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烟花绚烂时》小妖不作

39、车祸

　　一大早，车芷兮在家里喝着白粥，磨叽吃好饭后司机送去学校了。李阿姨照旧在旁边陪着她，更多时候，车芷兮是依赖李阿姨的。

　　门铃响起，李阿姨起身去开门。

　　“姐！”没见到人就听见陈允的声音了。“程宇哥的事情，你都知道？”

　　车芷兮只管嚼着嘴里的东西，不说话。看她这样，陈允恍然大悟。难怪生病的时候也不让通知程宇。

　　“姐～”车芷兮的事情使不上力气，陈允有些懊恼。“你没事吧？”

　　“这样对他、对我，都好！”

　　陈允：“既然你有自己的主意，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公司的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湘湘说等她月子做完了就去看你！”

　　陈允没吃早餐，看着桌上的早点，自己拿了一片吐司，开吃起来。

　　“好的！下午我去见程宇，有什么需要我的确认的，等我回来后跟你沟通！后天我就回江城！”回去之后就要开始化疗，她想趁自己还能见人的样子，把该见的都见了，该了结的也了结了。

　　陈允：“后天这么快？下午需要我陪你去吗？”现在的车芷兮虚弱的很，他不放心。

　　车芷兮：“不用！手术都快一个月了，自己慢慢开过去，也是可以的。”回来后天天都有人围着自己转，想一个人独处的时间都没有，这回正好。

　　6月，无论是S市还是江城，都进入了夏季。热风暖暖，比十月的时候温和一些，不过车芷兮的外衣已经渗了汗。

　　开着车缓缓的驶向和程宇约定的地点。车里的收音不知为何播放着温岚《夏天的风》，这一句句的歌词，紧紧的抓住了她和他的回忆。七年了，就跟这夏天的风一下，吹过而已。不带一丝痕迹。

　　等红绿灯的时候，她点了循环播放。她想着，听够了就腻了。就像脑海里的程宇，日日想，夜夜想，想多了就都快记不起来他的样子了。

　　红绿灯一过，她的车刚启动，侧方就有一辆车对着自己的直接撞了上来。速度极快，车芷兮的车立马被撞飞，不知道滚了几圈，翻了过来。

　　她紧握方向盘，大脑尤其清醒。身体被安全带和气囊紧紧裹住。感觉脸上有流淌的液体，自己身子被夹住动弹不得。

　　手术的伤口撕裂，钻心的疼，难道脸上的液体是疼出来的汗水？为什么眼睛看着的东西越来越红？难道是血流进了眼睛？

　　车外，一阵骚动，透过窗户，看到很多脚和腿。有一个人趴在地上，看着自己，不停的拍打着窗户。听不清他说些什么。难道，我车芷兮要命丧于此？死就死吧，反正活着也累。奇怪，车都被撞成这样了，车里的歌《夏天的风》还在播放。

　　死，她一点都不怕。两眼一闭，双腿一瞪，就解脱了。好些时候，她都在思考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比如，小时候爸妈送自己到法国失去父母的陪伴；比如，知道自己的身世后的不知如何面对；比如，程宇的离开；比如，突如其来的癌症。。。

　　活着有什么好！都是烦恼。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磨叽，她，跟自己一样可怜。

　　“李阿姨，如果，我死了！我的女儿，袁紫乐将交与亲生父亲季镶路抚养！”她费尽全力，尽可能的放大自己的声音，希望行车里的行车记录仪里能够录下来自己说的话。将磨叽交给哥哥，是最后的选择。

　　渐渐的，她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车里《夏天的风》还在不停的重复播放。外面吵杂的喊叫声、警车声还有救护车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消失。

　　心越来越静，身体越来越轻盈，“程宇，若有来生，我们不再相见。”看着窗外不停拍打窗户的人，她想伸手摸他，最后还是闭上了眼。

　　“你给我醒醒！不能睡！起来啊！你听到没有！”在死神门前徘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喊自己，那不是程宇，是谁？

　　车芷兮又看见外婆了，为什么她老人家在森林里，想要靠上去，外婆却驱赶自己：“走！快走！不要再来了！”外婆进了一间房子，把自己关在门外。

　　连外婆都不要自己了，该如何是好？她哭了。这一年，哭的次数太多，多到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咳咳”两声咳嗽，只听到周围的人喊着“醒了醒了！”微微的睁开眼睛，好疼，但是说不上来哪里疼。

　　一疼，人的意识就清醒了一些。脸上、头上、身子都裹着纱布，呼吸都困难。她想喊人，发现无人可叫。

　　外婆不在了，爸妈和自己有隔阂，程宇马上就是别人的老公了，她别过头，潸然泪下。

　　“小姐，不能哭哦！泪水会让你的伤口发炎的！疼的忍不住了就告我们，给你吃止痛药。”见到车芷兮醒了，寻床医生叮嘱。

　　“病人家属，病人醒了！可以来探望了，但是不能太吵杂！”只听护士在门口跟外面的人交代着。

　　一会，病房里就又塞满了人。真好笑，人都齐了。就连左逸和程宇都在。

　　程宇不敢说话，看着眼前的车芷兮，心如刀绞。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内心的愧疚，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跟她说话。索性就在哪里站着。

　　左逸：“车芷兮，你总算是醒了！”

　　左逸的黑眼圈和眼袋，在他白皙的肤色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车芷兮这是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就冲着左逸眨了下眼睛，让他不要担心。然后她目光移向程宇，手指指着他。

　　左逸顺着他的手看过去：“你是要跟他说话？！”心里吃味儿，但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车芷兮能活着他就都依她。

　　见要跟自己说话，程宇迫不及待的上前。她努力的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程宇却听得真切， “我原谅你！我放手了！”程宇的心被彻底似的粉碎。车芷兮醒费尽千辛万苦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跟自己决裂。那个坚强隐忍的小女人，如今看上去是多么的脆弱。仿佛自己轻轻一折，她也就香消玉殒。

　　程宇握着她的手，从不人前流泪的他，趴在她身边哭的像个孩子。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她了。以后，就真的一别两宽。

　　左逸赶忙拿出纸巾给车芷兮擦眼泪。生怕泪水浸湿了脸上的纱布。在场的人看着这场景一言不发。

　　许久，季镶湘抱着孩子走到床头：“姐！幸好你醒了！吓死我们了！”她抹抹眼泪：“姐，别想不开，你还有我们呢！”

　　“老大！”菁菁带着磨叽也在床尾站着。磨叽应该是哭过，眼睛又红又肿。

　　听上去，他们以为自己自杀了。

　　季镶路办完手续出来，“好了！见到兮兮醒了也就安心了！大家都回去吧。人多了她也不能安心养病！程宇，你还有事，也回去吧！”这是在下逐客令，程宇听的出来。

　　现在季家和车家虽然嘴里没有说什么，但心里总是有怨气的。他们觉得车芷兮今天这样，程宇要付首要的责任。

　　总算安静了，车芷兮感谢季镶路这么做。躺在床上，季镶路耐着性子坐在她身边：“兮兮，等你的伤口好些，我就带你回江城！其他的事情都别想了！我来安排！小姑姑和姑父为了你的事情，几天都没合过眼！再有想不开的事情，也不能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嗯！”

　　“你的车已经送去修了。那个路段的监控坏了，警察现在还在调查。还有，爷爷回国了，今晚就到！”

　　“哥，磨叽～”车芷兮昏迷之前交代话，怕是季镶路已经知道了。

　　“磨叽的事情，等你好了再说！你安心养伤！我一会去机场接爷爷！等安顿好他老人家，我就回江城了。还有，这些天磨叽在学校，李阿姨可以来陪你。接下来你什么都不要管。既然你放手了，我们就回去过自己的生活！”

　　“嗯！好！”车芷兮这回特别听话，没有一点要挣扎的意思。季镶路这才放心的离开病房。

　　在医院的日子，左逸每天都来报到。车芷兮睡着的时候，他就静静的在床边守着她。等他醒来的时候，若她心情好，他就给她讲讲当天的新闻和故事。有时候赖在医院不肯回去。车芷兮让他回家休息，他总说好，但是人却不动。

　　“车芷兮，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所以，没我的同意，你不准死！”

　　“我没想死！”

　　不知什么时候起，左逸的话越来越多，磨的车芷兮头疼。但是她不抵触，有他在，心情也好了很多。说来奇怪，明明左逸跟程宇是表兄弟，但是车芷兮却觉得他们两个像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

　　“那最好！”左逸削着手里的苹果，然后往自己嘴里塞，“你呀！乖乖的呆着！过两天我就回剧组！等我处理完手里就回来陪你聊天！”

　　“我没事！你赶紧回去吧！不然我这里的水果都被你吃完了！磨叽来的时候都没得吃！”房间里的水果多的是，也不知懂那些探病的人怎么想的，明明知道车芷兮吃不了这些东西，偏送来这么多。

　　李阿姨把大部分的水果分给了医院的医生护士，竟然还剩下一堆。

　　左逸是该回去了，自己在医院里躺了大半个月，左逸就来陪了自己大半月。按常理来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李阿姨来了，好容易哄走了左逸。

　　左逸走后，车芷兮默默的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