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魅·灵灭》祭漓丧

21、Vol.3

　　“京凌。”
　　分明从她嘴里听到这二字，这么简单，这么平凡，没有任何的情绪改变，但却让韶京凌觉得无比激动。
　　想到那夜在流金楼，她第一次在他强迫下生硬地称呼他为“京凌”，但只是应付罢了，自后的日子里她还是尊称他为“韶盟主”，抑或直呼姓名。

　　“是韶盟主啊。”灵魅纤细的声音飘过。
　　韶京凌听完皱了皱眉，“能不能不要叫我‘韶盟主’？！”语气中带着强求的滋味，盟主就盟主，连说话都这么强势。
　　“那我该如何称呼？”
　　“京凌。”
　　“这……恐怕不好吧。”她脸上出现一丝为难的神情，但让韶京凌身陷其中，他从未见过如此特别的女子。
　　像一味毒药，一旦沾到了就会上瘾。
　　或许，他再也无法从她这毒药中离开了。
　　“京凌。”他再重复了一遍，非常固执的。
　　“那……好吧，京凌。”灵魅别过头去，眼睛望着别处地方。

　　昔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但今日的记忆却比那天更要韶京凌想铭记。
　　即便时间的年轮如何翻来覆去碾过，他也无法忘怀今日亲眼亲耳看见听见她第一次心甘情愿喊他“京凌”。
　　“灵魅，你称我‘京凌’，是愿接纳我了吗？”
　　“两字，并不代表什么。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我想要——得到天下！”
　　“天下？”韶京凌一惊，从来与世无争的灵魅，居然想得到天下？“你要得到天下？为何？”
　　她推开他，“没什么，就是想得到。我需要更加强大的力量，我要更大更多的……我的心就是这么命令我的……我一定要得到！一句话，你帮还是不帮？”
　　渐渐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再加上蕾纱利用恋血石链施下的“暗示”和“傀儡之咒”，将自己的目的转为她的想法。
　　这便是蕾纱的计策，翼灵魅体内蕴藏着巨大能量，翼汐樱一死，给予她重创，会激发出那沉睡的能量，定会替她夺取天下。
　　而韶京凌是命中注定会成为王者之人，有他相助，定会如鱼得水，如虎添翼。
　　韶京凌处于无法抉择的困境。
　　武林盟主自得到天子授名后，就约定管理好武林江湖，不涉足皇家，不会意图谋反，世世代代以保护皇家为使命。
　　“若你允诺助我得到天下，那下月，我即与你成亲。“
　　心已死，将来的枕边人是谁都已无意义，若这条件能他助自己一臂之力，那又有什么所谓呢。
　　这么诱惑的条件，韶京凌长久以来的梦想不就如此吗？只要能与灵魅做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侠侣，纵使他付出所有都心甘情愿！
　　可是……家族遗留百年的约定……
　　“怎么样？我数一二三，机会就摆在你面前了，就看你要，与不要了。”她勾魂的双眼散发出魅惑的眼神。
　　她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
　　“三……”
　　“二……”
　　“好！我助你！”
　　她笑了。
　　笑靥如仙。

　　被灵魅绝情赶出翼宫的圣泉，心口上伤痕累累，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街上，时常可看见一对甜蜜的人儿走过。
　　孤身一人，只能羡慕他人。
　　心如死灰，已无多少眷恋。
　　颓废地找到一家酒馆，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说：“小二！快给我上两坛酒！快点！”
　　“来了来了——”对这些因情买酒的人司空见惯的小二熟练地左右手各拿一大酒缸放在桌上，并收起银子，“客官您慢慢喝，喝完再唤我，小的立马给您上酒，这银子还能买两缸酒呢。”
　　他全然无视小二，拔开酒塞，推开酒碗，直接“咕咚咕咚”往里灌，辛辣的酒味呛到他两眼湿润，不少的酒从嘴边漏出，从颈上流过。
　　直接淌入心中。
　　谁知道他的无奈，谁知道他的辛酸，谁知道他的无辜！
　　谁知道一切的真相？！
　　一天前，他正巧路过汐涯殿，见到大门紧闭，隐觉不妥，便推门而入，恰逢见到汐樱将刀刺入胸膛。
　　“伯母！”情急下，他关上门，急忙扶起倒地的汐樱，“伯母！您为何要这样做？您死了，灵魅可是会伤心欲绝的！您怎忍心？”
　　她一脸慈爱地用带血的手抓紧圣泉的手，“好孩子，伯母再也受不了了。你知道伯母每日活在痛苦中，知道那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吗？我以为我能为你和灵魅撑下去，但就在我杀了小环后，没日没夜我都活在罪恶感中，每夜都做噩梦，清清楚楚重现我杀小环的那片段……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我不知道我何时又会再次失控，万一、万一下次受伤的是你和灵魅该怎么办？我无法想象……”
　　“伯母！别说这么多了，我先帮您止血拔刀，您要忍住！”
　　“不！”她死死抓住圣泉的手，不让他动，“我身中千年毒蟾之蛊，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常常会失去自我，何必再苟且偷生？何不一了百了倒是干净利落。伯母害死了你的爹娘，又杀死小环，我罪孽深重，就让我一了百了吧。伯母最后的一个请求，就是千万不要让艾蕾纱再接近灵魅了，一定……一定不要……”
　　“伯母！”圣泉挣脱掉了汐樱的束缚，伸手预备拔刀。
　　但，命运弄人，偏偏灵魅在这刻闯入，目睹了他握刀，误会了他要杀汐樱。
　　于是，演化成了现在的状况。
　　酒，他甚少沾上，最近的一次痛饮，就是在灵魅回来的那天夜里，彼此间相处不过两月，再次分开，也再次饮酒。
　　古往今来，人们都说，喝醉了就能忘记一切，可他，愈饮愈痛，愈饮愈清醒，肠子都似要断裂了，但停不下，也止不了。
　　唯有酒，能填补心中的无底洞。
　　夜深了，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欲断绝，酒馆也要打烊了，可圣泉还在喝，身旁已摆上了四个大酒坛。
　　他醉倒在桌上，满脸通红，意识消沉。
　　小二困得直打盹，也无暇理他这个醉鬼。
　　无声之中，一人潜进，他看着颓然的圣泉，得意起来。
　　一把剑突然架在圣泉脖子上，寒光剑影，冰凉的触感惊醒了醉酒的圣泉，他慢慢起身，看见的人，却让他狂笑起来。
　　“你为何笑？已到死期，还如此猖狂。”
　　“我笑，我当然要笑，我为何不笑？最为可笑的，是你这个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想要乘人之危杀了我这个情敌，你的眼中钉。”
　　韶京凌傲然微微抬头，不屑一顾地看着圣泉，“我是为灵魅来解决掉你的，灵魅她下不了手，那就由我这未婚夫来为他完成吧。”
　　“未婚夫？！”圣泉愕然，灵魅怎会答应下嫁他？“你是在开玩笑么？”
　　“我开玩笑？呵，是你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吧，下月我将与灵魅成亲！我会给她你给不了幸福，我会完完全全代替你，包括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本想邀你观看这盛大婚礼，只可惜，你没机会了。袁圣泉，你注定今晚要死在我的剑下。”
　　“好吧，想必你觑觎我性命已久，今日也只是借灵魅之名来杀我。反正我也无生存下去的希望，我的命，不值钱，你要，随时拿去。”语毕，倒桌就睡。
　　韶京凌将剑从脖颈处移到心脏，“那么，你的命，我拿走了！”
　　剑刺入肉中，血弥漫开来，浸湿了圣泉的黑衣，他哼都不哼一声，默默承受着，剑身丝丝绕绕着血，他再一用力，想一剑致命，却“铮”一声却被一股气流弹开，韶京凌也因一下无法抵挡气流而摔在地上，伤到经脉，一口鲜血喷出。
　　“来者何人？为何要与我作对？”
　　一抹倩影从里屋闪出，竟是一名女子，她外表娇小可人，但眉宇间透露着凌人的杀气。
　　韶京凌拿起剑，向女子刺去，今夜他一定要拿下袁圣泉的命！
　　女子衣袖中掉落出一把火红之剑，散发出热气，面对韶京凌狂妄不羁的招数，她却能一剑刺进弱点中，毫不费力，动作轻柔，舞剑时就如是跳剑舞，剑光层叠出一层若有若无的结界，任凭韶京凌怎么攻破都无法找出死穴，还被剑气反噬。
　　体内的气流开始反常逆流，不得再使力，他唯有停下动作观摩她。
　　他是武林中百年难遇的一奇才，见过的武功只要悉心学习记忆，不出一时半会就悉数记下，一个招式都不漏。
　　然，这女子所舞之术，剑似有，又似无，剑变化莫测，根本看不清所用的招数。
　　这天下间，唯有二术他无法学习，一是翼宫武功，二则是破心剑法。
　　“你，是破心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