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南柯一梦若浮生》遥夕

29、番外——当太宰遇到太宰（中）

　　安吾是除了织田作之外唯一一个没有因为黑时宰一笑就放松警惕的人，可他对差点害死织田作依旧心存愧疚，因此原本能够躲开子弹的他没有动。所幸子弹只是从他腰侧擦过，伤口虽然大了点，但伤势并不算严重。

　　就在木夏指使六藏去拿医药箱时，织田夺下了黑时宰手中不知何时拿到的枪，黑时宰顺从地放开了手，反正那把枪是他从这里的房间暗格中找到的，现在物归原主。

　　黑时宰起身信步向安吾走去，近乎漠然地看着六藏为安吾包扎伤口：

　　“我在来到这个时间点之前，就对你在Lupin里的表现有所怀疑了。Mimic、异能特务科、港口Mafia，作为在三方周旋的潜入搜查官，想必后续会发生的一切都和你脱不了干系吧。”

　　黑时宰走至安吾面前站定，俯视着他的鸢色瞳眸中一片冰冷：“趁我还没有其他的动作，赶紧从这里给我消失。”

　　安吾颓然地垂下头，无可辩驳，他起身捂着伤口向门外走去。和黑时宰擦肩而过的刹那，黑时宰带着寒意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该庆幸刚才没有躲开，不然，异能特务科的人就只能来这里收敛你的尸体了。”

　　安吾的身体猛地一颤，脚步却没有停下，木夏接收到织田作的眼神，会意地点点头，拉着六藏快步上前搀扶安吾出了门。

　　房间里又重归平静，看着坐回到餐桌前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的好友，织田作心下微微一叹，为自己调了杯酒后坐在了他身边。

　　良久，黑时宰才幽幽开口：“织田作，安吾害了你吧？”不需要织田作回答，黑时宰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是森先生登上首领之位的见证人，以他的性格不会轻易放我离开Mafia，所以我的离开必然是叛逃。那么我叛逃的契机是什么？Mafia中从来没有活着离开的先例，安吾自从进入房间就一直不敢直视你的眼睛，结合以上我只能得到一个结论：安吾差点害死你？又或许，如果事情没有转机，你真的会因为他的缘故死掉？”

　　织田作默认了黑时宰的一切猜测，喝了口酒后反问：“所以你才‘差点’杀掉他？”是的，精通枪械的他在黑时宰开枪的瞬间就看出来了，那一枪，其实根本没有瞄准要害。

　　黑时宰只是喝酒，并没有应声，而织田作已经得到了答案。

　　同一时间的公寓门外，木夏抱着手臂靠在墙上，询问一旁的安吾：“感觉如何？”

　　“还好。”安吾触碰了一下伤口处的绷带，眼神复杂，“他还是手下留情了。”

　　六藏惊讶道：“哈？你不会被打傻了吧？那个小鬼哪里手下留情了？”

　　“太天真了，小六藏。”木夏伸手拍了拍六藏的头，“你别忘了你口中的那个小鬼可是港口Mafia最年轻的干部，那么短的距离下怎么可能射偏，他要是真想，仅凭一枪就能解决坂口先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的事倒是提醒我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一下你们三个之间的问题？”提到这个，木夏还是有点好奇的，“他们并不是真的怨恨你，要不然你早就没命了，这一点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只不过……”安吾扶了扶眼镜，挡住眼底的神色，“我还是不敢面对他们。”

　　“一味地自我愧疚可是得不到原谅的。”木夏勾起唇角笑着揶揄，“大不了再被打一枪，反正都四枪了，还怕再多一枪吗？”

　　沉吟半晌后，安吾终是释怀地长叹口气：“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不该再逃避了。”

　　公寓内，黑时宰伸出指尖摩挲着杯口，垂下眸子默默注视杯中的冰块一点点融化直至消失，拿起酒杯缓慢地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漫不经心地开口：“织田作，你还有什么想告诉我吗？”

　　一直在安安静静陪着好友喝酒的织田作闻言想了想，满脸认真道：“到救人的那一边去吧。”

　　“到救人的那一边去吗……”黑时宰低声重复着，如果这是你的期望，如果这是曾经的织田作的期望，那么——“我明白了。”黑时宰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了餐厅。

　　织田作目送他上楼，在他原本的位置上，阳光透过桌上空空如也的玻璃杯，在楼梯处的墙壁上折射出了明亮的光。

　　【首领宰的场合】

　　又是崭新的一天。

　　“早啊。”木夏打着哈欠走下楼梯，打量了一番坐在桌边的“太宰”，不确定道，“首领宰？”

　　“是我，早上好。”首领宰点点头，“我听说昨天的小朋友给你们添麻烦了？”

　　“也不算吧，他应该是做了你们曾经都想做的事才对。”木夏歪了歪头，“我有说错吗？”

　　首领宰先是一怔，旋即带着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

　　木夏随意地拉开椅子坐下，伸手取了块织田作做好的三明治：“按照你们的约定，今天你要代替太宰去上班，需要我为你介绍一下武装侦探社的成员吗？”

　　“不必了。”首领宰放下手中的咖啡，“在进入『书』中世界之前，我和这个世界的他一样，也是侦探社的一员。”

　　所以在今天清晨，当他解开附在左眼上的绷带，再一次换上沙色外套和西式开襟衬衫时，看着镜子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影，就算是他，也不由恍惚了刹那。

　　“哦，是吗？”木夏咽下嘴里的三明治耸了耸肩，“这么看来无论哪个世界的国木田君都挺可怜的，昨天替太宰请假的时候国木田君可是超级生气呢，祝你好运吧。还有——”

　　木夏扯过一张纸写下一个地址递给首领宰：“哥哥说要请你吃他做的咖喱，这是地址，你工作结束就直接去这里吧。”首领宰接过纸条，扫了一眼上面的字迹：“那我就期待着了。”

　　武装侦探社的办公室里，中岛敦正在整理近期处理的委托，被他从芥川手中救下的泉镜花在旁边帮忙。

　　蓦地，一阵极度危险的气息像毒蛇那样顺着脚踝爬上后脊，野兽的本能促使敦用化为虎爪的右手朝身后狠狠拍了下去，身旁的镜花几乎是同时拔出了匕首刺向同样的位置。

　　两人的攻击被身后之人轻而易举地拦了下来，敦的虎爪也在异能力的影响下变回了手掌。首领宰一脸惊讶地看着目露杀气的敦和镜花：“敦君和镜花这是怎么了？”

　　敦这才看清来人，连忙把被挡住的右手收回来，拉着镜花躬身道歉：“非常抱歉！”

　　“没事没事。”首领宰无所谓地摆摆手，“警惕性高是好事。”

　　敦直起身子，疑惑地挠了挠头，刚才明明有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啊？难道是错觉吗？

　　还没等敦多想什么，不远处的乱步便招手唤他过去，将手中写满字的纸塞给了他，很是孩子气地叫嚷着：“我要吃零食，敦你快点去买回来。去之前记得把小镜花带去与谢野小姐那里，她说要给小镜花做检查。”

　　“啊？是！我现在就去。”敦点头领命，俯身对镜花笑道，“小镜花我们走吧。”一直目不睛盯着首领宰的镜花被敦唤回注意力，默默点头，抓住了敦的衣角。

　　等敦带着镜花匆匆忙忙出门，乱步才转过身面向首领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翠色的眸子早已睁开，犀利的眼神中透着警告：

　　“既然要藏就把尾巴藏好，别吓到我们这里的社员。”

　　首领宰收起脸上伪装出来的笑容，淡淡地应声：“我明白了。”

　　因为其他人都忙于出外勤，所以在支走了敦和镜花后，侦探社里就只剩下了首领宰和乱步。首领宰端坐在桌前，翻阅着手中的文件，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不远处的乱步后仰身体，靠在椅背上打盹，脸上盖着随手拿的书，呼吸清浅，胸口起伏平稳，似乎睡得很熟。

　　比起作为港口Mafia首领时，书桌上长年累月堆积如山的那些文件，作为侦探社社员的工作量简直少得可怜。首领宰快速处理完工作，径直起身离开了侦探社。

　　关门声响起，房间里的乱步一把扯下盖在脸上的书，书本遮挡下的双眸中，一派清明。

　　“叮铃。”

　　清脆的风铃声提醒着店家有客来到，还在厨房忙碌的木夏探出头正要招呼，却在看到来人的脸后止了声，她下意识地瞟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无奈道：“这还没到下班时间吧？作为首领居然也翘班吗？”

　　首领宰坐在餐台前的椅子上，一边打量着店里的布置，一边回答了木夏的问题：“我已经把我的工作完成了。”

　　“国木田可不会管这些，他要是看到你不在，一定觉得是你翘班了，绝对是要把你抓回去的。”木夏耸耸肩，从柜台里取出白瓷茶杯，为首领宰倒上一杯刚刚泡好的绿茶，“店里没有酒，喝点茶吧。”

　　“这点不用担心。”首领宰接过木夏递来的热茶，杯口氤氲的雾气掩盖了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有人会拦住他们的。”

　　与此同时，敦抱着零食和在楼下偶遇的国木田一起走进侦探社，看到太宰不在，国木田果然怒了：“太宰这家伙又去哪里偷懒了？！小子，去把他找回来。”

　　“不用了。”乱步拆开一袋糖果，慢吞吞地阻止了要出门的敦，“太宰把工作都处理完了。”

　　国木田扶了扶眼镜：“那不是他提前翘班的理由，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行为我决不放纵。”

　　“在那之前，这些委托就拜托国木田你啦。”眼看国木田执意要去找首领宰，乱步索性将本该自己处理的委托以太过简单不值得名侦探出马为由全部推给了国木田，总算是成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另一边，从首领宰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到事情经过的木夏了然地笑了笑：“乱步先生的话是没关系的，本来我就没想过能瞒过他。”首领宰赞同地点点头，转而询问起织田作的去向。

　　木夏指向店铺的二楼：“明天是截稿日，哥哥正在二楼的房间赶稿，以他的进度，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先等等吧。”

　　两人正在聊天时，咖喱店的门被推开了。

　　“木夏，我这里有份紧急委托，那个骇客小鬼说你在这里。”伴随着熟悉的声音，中也拿着一份文件大踏步地走进店里，看到首领宰，中也条件反射地拧起眉，“你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不对。”话没说完，察觉到异样的中也蓦然沉下了眸子，死死盯住首领宰，周身泛起操纵异能时才会出现的红色光芒，“你是谁？”

　　首领宰仿照着原世界太宰的样子，扬起欠揍的笑容开口暴击：“这么点时间不见，小矮子就不认识我了吗？身高有缺陷就算了，怎么智力也有了？”

　　“把你的异能力给我收回去！”木夏按住青筋跳动的额角，“你和太宰有什么恩怨出去解决，在这里动手，你们是想拆了这家店吗？！”

　　“这家伙不是太宰。”中也扯起嘴角，再一次强调，语气很是笃定，“他瞒不过我，毕竟和死青花鱼搭档了那么久，那个混蛋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身上绝没有这么浓厚的黑暗气息。你到底是谁？！”

　　首领宰唇角的笑容淡了下去，双手交叉放在腿上，似笑非笑，一副尽在掌握中的样子让中也下意识地想到了一个人——港口Mafia的现任首领森鸥外。

　　不过很快，中也就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抹去，觉得刚才的想法只是自己的错觉。

　　木夏原本还想帮首领宰遮掩一番，首领宰却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了，木夏，中也可是我的搭档和近侍，我的变化是瞒不过他的。”

　　“哈？近侍？”中也难以置信地喊出声，“你这家伙是跳河的时候脑子进水了吗？”

　　“既然你对我说的话存疑，不如就让第三方来说明吧。”首领宰没有和中也争论，而是转过目光，好整以暇地等着木夏解释。

　　木夏叹了口气，倒了杯茶塞进中也手里：“好吧，事情其实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