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拨动时间的指针·心跳游戏(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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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舱的门怎么开了？"
帽子下露出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此时的史比特瓦根听力还没有衰退到听不清不远处响动的地步，他迟疑地从座位上站起身，回首看去因惊讶而睁大的深色眼瞳映出开合的门缝。虽然一时间不了解发生了什么，不过得益于年轻时跌宕起伏的经历，老人在第一时间下意识地将手伸向外套的口袋，对座位距离后舱室的门接近的丽塔·洛斯薇瑟与乔瑟夫·乔斯达发出声音洪亮的警告:
"小心！"
理所当然的，他只能摸到布料的触感。毕竟这只是一次秘密的普通旅行，还搭载的是私人的飞机，会出现这种意外完全不在史比特瓦根的预料内。靠近走廊的他见到从门缝中乌泱泱扑出的黑衣人，以及在飞机舱内微弱的光线中闪烁着冰冷光芒的武器，果断地举起双手，并且出声试图将劫匪的注意吸引到自己这里来，而不是将枪/口对准附近的孩子们。
"你们是谁？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不在回答范围之内，史比特瓦根先生。"
从拥挤的门缝与人群中钻出，活动着臂膀，一个蒙面的匪徒重重喘了一口气，如此说到，同时他向身旁的同伴做出手势。即使看不到面孔，史比特瓦根却还是注意到将乌黑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劫匪们笼罩在一种奇怪的恐惧里。而此刻，这种恐惧还没有消散，老人从这些或浅或深的眼睛里看到如惊弓之鸟般的激动，他还不怀疑:如果自己突然放下表示没有敌意的手臂，火药与血的气味会在这舱室迅速地弥漫开来。
不要对感觉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的恶人所拥有的道德底线抱有期待。
"如果是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们。"
史比特瓦根很快便做出决定，他一边放缓语调，以免刺激到这些匪徒，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确认情况。距离后舱室门最近的灰发女仆似乎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而感到惊慌，她正抿紧嘴唇，身体轻轻地往窗户的附近慢慢挪动，如果不是仔细观察的话是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乔瑟夫依然是保持着阅读漫画的模样，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相比之下看起来更加冷静。只是史比特瓦根注意到少年被拿在手中纸页正在微微颤动着。
强迫自己不要因为担忧孩子们的安危而将视线放过去引起匪徒的注意，老人将注意重新放在出声回答自己问题的匪徒，脖子上的喉结随吞咽的唾沫而上下蠕动摩擦着衣物，他小心地组织语言:"既然做出这种事，想必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
"闭嘴！"
一声厉喝，为首的劫匪从身旁的同班手中抢过枪，将漆黑的枪口对准史比特瓦根。他一边举枪，一边快步上前，扯住史比特瓦根的衣领。
"我们怎么敢小看你呢，史比特瓦根。"将老人用力掼倒在座位上，匪徒的首领拉开保险栓，清脆的声音让正在驾驶飞机的驾驶员惊惶地转头关注史比特瓦根先生的状况，却只来得及看了一眼，便因脖颈间冰冷的物体威胁被迫转回头来继续驾驶飞机。站在他身侧的蒙面匪徒虽然语调还残余着恐惧的迟疑，却不容置否地低声下达命令:
"…………飞回利物浦。"
"虽然你已经老了，不过确实如传闻那般不好惹。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史比特瓦根，我劝你还是老实点为好。"
将枪口扣在咳嗽不止的老人脑门上，劫匪的首领蹲下，在他的耳边吐气:"毕竟我和我的兄弟们还想拿到那三百万美元的赎金呢。"
史比特瓦根的咳嗽声渐渐微弱，他从沙发上爬起，伸手挥开冰冷的机械，毫无惧色地理了理领结，他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劫匪的首领没有因为史比特瓦根突然的强硬态度而生气，他握住手里的枪，侧身向大部分已经从恐惧中缓和过来的劫匪发布命令。
"那边的！"拿着枪的手一指，站在舱门附近的两个劫匪慌乱的指了指自己，首领的声音带上了不耐烦:"对，就是你。去把后舱室里面的兄弟们拖走，别让他们躺在那里。"
视线一扫，他注意到舱室门附近的座位上有着格格不入的两人。带着红蝴蝶结颈饰的少年一看就是富贵的少爷，此时正悠哉悠哉地翻着手里的漫画，连半点目光都懒得施舍给周围。
无名火自心头生起，挡住部分面孔的劫匪调转枪口，同时向站在这个富贵少爷附近的匪徒示意。看到他们点头后向着座位靠近，劫匪的首领喊起来:
"喂，那个邋里邋遢的臭小鬼！不准坐的这么靠后，和史比特瓦根坐在一块去！"
"哈啊？"棕发的少年左右环视一圈，好像才发现对方口中"邋遢"的小鬼是在指自己似的，他叹了口气，又翻了几页漫画。
"被绑架的是史比特瓦根爷爷吧？"这是爷爷的问题，和同行的我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正在看漫画呢，不用在意我，该做什么做什么吧。"
真是………令人怀念的台词。
在场的所有人中，大概只有林凡才能在此时笑起来。眼前发生的故事与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的记忆相似而又不同，让少女不免遭受纠结的混乱。乔瑟夫·乔斯达的话语就好像为这个故事定下基调，眼前摇摇晃晃的世界变回了它应该有的模样。
借助座位的弹性，林凡调整角度，迅速地从后座位蹿出，牢牢摁住匪徒那只握着枪支的手往下压。女仆面对不知道避免了艾琳娜的心意被弄脏这一未来的棕发少年露出笑容。
"少爷，夫人叫你冷静，可不是这种冷静法啊。"
手上用力，骨骼碎裂的震颤与男性的哀嚎让林凡心中有了确定。她侧身，看似紧密地环抱住挣扎的匪徒，伴随着枪声与血肉喷溅的声音在过道里操纵着面前的男性肢体，前进、旋转，就像在金碧辉煌的大厅跳上一支优雅的舞。在舞蹈开始前，林凡关上了后舱的门，以免让自己替身将要做的事情暴露而引起混乱。
'解决他们，HD—603’
碳基追猎者的毒素生效需要数秒时间，而这几秒足够一个人扣下扳机。林凡不是赌徒，她不敢拿乔瑟夫、史比特瓦根以及那个可怜的驾驶员性命做赌注。所以，女仆小姐决定粗暴一点。
只要那个被攻击的对象不是这三人，不就行了吗？
替身将完成指令的讯息传递到心中。借助座椅的遮挡提前脱下来的、还带着体温的丝袜像一条漆黑的蟒蛇在劫匪的脖子上盘绞，让那惨叫彻底沉寂在吐出白沫的口中。松开手，放开紧贴住身体的、已经破破烂烂的"肉盾"，林凡收获了新的挡箭牌。她的心情还不错，甚至想唱一首歌，不过这种想法因突然冲上来的蒙面黑衣人而推迟。考虑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枪声，心中有所猜测的林凡放弃挡箭牌，借助有弹性的座位避开枪托的击打，注视着对方弥漫出血丝的眼睛，灰金短发的女仆小姐笑了。
洁白的腿失去丝袜的保护，看起来柔弱并足以让人怜惜，不过被这双腿绞住脖颈的人可没有这种想法。蒙住面孔的男人喘着粗气的呼吸全部被少女身上的芳香所阻塞，他用力地后退，脊背却撞上飞机的座位，而林凡借着这股推阻力扭转身体。
"喀嚓。"
"噗通。"
轻巧地落地，大腿两侧的异样触感让少女有些不快地皱眉。回去之后还是洗个澡吧，她在心中这么做出打算。随后对上那双一直在死死盯着自己的视线，勾起唇角露出标准待客式微笑。
"贵安，先生。请把史比特瓦根先生还给我如何？您的招待太过热情，可让老人家吃不消啊。"
"不要过来！"匪徒的首领一手攥住史比特瓦根的衣领，一手将手/枪顶住他的太阳穴，没有被面具遮住的眼白已经因激动看起来有些通红:"再过来我杀了他！"
"可是，先生您不是刚把子弹全部送给了您的好兄弟吗？否则又怎么会任由我接近您呢？"
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林凡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住地上还在抽搐着试图够到枪支的胳膊，面对挟持史比特瓦根的匪徒那惊恐与愤怒夹杂的眼睛，少女笑着在脚底碾了几下。
"一、二。"
指了指对方与脚下那只手臂，林凡侧身，露出半躺在过道一边的布满了弹孔的躯体，和脖颈上缠着黑色丝袜、口吐白沫的蒙面劫匪。
"三、四。"
随后，她转过身，伸出手指靠近嘴唇，轻柔地诉说:"三、二、五。"
对面的两人的眼中都出现了迷茫。但很快，蒙面的男人反应过来，他迅速地后退，好像自己面对的是无法抵挡的飓风、海啸这些天灾，恨不得躲得远远地，甚至差点撞上飞机的驾驶操作台，发出了凄厉地嚎叫: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
被丢在地上的史比特瓦根重重咳嗽两声，劫匪扯住衣领的力气太大，甚至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了红色的勒痕。面对老人黄铜色眼睛里投来的询问目光，林凡弯腰扶起史比特瓦根，之后比了个"嘘"的口型。
看见史比特瓦根理了理领结，将视线放在前面，却最终没有开口询问。林凡舒了一口气。
该说果然不愧是同样拥有黄金精神、跨越百年历史的财团建立者吗？虽然她明白看在艾琳娜的份上，史比特瓦根对自己态度很宽容。不过只是因为自己的暗示就放弃了询问一个少女是如何做到让穷凶极恶的匪徒崩溃这种事，只能说不愧是史比特瓦根。
忽然，林凡注意到史比特瓦根"呼"地站起来，想要从座位走到过道上，她急忙将视线方向前方，却看见飞机驾驶员座位上有殷红的血迹滴落。
怎么会，枪里面明明没有弹药才对………
"恶魔！跟我一起死吧！"
女仆因惊诧睁大眼瞳，蒙面的匪徒出现在视野中，沾染血迹的枪托异常刺眼。男人歇斯里地大笑着，拼命地用手/枪砸飞机的操作台，机器"滴滴"的报警声在混杂在刺耳的笑声中，以至于在场的所有人都忽略了那个身影的到来。
金色的电光突然炸开，棕发少年松开手，让匪徒"噗通"瘫倒在地上。飞机的舱室内只留下不断回荡的警报声，林凡从中辨认出了来自身侧的史比特瓦根略带犹疑地呢喃:
"那个是………波纹？"
"快点，史比特瓦根爷爷！"乔瑟夫一把将昏迷的飞机驾驶员从座位中扯出，快步将他拖到史比特瓦根的面前，翠色的眼中是格外清晰的焦急，这也是林凡自乔瑟夫长大后为数不多感受到他情绪鲜明的时刻:"飞机快坠毁了，你抱好飞行员，我们用飞机座位保护好身体，提前跳下去！"
"哦，好！"
尽管还没从突转急下的情形中缓过神，头发花白的老人选择遵从视若孙子的乔斯达后裔的劝告。而灰金短发的女仆只来及眨了眨眼，便被抓住手腕，迎上飞机舱外几乎要把自己吹飞的气流。
"我有没有说过我不太适应高处？"
面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脚底，林凡沉默了一会儿，忍不住发出呢喃。舱室外的风非常强烈，吹的少女眼睛干涩，她眨了眨眼，正撞上那双看了许多次、仿佛蕴含星辰的眼眸。
少年笑了起来，带着十分明显的跃跃欲试。
"你说过，我当然记得。所以这次我陪着你怎么样？"
腰身被环住，迎着风，身体在坠落。
这描述听起来像极了《泰坦尼克号》的"you jump ， i jump"的感触。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她听到那宽厚的胸膛中怦怦的心跳似乎与自己的心跳重合，才导致这种胡思乱想。试问，在极速下坠的高空中，分分秒秒物理性"doki～doki～"，甚至下一刻有摔在地上肝脑涂地的风险。有谁会满脑子桃色罗曼呢？
在呼啸的风声中，林凡像是终于可以放松般，收敛微笑，露出了悲哀的眼神:
啊，我没救了。
"说我不是那种冷静，你呢？"
热气拂过脖颈，视野在旋转，忽然又迎来了足以让人眼冒金星的震颤。幸运的是她的腰被牢牢扣住才没有被震飞。天空突然变成了褐色，她听到身下传出一声痛哼。林凡眨了眨眼，认出眼前是飞机座位的颜色。
少年进入变声期略带沙哑的声音还停留在耳边耳边，她寻着触手可及的温热看去，细细地端详着那美丽的翡翠色眼睛、近在咫尺的面庞与嘴唇，林凡动用晕乎乎的脑袋思索了一会儿，她能听到两颗因胸膛紧贴而活跃的心脏在跳动。直到身下的肉/体有些不耐地震颤起来，她才果断地从"肉垫"上滚到一侧，在泥土地上爬起身。
"少爷，您长大了。"
这是林凡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大概不只是哪根筋搭错了。年轻的女仆忽然想起几日前自己被迫去监狱保释时和发型一样进入叛逆期叛逆的少年，面对站在那里听着警察的训诫唯唯诺诺这件事满脸不耐，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在几日后宁愿自己受伤也要充当林凡的缓冲垫。
随后她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对，乔瑟夫的发型有过乖顺的时期吗？
乔瑟夫费劲推开座位，从地上利索翻身，倒吸着凉气揉了揉后脑勺。听到林凡忽然代入老母亲心态地感叹，他翻了个白眼，回答道:
"对，我长大了，丽塔阿姨也变重了。还有，你的下一句话是————"
"乔瑟夫少爷，淑女的年龄和体重可是禁忌哦？"
"【乔瑟夫少爷，淑女的年龄和体重可是禁忌】………痛痛痛，丽塔姐姐别拧我耳朵！"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拨动时间的指针·心跳游戏(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