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冷寒，我想抱你到怀里取暖》水三郎

8、他是个渣男

　　学校校庆晚会，徐嘉被邀请压轴和一个明星上台唱歌。
　　坐在底下的学生兴奋地举着荧光棒尖叫。唱到一半，徐嘉突然从台上跑下来，跑到陈情面前，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上舞台。
　　灯光打在身上，陈情手足无措，脑子都是蒙的。底下却沸腾了，大声喊陈情和徐嘉的名字，徐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捧花，半跪在地上，一边唱歌一边将花举到她面前。
　　徐嘉唱的是一首情歌，跪下来的那一刻，歌词正好是“永远永远在一起”，底下尖叫声更大，荧光棒如同雪花一般左摇右摆。和徐嘉一起合唱的明星在旁边起哄，陈情捂住脸，收下花，徐嘉一把抱住了她，他在她的耳边说，“我们永远在一起。”
　　陈情说，“好。”
　　这注定只是一时情浓时的感性誓言。
　　世界上没有永远。血亲之间还有偏见，何况情侣之间。父母之爱子，应该是永远的，可她从一开始就没有。爱情亦如是，注定了昙花一现。
　　徐嘉非常受欢迎，走到哪儿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他长得帅，有才华，会唱歌，说话有分寸，会替别人着想，这样的男生，是现实版的白马王子。人人都想得到。
　　有很多人喜欢他，这个陈情是知道的，他们没在一起的时候，学校里就有不少他和女生的绯闻，今天是这个女生，明天是那个，他都没有承认，但也没否认，任流言四散，不解释。
　　和陈情在一起之后，依然会有不少女生送礼物。他都大大方方的将礼物交给陈情，“你来处理吧！”
　　“这是别人送给你的。”
　　“你是我女朋友，我现在归你管。”
　　陈情并不是那种谈恋爱就要掌控对方所有的人，那些礼物她并没有像徐嘉说的那样任意处理。徐嘉反而有些不开心，当着她的面把所有礼物打开。
　　有的是手表，有的是护腕，有的是保护嗓子的茶，还有衣服……五花八门，大多数都是女生送的。
　　陈情笑道，“你真受欢迎。”
　　“是啊，你要好好珍惜我，不给别人觊觎我的机会。”
　　陈情笑了，他真的太会说话，任何场合都不会尴尬。
　　话虽如此，她并挡不住别人对徐嘉的喜欢，何况他太耀眼瞩目。
　　有好几次，陈情一个人在图书馆上自习，中间有人从自己旁边经过，一脸轻蔑地说，“她就是陈情啊，没见长得多漂亮啊~”
　　“演讲比赛第一名，还代表学校参加辩论赛~”
　　“啧啧，才女啊，没想到徐嘉现在喜欢这一款。”
　　“谁知道呢~”
　　那些话是故意说给陈情的，声音不大不小，却都能听到。
　　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陈情心中波动，难过，想上前争论却又觉得不值得，只能一个人郁闷。听多了，就习惯了，麻木了，波澜不惊地低头看书，头也不抬。
　　他们在一起不到半年，陈情临时调课，她没什么事，去看徐嘉排练。刚踏进门，看到一个女孩子跑到舞台上紧紧地抱住他。
　　徐嘉面对门的位置，看到她，吓得赶紧挣脱开，歌也不唱了，跑下来跟陈情解释。说她是自己的小学妹，以前经常看自己演出，好久不见，有些激动。
　　陈情不吭声。徐嘉又把那个女生拽过来解释，那个女生委屈地点点头，眼泪顺着眼睛往下流，一把推开陈情跑出去。
　　陈情看她远去的背影，沉默良久才说道，“你不应该这样伤害她，她很喜欢你~”
　　她在那个女孩身上看到曾经的自己。
　　那天她拒绝了徐嘉一起吃饭的邀请，一个人背着包在校园里乱转。中途遇到室友李萌，她拉着自己出去逛街。经过学校门口小吃街，两个人一人买了一个肉夹馍边吃边聊，李萌突然站住，眼睛往左前方看。
　　“怎么了？”陈情好奇问。
　　“那边有个帅哥~”李萌指着一个方向。
　　陈情看过去，男生确实挺帅，眉清目秀，看她们看自己，有些慌乱，扭头就走。
　　“哦，挺帅的。”陈情浑不在意，客观评价。
　　“你就没感觉吗？”
　　“什么感觉？喜欢他？我都不认识他，怎么喜欢？”
　　“他应该喜欢你，我印象中，应该不止见过他一回。上次你生日，远远地，好像也看到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本人。”
　　“你都不确定，你说他喜欢我，开什么玩笑。”
　　“也是，估计我眼花了。走吧，咱们去逛街，我上周看中了一款衣服，今天务必买下来。”
　　那个女孩后来又找过自己。陈情知道，她叫周雪。很美，雪一样白，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如玛瑙一般，让人忍不住喜爱。
　　陈情请她喝了一杯咖啡，自己点了一杯果汁。她没说自己对徐嘉的喜欢，只不停地解释自己跟徐嘉没关系，让她不要误会。陈情低着头听，不打断，也不说话。
　　“我们真的……真的没有关系，陈情你不要误会~”她有些着急了。
　　陈情说，“你其实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不承认呢？”
　　周雪一顿，低下头，大颗的眼泪滴在地上，她的声音哽咽，“我配不上他。”
　　情理之外，预料之中。周雪骨子里不自信，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所以配不上别人，习惯了付出，也习惯了被利用。
　　她那么傻，又这么真诚。她世界里，每一个人都重要，除了她自己。
　　第二天，徐嘉一早提着早餐等在陈情的宿舍楼下，向她道歉，陈情第一次仔仔细细打量他。以前，只知道他长得帅，现在看，五官精致，眼中有光芒，有野心，够自信，这不是一个会被情爱束缚的人。
　　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呢？陈情第一次审视这个问题。
　　徐嘉和陈情的相处跟一般情侣不太一样。各自都有自己需要忙碌的事情，尤其是徐嘉，他要排练，要演出，还要上课，仔细算下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
　　徐嘉每次说要排练，陈情都是相信的，从不怀疑。但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徐嘉嘴里说的排练，有时候的确在排练，有时候在做别的事情。
　　两三次，陈情没有提前打招呼经过排练室，那里空空如也，徐嘉不在，他的队友也不在，她跟徐嘉发信息，徐嘉发给她一张排练现场的照片，随后说几句自己很累，求安慰的话。
　　如果自己不站在门口，陈情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神。再一次经过排练室，终于见到人，但都是徐嘉的队友，他本人不在。陈情推门进去，队友见到她，有些吃惊，还有些慌张。
　　“陈情，你怎么来了？”
　　“正好经过，来看看，徐嘉呢？”
　　“他……他……他临时有事出去了，过一会儿就回来。你先坐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陈情道，“我打吧，别耽误你们排练。”
　　“不碍事，不碍事，正好中场休息。”
　　陈情最终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自己打电话给徐嘉。过了将近三个小时，徐嘉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他跟陈情道歉，说是一个朋友出了点事，本来十几分钟就能解决的，结果中间出了意外，一直耽误到现在。
　　至于什么朋友，什么事，又出了什么意外，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那些不值一提。陈情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了解不多，她看到的是他想让自己看到的，诸如唱歌、温柔、贴心之类的标签。
　　那自己看不到的呢？会是什么模样？
　　下午没课，陈情心血来潮出去逛街。在市中心最大商场五楼，远远看到一个背影特别像徐嘉。他手里牵着一个女孩，陈情穿过人群追上去，到了人多的地方，被排队的人群挤散，人也找寻不到。
　　陈情准备英语六级考试，每天上完课就到图书馆上自习刷题。徐嘉有时候会陪她一起上自习。六级考试的前一个月，徐嘉再次陪她上自习，中间陈情沉浸在书山题海中不可自拔，他一个人悄悄地出去了。
　　陈情写完一张卷子没看到他，站起来去找他。在同学的指引下，她在楼梯间里找到徐嘉。他正在打电话，远远地听不清楚，走得近了，她听到他的声音。
　　他正在唱生日歌，声音温柔，面带宠溺。唱完生日歌，他说道，“我在外地演出，不能给你过生日了，等我明天演出结束一定给你补生日，你乖乖的，等我去看你。”
　　陈情转身离开，回到座位上，重新拿了一套卷子开始做，但看了好长时间，一个单词都看进去。
　　徐嘉走过来，伸着头看她的卷子，见她一个字没写，调侃她“假装很努力”，陈情没吭声，收拾收拾东西，站起来离开。
　　徐嘉见她生气有些惊讶，赶忙追上去道歉，陈情突然站住转过头，上上下下打量他，见他神色如常，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仿佛刚刚那个唱生日歌的人不是他。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情问他。
　　徐嘉笑了，“真生气了，我刚刚开玩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陈情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他，他怎么能这么若无其事地跟自己说话，是他不把别人当回事，亦或者，自己在他眼里，也可以不当一回事？
　　第二天，徐嘉又是打开水，又是买早餐，甚至陪她上了一节课。室友见状又羡慕，又嫉妒，当从徐嘉嘴里得知陈情生气的理由时，直言不讳骂她矫情。
　　徐嘉陪她上完课，说有事离开了。陈情待他离开，翘课跟着离开了。徐嘉在校门口上了一辆出租车，陈情跟着他也上了一辆出租车。绕了大半城，徐嘉在另外一所本市很有名的大学门口停下来。刚下车，一个女孩如同蝴蝶一般飞过来扑到他身上。
　　徐嘉抱住了她，伸手刮她的鼻子，不知道说了什么，那个女孩撅起了嘴，随即喜笑颜开，挽着他的胳膊一起进了校园。
　　陈情看着他们离开，面色平静，内心出奇地安静，只是浑身冰冷，仿若置身冰窖。她没下车，让司机掉头，直接回了学校。
　　在校园里看着从身边经过的男男女女，他们笑着，闹着，有自己的悲喜，那么生动，但终究跟自己无关。
　　她突然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她觉得冷，浑身冰冷，心中的愤怒如同一座火山，随时都要发作起来，她想尽一切办法遏制住，不让愤怒发泄出来，深吸一口气，呼出，再吸一口气，再呼出，直到心情平静下来，才慢慢站起来。
　　天色渐晚，华灯初上。再次经过排练室，听到徐嘉的几个队友坐在一起聊天胡侃。
　　“徐嘉去哪儿了，这么久不回来，看上什么妞了？”
　　“他最近跟师院一个女生打得火热，人家昨天过生日，他没去，今天可不得好好补偿一下。”
　　“呦呦呦，艳福不浅，不服不行。”
　　“我一直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会喜欢陈情那样的女生，长得不够漂亮，也不温柔，平时很少说话，他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人家演讲比赛第一名啊，冲这个名头足够了！”
　　“才女？得了吧，要是我，我宁愿要胸大屁股大的，床上也爽，陈情那样的，啧啧~”
　　“所以你不是徐嘉啊，再说，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也要换换口味。”
　　“你说的也对。上次她突然来，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放心吧，徐嘉那小子能搞定，不然他也不敢这么玩。”
　　陈情静悄悄地来，静悄悄地离开。他们说得开心，并不知道外面有人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