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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   武二是个话不多的人,心却极细。
      他顾着夏流年年龄小,待夜深了点,便劝夏流年去休息。

      “你去睡会吧,我在这守着。若是小皇子醒来,我叫你如何?”

      夏流年垂着头没有回答,手上将拧好的冰毛巾覆在小孩儿头上,替换下来已经暖的温热的。

      武二看着夏流年的动作,给小孩儿擦酒的手停了下,他听了听外面,冬夜的初雪落得极轻,这医铺又本是开在安静的地方,这会儿那雪落在屋顶和地面的声音,都变得极清。

      武二回过头,继续擦酒,“在我小的时候,我也曾有认识一个哥哥,虽然他和我没有血统关系,身份也有差别,可是他待我极好。有一次我生病了,他也如你这般细地照顾我。”

      他像是在讲一段再普通不过的故事,回忆人生里一段轻快的时光一样,眼里含了点笑,给小孩儿拢上了衣襟。

      “只是他那时候也是个小孩,照顾了我几天,我好了,他倒生病了,又是发烧,又是咳嗽,大概喝了许多药,才养好。”

      夏流年听明了武二话里的意思,心里却是不愿意,他前世熬夜在主人身边熬惯了,这点子并不算什么。

      “小皇子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你去睡会吧。这酒还剩了点,我就不客气了。”武二起身,从夏流年手上拿过酒瓶。

      在两人身|体交错的那一刻,武二在夏流年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我那哥哥,姓林。”

      夏流年惊疑地抬头,武二对着夏流年挤了下眼睛,摇着手中的酒瓶说,“酒这事,你可得给我保密,快去睡吧。”

      夏流年睇视着武二,待还要问什么,小孩儿“唔”了一声,眼睛挣扎了几下,睁开了。
      在第一眼看到陌生屋顶时,他的眼神很迷茫,很快便警惕起来,翻了个身,开始努力往起爬。
      夏流年忙回身扶住小孩,柔声说道,“你醒了?有没有哪里难受?”

      醒了的小孩软软糯糯,此时他的眼睛还没有变成后来的狐狸眼,又圆又黑的一对眼珠,因着高烧的原因,湿漉漉地盯着夏流年,像某种小兽。

      “你发烧了,”夏流年心疼地看着小孩儿,摸了摸小孩儿尖尖的脸,他发现一场高烧,把他好不容易给小孩儿养起来的肉给烧没了。

      “渴不渴?要不要喝些水?”
      小孩儿看到夏流年那一刻好像一下子安心了,他把自己朝夏流年怀里塞了塞,眨巴着眼睛看四周,待看到站在床前的武二时,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朝武二呲牙低嘶起来。

      “别怕别怕,他不是坏人。”夏流年连忙安抚着小孩儿,可小孩儿还是凶狠地朝武二叫着。
      一场高烧烧得他嘴唇干裂,没多少力气,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武二释放出善意的笑来,往后退了一步,“倒有点林家人的样子。”
      口中说着,还颇为自豪地看了夏流年一眼。

      夏流年也不知道他得意什么,只用心安慰着小孩儿。
      小孩儿没有多少体力,又发了一场高烧,出的汗早将内|里衣物打湿,夏流年便将小孩儿的衣物在被窝里褪了,打算放到炉火边烤熟。

      小孩儿却不放他离开,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
      夏流年没法,只得托武二替他将那些衣物烤干。

      武二接过那衣物,皱着眉将炉火拨旺,慢慢地烘烤起来。

      熬了一夜的夏流年困了,但小孩儿却不放他离开,他只好边打哈欠边轻轻拍着小孩儿的后背。
      等武二烘干那衣服回头说“好了”的时候,一大一小都歪在床|上,睡得香甜。
      武二看了会,便走过去将被子拉起来,给小孩儿和夏流年盖好。

      夏流年虽然极困乏,可多年的经验让他还是在梦里被一阵絮语惊醒。
      迷迷糊糊中,他好像看见出去请同僚喝酒的越云松出现在屋子里,和武二挤在炉火边,正一人拿着一个酒罐子喝酒。

      “把那些帮忙的人都安抚好了?”是武二在问话。
      “放心吧,林家在军中素有威名,将士们虽然迫于形势不得言语,但内心还是存着敬佩的。不过今日张都尉去后陵,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平日里不是最不爱惹事么?”

      武二沉吟了会,答道,“都尉近日接了凤阳王府丞的一封手信。信中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都尉自接信后,常望天都方向,只怕此事与天都那边有什么关联吧。”

      武二说完这句话,两人同时静默起来。

      夏流年迷迷糊糊的想到,能有什么关联,小孩儿要有什么事,那还等两三年后呢。
      想着想着,夏流年睡过去了。
      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所以做了个被石头压得喘不过来气的梦。

      第二天早上夏流年是被摇醒的。
      他一张眼,便被凑到眼前的一张尖脸给吓了一跳。
      一双琥珀似的浅淡眼珠一转也不转地盯着他。

      “是你啊,你醒了,觉得怎么样?”夏流年坐了起来,习惯性地把小孩儿往身|前一搂,手朝着小孩儿额头探去。

      额头的皮肤温温的,没了昨晚那惊人的烫度。

      “看来是退烧了,”夏流年自言自语道,松了一口气。小儿高烧,最是凶险,只要这烧退下去,那便没什么要担心的。

      小孩儿咳了几下,夏流年立马将被子裹上小孩儿的肩膀,这时他才发现小孩儿光着呢。

      “你也不怕冷,小心又烧起来。”夏流年将烘好的小孩儿衣物从被上拿了过来,边给小孩儿套着,边说,“呆会我出去给你买一身厚点的棉衣,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小孩儿乖乖地点头。
      夏流年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地。

      “醒来了?”
      进来的人是昨晚的大夫。夏流年昨晚着急没看清,今天早上才发现,这大夫长了把白胡子,面目看着甚是慈善。

      大夫探出手来便要给小孩儿看脉。
      小孩儿“嗖”地一下子躲到夏流年背后,凶狠地看着大夫。

      大夫一愣,“哟,这小娃儿还挺凶的。”
      “你莫怕他,他是过来给你看病的。”夏流年将小孩儿抱到怀前来,捉住小孩儿的手腕递到大夫面前。

      许是大夫的白胡子起了作用,小孩儿在夏流年怀里静静地呆着,待大夫探着他的脉,边捋胡子边点头时,小孩儿对那白胡子便起了兴趣,直盯着大夫的手不眨眼。

      夏流年见他看得认真,样子也乖巧,便不再分心,转而等起大夫的诊断来。

      大夫不过片刻便已摸诊完毕,又去翻小孩儿的眼睛,小孩儿不干,凶狠地鼓起嘴巴来,大有一副“你再上咬你嗷呜”的架势。

      他挣扎地厉害,大夫没法,最后还是夏流年按照大夫的吩咐,将小孩儿的眼皮翻起来,又掰开嘴巴,让大夫瞧了舌头,才算是看完诊。

      “舌苔厚白,这孩子体内寒气甚重,虽说是烧退下去了,可也要小心将养几天。加上他面色萎黄,脉象濡弱,想是脾胃不足,营养不良,我呆会开好了药,记得回去小心煎了服下。”

      夏流年忙应下了。
      大夫又摸着自己的胡子,问道,“你是他哥哥吧,这般小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弟弟却生得羸瘦过了些,好好吃上两个月的饭,这孩子也健壮起来了。”

      夏流年点着头,心里却明白这非一日之功。自他那日见了小孩儿生吃野鸡之后,便想了法子来纠正小孩儿的饮食,每日所留食物均为熟食,但这孩子饿了,还是见什么就吃什么,并不在乎生熟。

      “那大夫,他胃里可有什么毛病?”夏流年担心小孩儿生熟不忌的习惯把胃给吃坏。
      “从脉相和面相上只是胃寒了些,平日里你弟弟可有什么不适?”
      夏流年想了想,小孩儿似乎没有表现出什么胃疼、胃胀的症状,想着他便伸手朝小孩儿的肚皮上按了按。

      小孩儿不解地抬头看他。

      大夫看他们俩的样子,想着这哥哥大概也不懂病症什么的,便嘱咐道,“平日里若见了你弟弟揉着肚子不舒服,便多问问,孩子还小,他身上有些什么毛病,不一定能完整地表达出来。做哥哥地还得多操点心。”

      说完这话,大夫还老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点怜惜,待要说什么的时候,越云松掀了帘子进来,“都醒了?”

      小孩儿“嗖”一下又蹿到夏流年身后,然后探出个脑袋警觉地看着越云松。

      “生龙活虎嘛,”越云松笑道,偏头对跟在他身后的武二说,“你看我说了,吉人天相,这会不就没事了,还难得你守到天明了。”

      武二笑着没理越云松的调侃,“马大夫,这……孩子的病情如今怎么样?”
      “小儿发烧最是凶险,这烧退下去了就省了一大半的心,这几天小心别再着凉就是。我看这孩子身上的衣物有些单薄,我家中刚好有孙儿前几年的衣物,早上让老婆子收拾了几件出来,走的时候你们记得带上。”

      武二诧异地和越云松对视了一眼,“马大夫,这怎么好意思?昨夜扰醒您已是不妥……”
      “诶,武兵头,我就不喜欢和你样说话,文绉绉的,我那孙儿的衣服现下孩子大了穿不上,放哪也是白放着,还不如给这小童穿,你说是不是越队头?”

      武二还要推辞,越云松却按住了他的肩头,“马大夫说的是,几件衣服嘛,这孩子不正好没有吗,买新的还要花钱,他身上估计连个铜板都没有。”

      马大夫心中早弥漫着对小病人的怜爱,这会听了这会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连声说道,“对,越队头说的对,你们等着,我这会就把衣服拿过来让孩子试试。”

      “马大夫……”武二还要伸手挽留,马大夫老当益壮,已经跨出门外去了。
      越云松劝道,“马大夫医者夫母心,你就让老爷子发发善心吧。”

      马大夫拿来的衣服已经旧了,但棉花充的实足,夏流年接到手里就是一喜,赶紧给小孩儿套了上去。
      小孩儿穿衣服的时候,还是很警惕地缩在床内侧,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越云松和武二。

      到了吃早饭的点,夏流年本顾忌着小孩儿的身份,想在马大夫家搭个伙,但越云松手一挥,就将他给提溜出了门。

      提出门的时候,小孩儿还横在夏流年的胳膊上,见越云松拎夏流年的领子,但张牙舞爪地挥着手朝越云松低嘶,还呲起白牙。

      “呵,像个野兽崽子似的。”
      越云松这样评价到。

      武二跟在他们后面,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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