细擦了擦身子，随后把毛巾裹在头顶使劲揉了揉。
这是逃避。
女人对此心知肚明。
穿上仆人送过来的睡衣，林凡使用梳子将纠结的头发理顺，背上的衣物传来潮湿的触感。或是因为原来的习惯，她下意识去门背面寻找拖把，却什么都没找到。低头沉默地看着水迹在石砖上蔓延，脚底湿漉漉的感觉让少女叹了口气。
"算了。"
她站在床边，向后躺去，如愿以偿地落在被子上，整个人呈"大"字形仰面朝着天花板，像条晒干的咸鱼似的一动不动。来自松软的被子与晒过太阳之后才有的特殊温暖包裹住林凡，让她恨不得在床上打滚，好让走出浴缸后有些冰凉的身子更暖和一点。被随手放在放在那里的黄铜制成的钥匙串在深红色床头柜上闪烁着柔和的光，林凡盯着它，微微阖上眼睛，困意的泡沫自思维的海洋中浮上。
"咚、咚。"
木门被叩响的声音响起，刚好打断了少女的走神。气泡"啪"地破裂了，林凡反应了过来。她迅速整理床被，扯平褶皱，让周身的环境看起来和原来一样整洁。她听到心脏在咚咚地跳动，举个例子的话，便是深更半夜爬起来刷手机，却听见自己房间门锁被来检查的父母扭动的声响那一瞬的心情。手指下意识理了理湿漉漉的头发，闭上眼睛平复下心态，林凡听到已经逐渐熟悉的声音伴随着喉咙的震颤被耳朵捕捉，在安静地房间中显得平静而柔软:
"请进。"
门扉吱呀开启，走进来的是与之前带路的女仆有着不同发色、但同样梳着一头短发的褐发女仆，她高高地端着木盘，林凡看见从盘子边缘露出了飘着热气、像是水杯似的物体的一角。只是女仆环视房间，却不带掩饰地露出困扰的神情。
"多谢你的帮助。"
察觉到这点，林凡主动起身，带着笑意开口。准备从不知将手中物品放在哪里的女仆小姐手中接过木制托盘。褐发女孩似乎没有理解林凡为什么做出这一举动，直到那只柔嫩的手试探地伸入自己端着托盘的手心时，迟钝的女孩才反应过来，缀着雀斑的面颊沾染上浅浅的红晕。
"您、您是贵客，怎么能让您做这个……"她支支吾吾地吐出这些词句，有些不知所措，视线在触及少女温柔勾起的唇角时不由地带上几分瑟缩。而林凡一边保持微笑，从容地用左手接过托盘，一边柔和出声:
"没什么不是我应该做的，谢谢关心。对了，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啊、啊！我叫、我叫安娜。"褐发女仆双手紧紧攥着白色的围裙，似乎能从这个举动中汲取到勇气。她的眼睛是很深的褐色，但带着一点水润，看起来随时都会哭出来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紧张的原因。总之，林凡不由得联想到在电视上看到过的动物们。嗯，毛绒绒、褐色或者金色皮毛、睁着溜圆的黑眼睛警惕危险的小动物。
很可爱呢。
托着木制托盘，低头注视着名为安娜的小女仆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林凡这样感慨，竟莫名地找到几丝信心。"这种人很好对付"在脑海中浮现，压下在心中蠢蠢欲动莫名想法，林凡为自己不知从哪里来的自信叹了口气。
听到叹气，女孩抖得更厉害了，她深深低下头，好像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一位娇艳的美丽少女，而是随时会把人类剥皮吃干抹净的吸血鬼。但褐发的小女仆却忍不住去让目光溜出去，去看看面前的人。哪怕贵客的脸上如自己想象的那样出现失望的神情，那一定也是非常、非常的美丽景色吧，她这么想。
好，我承认，至少我更不愿意和那个金发女仆打交道。
林凡可不知道在自己面前缩着脖子表现出一副害怕挨骂样子的小女仆脑袋瓜子里正在在想什么，她只是稍稍思考一番，承认自己欺软怕硬的阴暗，用力摁住自己心底那只一边喊着"快欺负她！让她哭！哭的越大声越好！"一边挣扎的小恶魔，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
"那么安娜，不必害怕。"
话音刚落，林凡就瞧见小女仆的身体肉眼可见颤抖一下。
呃，我现在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我有一件事，想要麻烦你。所以，请抬起你的面庞，听我说，好吗？"
少女努力地放缓了声音，让它听起来轻飘飘地像是在唱歌。倒是轻易地让林凡回想起现实中打开游戏就能听到的来自老婆丽塔甜蜜的问好。试问，谁能抵挡住一位身材佼好又漂亮的美女对你温言软语呢？
反正林凡是不能。
在被这轻柔的声音催眠到想打哈欠之前，林凡终于欣慰地看到褐发女孩带着犹豫抬起脸，澄澈的眼眸中可以清晰看到自己的身影。戴着黑白喀秋莎，名为安娜的年轻女仆鼓起勇气摇了摇头，利落的发丝擦过面颊激起微弱的痒意，躬身向少女行礼，她的声音有些怯弱:
"您不用这样，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吧。"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搞砸了该怎么办呢？毕竟我才刚到这里没多久，只是因为干活干的勤快才被指使来给客人送餐，这是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活计呢。这位美丽的小姐却愿意这么耐心地和我说话，如果我搞砸了………
话音未落，她想到这些可能，顿时想把头埋下去，心中又有后悔的情感开始萌芽。所幸在这萌芽飞速破土而出前，一只带着冰凉的手抬起了自己的面庞。
映入眼中的，是那人好像花朵般的眼眸；耳边响起的，是有着呼出热气的密切私语。柔和的声音在轻笑，在诉说，让安娜回想起在幼年曾随着父母在有白鸽飞过的教堂祈祷时听到的圣歌。
"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她说。
深色的眼睛注视着天花板的顶灯，一切在散发着黄白光芒的明灯下模糊，意识仿佛堕入温暖的海洋。直到站在昏暗的走廊中，身体被从窗中泄露的微凉夜风洗礼，笨拙的女仆抚摸残留着少许冰凉触感的面庞，忍不住回首，却只看见一扇紧闭的门。
"神啊………"犹疑地迈出步伐，安娜忍不住喃喃自语:"莫非我做了个幻梦？"
若是林凡听到这迷迷糊糊地话语，保准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抓住安娜的衣领使劲摇晃让这个脑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的小女仆清醒点，直到她泪眼汪汪为止。不过客房的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于是隔着这层薄薄的门扉，林凡将木头托盘小心地转移到右手，尝试握了握左手。
"嘶———"
见鬼，手保持一个姿势太长时间太长时间，麻了。
这个还以为自己尚在睡梦之中的普通女人，现在因为自己的一点不幸差点痛哭出声。但是这只能在思维中才做到的事情，林凡的身体没有半点为自己抽筋的肢体流泪的迹象，甚至面上还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丝毫不为所动。
能够随时随地保持优雅………真是令人敬畏啊。
突然生出感慨的林凡嗅到了托盘中炸物的香气，然后非常迅速地、快乐地将感想抛之脑后。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女仆安娜的羞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