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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   (下文为被绪川真理笔记中的一段文字。)
      故事要从一名考古学家发掘了一位还活着的古人说起。
      [故事要从绪川真理随母亲在暑假前往尼罗河畔拍摄一段关于野生动物的纪录片说起。]
      他们的时代相差甚远,甚至语言也不相同,但他们从奇特的途径中找到了沟通的方法——既然人类之所以获得如同原罪般智慧的方式源于沟通,那么在信息如此精确、而获取信息途径又如此简单的今天,他们传递出了彼此交流的意愿,也不是什么难事。
      [绪川真理端着水杯,从这片野外阴暗而燥热的夜晚抬起头来,她今夜独自练习观星。]
      让我们抛却一切关于误解、自以为和刻板成见的话题吧。
      [一位金发、健壮的年轻人正在打量在她放在山坡上的天文望远镜。他既不像本地人,也不像普通的游客。但绪川真理不在意这个。]
      总之,他们开始在傍晚降临前的十五分钟时开始聊天。
      [绪川真理道:“你好。”]
      古人首先提起话题,他以一种古怪音律谈起了他在他的年代的日子。
      [“在我那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东西呢。”他咬字清晰,音调轻柔,“我该怎么做才能看到这上面说的星星?”]
      “我出生在流淌着奶与蜜的地域中,他们用铺满麦穗的摇篮和女人柔软的臂弯迎接我的诞生,我的成功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虽然这只是一架普通的天文望远镜,但也与他印象中的大不相同了,繁杂的扭矩矫正、过为灵敏的红外探测技术以及一旁摊了一地的天文学书籍都令人心生好奇。]
      “他们,”考古学家问道,“他们是指谁?他们为什么需要为你的成功来迎接你呢?你是王公贵族的孩子吗?你是神明的孩子吗?是否那时就已经有了阶级,或者人们仍旧在朝拜惊人的火?”
      [“我今夜不看星星,天空中有更有趣的事。”绪川真理坦诚道,“今年二月份的时候,有一颗超新星爆发,我今晚的计划是观察这个。”]
      “我不是什么,我是命运的孩子。是命运让我来到这里的,她催促我成为一名成功的领袖,而我作为领袖时,杀死的敌人所流的血能够漂起船桨,我的民众没有不畏惧且爱戴我的,这是因为我的国家就是我的战车。”
      [“这很重要吗?”男人问道,“我只是想看星星而已。”]
      考古学家在傍晚的冷风中打了寒噤,他忍不住打断了正在抑扬顿挫介绍自己光辉伟绩的古人,“那么,现在呢?”
      [绪川真理迷惑地打量了他一眼,才发现他不是来围观搭讪的普通人,而是一个理直气壮来蹭望远镜的人,但发展天文学爱好者的道路任重道远,而这又对加强观测不无好处,她于是宽容大量:行吧,看星星就看星星。]
      他实在提了个蠢问题,毕竟考古学家和古人坐在刚刚发掘出的人牲祭祀坑旁,沙土与石砾掩埋了与古人有着相同经历的人们,随着日转星移,逐渐变成了碎裂的白骨堆。这问话在特别的时刻显得如此刻薄,反而使得空气微妙地凝固了下来。
      [绪川真理凑过来调转扭矩,校准设备,把巨大沉重的镜头向高处锁定,陌生男人中途还搭了把手,帮她提起镜筒,以便固定脚架。她感谢,“谢谢你啊,你有什么想看的东西吗?”]
      考古学家于是转换话题,挑剔起对方自比为日月后的科学语病。
      [“想看的?”男人忽然问道,“什么都能看到了吗?黄道十二宫?星盘上的那些命运?”]
      “说起来,在我出生后不久,人类就出现飞上太空登陆月球的例子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已经探究出所有宇宙中的秘密,只是让我们发现,在宇宙中的一个点上,居住着我们的家,我们的一切。在它上面,有你爱的、认识的和听说过的每一个人。历史上的每一个人,都在它上面度过了自己的一生。在一切的冥冥中,没有任何人在操纵命运,倘若你在较高的高处、较远的远处回眸,只会发现,人的一生、人们的一生、人类的命运,就是在不断地重蹈覆辙。”
      [普通的无神论者/不信命运之人/辩证唯物主义者绪川真理:“呃。”
      绪川真理:“只是星星而已,我们新时代天文学家不提供占卜服务的哈。”
      “事实上,怎么会有和恒星休戚相关的命运呢?”她忍不住发表驳论,“以前的人信就信了,因为人本身无法直接接受,人的悲惨命运是源于自己不断做错事而产生的挫折。但如果星星真的曾为了命运动摇的话,我们该怎么总结出亘古不变的规律?”
      “半年前,一道来自16万光年的中微子光通过地球,然后是更慢一点的可见光,红外线,X射线……我们于是知道了遥远方向星星爆炸的痕迹,如果真的存在命理,那该怎么解释这种在此之前存在、在此之后湮灭的事情?”]
      古人自命不凡,为命运的偏爱所得意,在夕阳的余晖撒到他的脸上时,不仅问道:“那么,倘若命运是公平的,我又算什么呢?在我的一生中,没有什么不是顺着我的心意不能成功的,我所视之处尽为我的国土,我建立起了如同奇迹般稳定富足的国家,并且直到现在……活到现在。”
      [绪川真理道:“不过至于别的,别的星星与星团,观测他们的最好时机还是要随时间来定。”]
      古人身穿现代的服装,除了口音之外与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相似,但命运似乎向他人生的天平中投入了别的砝码似的,他千年如一日、万年如一日:光辉灿烂,功垂彪炳。
      [陌生人却忽然笑出了声。他笑声越大,面容就越冷漠,仿佛在讥讽什么别的,又仿佛只是为绪川真理意味坚定的驳论而快乐,他问道,“你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考古学家在这一刻哑然失声,不知该说些什么。但就在夕阳终于垂进地平线同一刹那,也就是古人志得意满,打算向都市进发时,他饱满的五官干瘪了下来,有力的四肢同时萎缩,在十秒钟后,灰飞烟灭了。
      [绪川真理道:“……蒲娃达吧。”
      ——“……你愿意加入我吗?”
      “等你建立起来尼罗河观星组织再说吧。”]
      -
      绪川真理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柜。
      她继续度过日常生活,她在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人做交谈,且在20世纪末学习并成为传播学的信徒。
      她陌生的朋友,只通过间接地连接,却从未碰面的朋友道,“我的老板看了你的故事,他觉得你的想法很不错,你想要来和他一起工作吗?”
      绪川真理:“工作离我还太远了,况且我们的联系也太不稳定,我也不觉得一个令你迷茫的地方值得我去。如果你愿意,可以来找我玩,但我的生活目前在很稳定,我不会去随意找你的。”
      绪川真理想了想向她写道:“我该说谢谢吗?”
      -

      一个月后。
      绪川真理正在进行周日的超市采购,以便囤积之后一个星期的口粮。
      她捏着便利贴,一个人在人流中行走,却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对她道:“——蒲娃达。”
      某个笔名为蒲娃达(即俄语“Правда”,译“真理”)的女子高中生停顿了一刻,回过头。
      “你好,”身材高大到令人心生畏惧的男性以其宽阔的脊背挡住了超市投射下的大部分灯光,也使得他本人的面色晦暗不明,他递出了一张花体书写的邀请函:“仅以某人的名义,向你发出邀请,希望你有能力与他同行。”
      绪川真理冷静地后退一步,在没有感受到对方恶意的同时,忍不住以余光审视对方身后,隐藏在货架与货架间的绿色不明物体。
      ——什么啊这是?
      命运的骰子旋转着向不明的方向投掷,而绪川真理也在冥冥中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平凡生活逐渐远去的信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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