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南予北》K兽

6、见面

　　薛以南在出租车上正襟危坐，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啥也不敢做，动也不敢动。
　　身边那个人就坐在她左手边，隔着大概四十厘米，能坐一个莓莓的距离。薛以南心里很是忐忑，左思右想：这个人是温予北，应该没错！毕竟温予北就是这个时间过来厦门，而且知道咖啡馆地址，又他喵知道薛以南全名……最关键的地方是，她真的完全不认识温予北，现实中的温予北。
　　而她口袋里的手机一直在震，估计是莓莓发讯息过来。
　　“……”
　　薛以南抬眼看了一下出租车的后视镜，通过折射，瞄到了正看着窗外的身边人。她看得出神，有点恍惚。
　　左手边的这个人，草草地绑着一个马尾，扭头看向窗外，模糊的侧脸轮廓因为路灯的照映时而清晰。薛以南看着她的发型，又看耳朵，再看鼻子，顺带瞥了一下嘴唇和颈。
　　白白净净的，是意中人的模样啊……
　　薛以南再把视线上移，透过后视镜大胆地望向她的眼睛。
　　眉毛画得有点好看……

　　就在薛以南歪着脑袋仔细端详的时候，对方把看风景的心思收了回来，刚目视前方，就发现了镜中偷窥的她。
　　“咳。”
　　薛以南不自在地晃了一下头，假装晕车。

　　“哈？？？不认识那你上什么车？？？？”
　　“阿南你是不是脑子进了咖啡豆啊，万一是人贩子呢，万一是什么黑市器官杀手呢？”
　　“你快跟我说车牌多少，我好备个份啊！！”
　　“阿南！！！”
　　……
　　不过就是五分钟没看手机，莓莓那狗男人就发了十几条讯息过来。薛以南歪着半边身子回复他，手指僵硬地打字：我，只，是，说，我，不，确，定，但，应，该，是，她，你，别，担，心，我，准，备，到，家，了。
　　“万一她在你家里动手呢！不行，我现在跟过去！”
　　“喂你别啊。”讯息还没发出去，出租车师傅就打断了她的思绪。

　　“小妹妹，是这边小区入口吗？”
　　“对，您靠边停就可以了。”
　　“好。”
　　临近下车了，薛以南才稍微鼓起勇气朝旁边的人看去，刚要开口问个致命问题，对方却径直打开车门下了车。
　　喂，能不能走一下流程？
　　大家一起自我介绍爆个照什么的啊？

　　—
　　今天晚上的厦门有点刮风，比前几天要冷。
　　而且受冷空气的影响，风里带着毛毛雨，吹的简直就是寒冰掌，每刮一下，薛以南觉得自己就会吐一口血。
　　“哈嗤——”
　　虽然是极其轻微地打了一声喷嚏，但薛以南还是听到了。她忙停住了脚步回身走向这位神秘女子，扯出个笑容，笑得有点尴尬：“你还好吗？”
　　神秘女子黑着脸，轻声回应：“你不是说，厦门不冷吗？”
　　“呃——————”
　　薛以南微笑着，心里警钟大作。

　　哦豁，真，的，是，她。

　　原来，温予北是这个样子的。声音与样貌，似乎可以对得上号？
　　原来，温予北是这个高度的，感觉和薛以南差不多，但是又好像温予北要高一些……哎，要是温予北穿高跟鞋的话怎么办，难不成薛以南要穿个十二厘米的吗？
　　原来，温予北黑脸的时候，是这个表情……记忆中自己有很多次惹温予北生气，但是薛以南还没真正见过她生气的模样。想到这里，薛以南自己笑了一声，而且是当着温予北正要生气的时候。
　　“……对不起。”薛以南立刻认怂。
　　“……”温予北看了她几眼，然后挪开了眼神，只说：“你家到底在哪栋楼啊，怎么走了那么远还没到。”
　　“啊，就在前面那栋，我住三楼。”
　　“嗯。”
　　……
　　“你们这里温度不低，但怎么那么冷，还下雨……”
　　“哈，北方人，这回败了吧？我跟你说我家里更冷，希望你有带羽绒服。”
　　“……暖气呢。”
　　“没有。”
　　“空调制热不行吗。”
　　“……你咋那么败家。”
　　就这南方湿冷问题，原本的尴尬气氛得到缓解，渐渐地没有显得那么生疏。温予北更是在与薛以南的争执中连声发笑，虽然不是特别灿烂……薛以南回望她，见她笑了，自己也忍不住嘴角上扬。
　　原来，温予北笑起来是这个模样。

　　又多了一个原来如此。

　　“你跟以前发的照片……怎么好像有点不一样啊？”温予北看着她。
　　薛以南皱眉，“啥，不像吗？”难道是美颜相机用得太6了？
　　“是啊，……”温予北故作沉思，撇了一下嘴表示嫌弃：“照片上的你显得更嫩一点，然后好像很清秀……但你真人吧——”然后又上下地打量薛以南，一字一顿道：“薛以南，你挫了，你是不是这几年都没有好好保养自己。”
　　我？？？？？
　　薛以南差点就要爆出一句‘我他喵’，最后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没有破口大骂。“我哪有！我才没有挫好吧，照片上的我就是最真实的我，你肯定是脑子冻僵了，所以觉得我和照片上长得不一样……”
　　“是吗——”
　　“是啊就是啊！你什么眼神呢真的是……”薛以南小声bb，莓莓说我这张脸还能一次性骗五六个姑娘呢，怎么可能挫……倒是你这个姓温的，从来没发过照片，神秘感百分之二百，想吐槽一下都找不到地方下手……
　　亏死了。
　　薛以南在心里呜呜呜。

　　薛以南住在三楼A06，一房一厅的小地方，塞满了她的所有行装。
　　离校时已经扔掉很多东西了，只是也还有好多零碎，那些古古怪怪的小摆设以及有趣的玩具，她全都不舍得扔，全都搬来了这里。乍一看，其实房子也不算太满，但是只有坐下来才发现，这个家里每一个角落都放着薛以南的‘宝贝’。
　　有几个同一款式但是不同颜色的八旗兵不倒翁；
　　有几个废弃了但是被重新涂了颜料的水龙头？
　　还有窗台边上摆着的塑料小熊猫，门把上粘着的毛绒葫芦娃藤叶……
　　温予北坐在沙发上环顾许久，总觉得每一个抬头和低头之间都会找到一点小惊喜，好像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博物馆，珍藏着许多外面难得一见的东西。
　　至于水龙头……大概是温予北难以理解的艺术品。
　　“呃，那个，”薛以南见她一脸疑惑地盯着柜子里的几个水龙头，便开口解释：“是以前高中在一家咖啡馆见过他们有这样的东西，我觉得拿那种特别古老的水龙头涂个新颜色很有趣，就自己涂了几个……”
　　“喔……”
　　温予北点了点头。
　　之后，她二人又开始了沉默。

　　曾经为了这一天盼望过数不清的日日夜夜，等它真的来了，又有点猝不及防。
　　近在眼前的温予北不像次元壁后头的那个她一样骚气，要换做平日，温予北这时候的黄段子或者是古怪玩笑总能有一摞摞。可是现在的她，斯斯文文地坐在一边，拿起杯子喝水的动作也特别文雅，似乎一直就是个不会胡乱说笑的乖学生，此刻坐在老师的面前不敢造次。
　　薛以南私底下努努嘴。
　　也不知道是谁，隔着次元壁的时候一口一个攻，说自己攻气十足，站在面前肯定能霸气壁咚……
　　霸气【被】壁咚吧？
　　薛以南悄悄地翻了个小白眼。

　　“你只有一个房间？”
　　温予北突然提问。

　　薛以南一怔，脱口而出：“对呀！”

　　呃，好像哪里不对。

　　“那你……被子呢？”
　　“一床呀！”

　　呃，好像又有点不对。

　　薛以南皱了一下眉，好像有个什么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