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黑洞（短篇集）》橙色双鱼

10、光 影 梦

　　你是高处的风景·上海·2024
　　很多年前，在郑州的机场，那是我第一次为你送机，混在e人们的堆儿里，努力和你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过安检排队的时候，有人聊起了演出现场的话题，我就说，你们啥时候也开一场有座的演唱会吧！你说那不现实，因为票卖不完的话要自己承担。那时的你已经非常理智和成熟，而我只是个不切实际脑袋发热的追星少女。
　　今天，在大上海，大大的体育馆里，我坐在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上。座位号是5排10座，与你的成名曲《5.10am》同名。座位上预先放好了海报，荧光棒，拍立得，手写信，和周边T恤，是你们一个一个亲手放好的。我不用再为了站在前排而排队几小时，不用在入场时为了先领周边还是先冲进去而犹豫，甚至还能在开场前随意离开自己的座位去个卫生间再回来，换上了这次演出专属的T恤。对于这样的悠闲和惬意，我还有些不习惯，但真美好啊…
　　“唰唰唰”，几束镭射光照亮了全场，穿着巫师斗篷的你出现在高高的升降台上，让我想起了几天前刚刚穿着魔法袍去了一趟霍格沃兹的我。不同的是，我穿的一看就是摆拍少女，你穿的很霸气，像一位操纵着魔琴的黑暗头领，站在高高的塔顶，一拨片下去，能让下面的一大片人神魂颠倒…
　　比起从前，这一次的距离好远啊…我只能疯狂拉近焦距，通过手机屏幕观测你的模样。或许是我太过贪心，人们都在为宏伟的巨大舞台和梦幻的声光效果而发出赞叹，只有我傻傻地在镜头里努力捕捉着你的表情……突然，你的眼神正对我的镜头了，甚至还边唱边笑了，这么远的距离，一定不可能是认出我，但至少，是找到了我的镜头吧……我又不是当年唱《第一支舞》时急着上厕所的大哥，有这么突出吗哈哈哈哈哈哈…
　　《5.10》的时候全场大合唱了，我也很努力地唱了，努力在听不见自己声音的情况下艰难保持着音准…《OY》的时候我挥着荧光棒跟着人群一起蹦了，虽然很遥远，但我也是人群的一部分。没有像我一样的每一滴水，就汇不成汹涌的大海。以前就想过假如有一天，在万人体育场里，我渺小遥远到成了一个举着荧光棒的光点了怎么办…现在我懂了，跟着更多的人一起狂欢，一起为你喝彩，本身就是一件很释放很开心的事！我其实并不渺小，当台下壮大了，你也壮大了，我也壮大了，整个空间都壮大了，成了一种更了不得的回忆…
　　送花是会上瘾的…上次送的花你说后来谢了，那就说明你有把它带走，没留在现场，没送给别人！这回我再次准备了和上次一样的红玫瑰，但是舞台太高太远了，直接递上去不可能，于是结束后交给了工作人员小姐姐。希望她有把我的口信送到吧…六年前总有很多话，想疯狂夸赞你，想不切实际地表白，想不自量力地为你写歌，现在的我只想捎个口信，让你知道我还在，知道我过得还不赖，并且浅浅地期待一下你和我一样，等着下次见到面的时候彼此道上一句，好久不见…
　　看着站在山顶上的你，有那么一瞬间，很想像之前一样，抓住你的手，靠在你旁边，哪怕只是快速地完成一张合影，然后小心翼翼地浅浅抱一下，完成一次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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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咫尺天边·天津·2023
　　近在咫尺回复远在天边
　　距离的卷尺再度拉扯成线
　　故事中的人活在异想空间
　　现实中的我回归无奈世界
　　这是当年第一次看巡演之后写下的歌词中的一段，如今真的应了这句话。从上一次的一夜飞跃，到这一次的远在天边…有多难得呢，标题里终于第一次有了天津…
　　从排队的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人山人海的氛围。看专场时哪怕vip排队区前面有了五个人以上我都会很紧张，怕抢不到第一排中间的位置，然而这一次非但不是vip，前面排队的人也已经是黑压压的了…这也是第一次带娃上阵，因为没机会去吃午饭，天气又热，我给她订了外卖，小哥抵达以后在人群的外围朝我招手，我也朝他招手，然后他千辛万苦绕了一大圈又拼命挤过来才把外卖送到我手上。和这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因为赶上521所以提前两天定好的花，大哥看到人群直接放弃，让我自己出队伍去找他，于是我也放弃了他，放弃了花。后来证明，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根本没机会送花。
　　进场以后，中间地方已经堆满了人，根本看不见舞台，我们只好往边上走，站到了第三排，算是能看见舞台在哪，也能看清大屏幕。还好你没让我们等太久，第三个出场，和我有着好似几百米的距离（抑或只有几十米？反正我没概念）…真是从来没有过的经历，过去这些年头，要么只能隔着屏幕看你，要么你就在我眼前…视线所及只剩几毫米高的你的缩略图，带上眼镜能看到你啥时候会转向我们这边，那个时候我就拼命挥手，像刚才对外卖小哥一样…反正这样他找到了我，那你呢？…每一首歌开始的时候和结束时你说“谢谢”的时候，我都像专场一样尖叫了，虽然周围的人没有陪着我尖叫，每一首歌的高潮我都跟着唱了，以至于后面有人好奇地问我其中一首是什么歌，我骄傲地说出“象牙舟”几个字，大概她是被你现场圈粉了吧！
　　看完你们，我就带着娃毅然决然地从第三排往外走了，后面大概还有几十排的人（依然没概念乱说的），都在问我还回来么，我很坚定地说，不回来了！可能他们都挺不解的…
　　然后吧，且不说反复的尖叫和缺水的现场，不说卖饮料的长队导致我用不需要排队的冰淇淋解渴，单说我和娃一起围着场子转圈找能去后台的突破口，感觉走了几公里也没找到，这次的工作人员就是这么绝，这次的铁架子就是这么天衣无缝，于是娃原本准备好的送给蔡维泽哥哥（嘱咐了很多遍是哥哥不是叔叔）的礼物和一肚子话只能搁浅了…于是当天晚上，我就开始了嗓子疼和发烧的过程，然后第二天就痊愈了，真实地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上火”…“火”这东西，上得超快，下得倒是也快…
　　然后你们就飞了，似乎是去了一趟长沙，然后就回家了。我幻想中的傻白与天津的完美邂逅，快速地开始和终止在滨海新区，没在你的限动里留下任何天津美食的痕迹…听说你们去吃了烤鸭，也行吧，但是住过北京这么久，难道没常吃么…
　　唯一的安慰是恩一贯的热情回复，也在她的限动里看到你们赶飞机，凌晨抵达排练的过程。虽然我也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恩，但同时也总是私心地觉得，她知道我在了，你也会知道，她知道我有认真准备礼物，你也会知道…就像最开始的几年永远只有均跟我打招呼，看你不怎么理我，而今年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都是认识我的…
　　这次的光影梦只能这么记录了，一次特殊的记录，发生在白天，没有舞台的灯光，你的身影那么渺小，剩下的剧情可能只能在梦里延伸了…但见你这事，永远有下一次，无论这一次是出乎意料地顺利还是出乎意料地不顺，下一次依然要看运气。不过我相信你的记忆力，是不会那么容易格式化的，不然时隔一年多的今年第一次见面为啥会抓着我的手不放吓我一跳？…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应该去把自己的事忙好，你也应该去吧你的事忙好，同时经历建立新世界的过程吧，等建成之后用全新的自己再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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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飞跃·北京·2023
　　“维泽，我想问你个问题……你记得我吗？”
　　“我记得你！”
　　“真的？！”
　　“你不是住天津吗？”
　　“对对对！那……我的名字呢？”
　　“Ariel嘛！”
　　一夜之间，我就像一条小鲤鱼，花了几年的时间穿越千山万水从小河游到了大海，然后纵身一跃，跳过了龙门……
　　你记住我了……真的记住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记住的呢？是礼物上写的名字，签名时让你抄写的内容，还是握手时厚着脸皮的自我介绍？
　　记得第一次见你之后，我幻想着你可能会读我的信而兴奋了很久；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还为自己的身影在你的瞳孔里停留过几秒而激动不已。忘记了从哪年开始，每次过生日时都会许下同一个愿望：和你成为朋友……
　　依然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流程，全身绷紧地抢票，早早地出发，久久的排队，疯狂的冲刺，最后千头万绪地筹划要和你说些什么。
　　这次的我还实现了一个夙愿：给你送花。订花的时候遭遇了些小风波，送货师傅以为订花的一定是个男生，不敢把花给我。我是真的不懂花束搭配……如果是送你，那只能全部是红玫瑰，11朵，花语是一心一意的爱。
　　当你接过我的花时，我感觉有点不真实，不久以前还只能在情人节往你的海报上贴一朵玫瑰，如今却把一整束的玫瑰送到你手里了……你对粉丝的行为没有任何挑剔和评判，全部都接受，你守护了许多的梦，不会用现实去打破它们，而是努力用更加梦幻的音乐和舞台，把一个个梦装饰得更完美……You're so romantic...
　　之所以过了这么多年还能爱你，还敢爱你，是因为我有一个法宝：努力变成更好的人。离开了舞台回到现实中，我会把自己的世界构筑成更好的样子，留着下次见面时和你分享。希望这样还能分享的日子留给我稍微长一点点吧，有朝一日我可能也会沦落到在万人的场地举着一根渺小的荧光棒朝你挥手，那时的我大概会有一种别样的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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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2023
　　时间转眼到了2023年，你已经从一个21岁的少年成长为一个26岁的男人了，而我最近也经历了不少事。疫情结束了，我的生活被现实中的责任和期待填满，渐渐厌倦了从别人发的照片视频里看你，觉得那部分时间不属于我。
　　正式忙起来之前，怎么也得去看你一次吧，要给自己充充电吧，好歹要把去年欠的见面补上吧…去年的那本手帐没送出去，总是缺乏动力再做下一本…
　　于是有了这一次的成行。这一次竟觉得“光影梦”这个标题似乎不大适合了，因为你就是眼前真实的风景啊，是我早已习惯了的一切，并且你大概率已经记住了每年努力刷存在感的我。不然，慢热的你向来不太喜欢搭理人，这次又怎会这么自然地跟我搭话呢？要么就是在没见面的一年里你成长了，要么就是你已经不再把我看成陌生人了吧。
　　关于舞台，就是那句我的留言：真的好享受傻白的音乐啊…沉浸在那些歌里觉得站多久都不累，反而觉得时间太快，仿佛刚开始就要结束了…听到《第一支舞》的时候就开始伤感，害怕结束…一边听着，一边就想，如果可以每天每天这样一直听，该多好…
　　生活中让人不舒服的事有很多，令人激动雀跃的事也不少，但听你唱歌这件事，只让我觉得自然，觉得自己在应该在的地方，呆多久也不会累不会腻…
　　第无数次地又站在了等签名的队伍里，竟然还会紧张得浑身瘫软，于是劝自己，就算表现得很傻又如何呢，总还会有下一次。反复提醒自己千万别忘了握手，本来就是来充电的，最后竟然不自觉地直接把心里话吐了出来：“维泽，握个手，给我充充电吧…”手是握上了，然而该签名的时候他竟然不放开，还用左手把笔拿了起来说，是让我用左手写吗？我可以！然后就嬉皮笑脸地用左手一笔一划写了一个很难看的繁体“泽”字…天啊，只设想过他不理我我该怎么逗他，没想过他逗我时该怎么办啊！我慌了…
　　为什么，就算比你老再多，经历过再多，回过头来还是你的手下败将…五年了，为什么每年的你都不一样，一年比一年更让我神魂颠倒…
　　确认了你对我的不抗拒，我就自信满满地向你介绍了小维和小泽，自信满满地把你喜欢的埼玉大人拿了出来，自信满满地把手帐打开怼到你面前，头一次见证了你的现场翻阅…
　　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还是一些流光、幻影和梦境吗？是每一次和你见面的记忆累积成了这份缘分和相处的模式，就像怕人的小猫接受了疼爱终会变成家人一般，你我也终于修成了彼此不可缺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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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2019 郑州
　　硕大的机场，高高的屋顶。那边装饰着1：1的古代飞机模型，这边是形形色色的纪念品商店。无心驻足任何一处，只来回用步伐丈量着距离，盯着手表，心脏跟着秒针一起跳动，扑通，扑通。这是我无数次在梦里看到的场景。你，就在我面前，对我微笑。

　　拖着行李箱走在陌生的城市里，所有的面孔都是生疏的，所有的风景都是新鲜的。这样的光景总能将我治愈。不想再见的人，不愿回想的事，统统变得遥不可及，与我无关。

　　沉迷韩剧，里面的男生对即将嫁人的女生说，如果有一天你觉得不幸，记得再联系我。幸运的女人。我也想要有这样的一个人。

　　于是我遇到了你，每当我觉得不幸，就会对着一个对话框向你诉苦。我不会收到你的回复，但我不在乎。

　　已经忘记这是第几次了，拖着行李箱，坐很久很久的火车，来见你。你也拖着行李箱，还拖着许许多多沉重的乐器，飘洋过海，来到我的面前。

　　我们就这样，在一个对彼此都陌生的城市里交汇。你在舞台上，被聚光灯包围着，被尖叫声簇拥着；我在人群中，心潮澎湃地，默默深情地，五味杂陈地，将过往的一切都抛到脑后，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存在于在你面前的每一分每一秒。是的，你在那里，我还活着，能听见你，能看见你，能爱着你。

　　时间越来越近了。我索性跑到了门外，目不转睛地盯着来往的车辆，搜寻着你的身影。然而还是错过了。手机提示音响起，我又飞奔回办理登机牌的柜台。

　　熟悉的帽子，熟悉的外套，熟悉的背影。感谢拥挤的人群和长长的队伍，我没有错过你。

　　朝思暮想的轮廓似乎比印象中的小了一圈。是舞台的光芒将你放大了吗？还是巨大的行李车上摞得高高的乐器把你比了下去？原来现实生活中的你也是这样渺小，这样平凡，这样需要保护。

　　不明白自己说话的声音为何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了。如此比蚊子叫还要小的声音，不懂你是怎么听到的，更不懂你怎么还会回答我。你不再是一个对话框。你就在我面前，排着队，说着话，拖着行李箱。

　　我终于和你拍下了合影，终于不再害怕和你说话，也终于看着你提着办理完托运后唯一剩下的一个行李包，边说边笑着走进了安检的人群中。我用力挥着你不会看见的手，大声道着别，喊着自己城市的名字。或许你会听见吧，或许下次你会来找我吧。

　　那时我以为，我们很快便能再相见。如今已经过去109天，再见到面或许还要再等无数个109天吧。每天入睡前，我都会祈求在梦里见到你。还好有不少次，愿望都实现了。

　　当我变得不幸时，会有一个人还在等我吗？或许会，或许不会。好在总有一道光，一个影，一缕梦在等我，总有一个陌生的城市在等我，总有行李箱在默默地陪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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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2020北京
　　在分别109天的时候，她在自己的手帐中写下了以上这些文字。又一个109天过去了，她整天忙于工作，疲于奔命，已经不再想他。

　　不再想他——她原本是这样以为的。谁知有一天，他竟猝不及防地来到了她的梦里。

　　梦里的他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西装上衣，上面有黑色字母的图案，她在梦里再一次握到了他的手，依然如记忆中一般宽大，一般温暖。她为他加油，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一定要回来，等了你好久……”

　　这个梦之后的第二天，她就见到了他。

　　还以为他不会回来的那个晚上，她流了很多眼泪，还给自己灌了酒……知道他要来的那一刻，她用了一分钟查了下路线，又用一分钟想了想请假理由，然后在下一分钟里订好了车票。

　　这里是新建的机场，里面好大啊，光是出口就有东西两个。她在相隔几百米的两个出口之间来回跑动，身体因为高度紧张而瘫软，双腿却被脑袋指使着不停运动，整个人的心态都快崩溃了……

　　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的紧张感一瞬间全都消失了。她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把很久以前就准备好的礼物递到了他手里。那个时候，她还以为很快就能和他再见面，再后来，她以为整整一年都见不到他了。

　　今天的他看起来心情很棒的样子，看来这么久的时间里，他也一直期盼着回到这里吧！宽大的手掌把现实的安全感输入到了她的心里，合照里留下了他会心微笑的模样。加油的话，她说了一遍又一遍，希望接下来的日子可以一切顺遂，之前的压抑再也不会回来。

　　旁边有摄像机一直在拍摄，为了不影响他工作，她一直远远地躲在几米开外的地方默默看着他。不然就这样走吧……一直这样想着，却迈不出半个远离的脚步，仿佛鞋子被胶水粘在了原地似的。

　　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刻，她又继续默默地跟在整个团队后面，努力避开摄像机的视野，生怕自己影响了画面，直到最后一辆行李车因为乐器太大而过不了自动门。

　　两位工作人员把最长的一件乐器竖起来，一左一右地扶着，上面的吉他盒被从车上拿了下来，无处安放。刚好走在后面的她小心翼翼地接了过来。浅褐色的梨形盒子，再熟悉不过的轮廓，远远地看过许多次，也隔着屏幕看过无数次，今天真实地感受到了它的重量——比她的那把36寸箱琴要重不少，但远在她能提起的重量范围之内，是个相当有分量却全然没有负担感的存在，一如它的主人。

　　琴的主人一无所知地推着自己的行李车继续向前走着，她则稳稳当当地提着琴在后面跟着。也怪了，一点紧张感也没有，丝毫没想过万一自己失手会怎样，只是饶有兴味地等着看前面的人什么时候会有所察觉。

　　大概一把用久了的琴真的会和主人产生心灵感应吧，他突然回头了。她终于还是有些慌乱了，不太敢直视他的模样，也没顾上听他说了什么（大概是“奥！给我吧”之类），只是表现出尽职尽责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把琴递到了他手里。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零距离，她没顾上再说一次加油，没顾上说一声下次见，或者随便说点什么。她只是用眼睛默默地注视着他走进电梯，下楼，搬行李，上车……摄像机的镜头一直没离开他，所以她选择站在远远的地方挥手，在心里道着别。

　　去年的秋天，他离开了她的这片陆地，回到了自己的岛屿。今年的秋天，他回来了。

　　想到他就在离自己很近的地方，她觉得每天的日子都充满了活力和安全感。有了他在卡片上写下的鼓励，她觉得自己什么难关都能闯过了……

　　一个夜间的梦境也好，一个遥远的身影也好，都能成为一道温暖的光，把心里的黑暗照亮。她快活地骑着单车穿梭在自己的城市里，想着此刻并不遥远的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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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2020 杭州
　　她早早地写好了一封准备交给他的信——虽然并不知道何时以及能否与他相见。之后的某一天，她梦到自己收到了他的回信，内容不多但也不算少，大概是一页信纸的样子，就像印在杂志上的那一封写给乐迷的信一样。醒来后，她却无论如何也回想不起信里都写了些什么。

　　离预告的演出日期越来越近了，却始终没有确定的消息。她努力让自己试着接受最坏的结果，不敢再去奢望什么。不可以贪心，否则会难过。

　　还剩下最后两天的时候，演出的消息终于发布了。她几乎是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抢了票，订了行程，收拾了行李。出发的那个凌晨，她走路时都觉得有点天旋地转的，不知是因为起得太早大脑缺氧，还是被突如其来的激动冲昏了头。

　　演出的地点在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下了飞机，她先去了那个城市的标志性景点，拍了几张照片，沿着湖边走了一圈，却发现根本无心观光，于是直接打车去了演出场馆。

　　整整一下午的排队换来了第一排的位置。还是第一次拥有这么好的视野，她可以不受任何遮拦地观摩他接线，调琴，戴耳机，试话筒……每一首歌的表演中，她时而欣赏他好看的穿搭，时而观察他把着琴颈抑或按压指板的修长手指，时而把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想把每一个关于他的瞬间都装入眼里，印在心上。

　　演出结束后的签售环节，她不敢开口去问他是否还记得自己，只直接递上提早写好自己名字的纸条，让他签上“等我回来”四个字。这样就足够了，足够接下来的半年让自己好好等待，好好生活。

　　机场。第三次了吧？每一次等他出现的时候，都有种终会错过的危机感。还好他再一次如约出现了，心情不错的样子。今年的他常常笑，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对工作越发熟悉？又或许是跟歌迷们已经熟络了的缘故？姑且一厢情愿地认为是后者吧。并且大概由于昨晚演出中亲眼见证了他结实的身形，于是今天的他看起来格外高大魁梧。

　　这一次的她几乎不再紧张。从排队等待打印登机牌，到行李托运，到一起过安检，有了很多和他聊天的机会。不过，她担心打扰到他，于是还是不敢说太多话。在一起的时间再长，终究也觉得只是一瞬。一如昨晚的演出，仿佛刚开始就结束了。纵然听他唱一辈子的时间也还是不够，如有来世仍能相遇才好……

　　知道了想知道的就好，说出了想说出的就好。两个昼夜，两次飞行，一场演出，不需要观光，只想好好地送别。彼此莫相忘，再见的时候都要好好的，成为更棒的自己。

　　又一次地，各自拖着行李，去往同一个陌生的城市，共度流光溢彩的舞台时光，再于机场分别，各奔东西。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能时常看看他的身影，做做关于他的美梦，她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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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2021 上海

　　这一次的相见有多难得呢？此起彼伏的疫情终究放过了她的目的地，清晨突降的大雾也没能让航班延期。她和他一直是有缘分在的，她始终这样相信着。

　　整整一年，从一个冬天到了另一个冬天，她一步都不曾离开自己的城市，甚至除了上班都没怎么离开过家门，只等着他的出现。她常看着他写的“等我回来”四个字发呆。那是签名会长队里的她在经过他的几秒时间里让他写在歌词本上的，他一定早就忘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会回来的。

　　飞机离地飘起来的那一瞬真奇妙，仿佛身心全部的沉重顿时都变得轻飘飘了，浑身上下都觉得舒适了。远离了过去的阴霾和生活的负累，只剩下一心一意去追寻那一缕向往的光。

　　演出分为两天，第一天过后，她留下了很多遗憾。比如看表演站的位置太偏，合影拍得太丑，签售的时候怕被保安凶，送礼物送得像做贼一样，几乎没敢说话，只在快速向前移动的队伍里猛然听到他对自己说了一句“不会很贵重吧？”“没有没有没有！”她像个白痴一样地把一句话重复了三遍，时隔一年的重逢之日就这样过完了。

　　第二天，她卯足了劲提前几个小时就去排队了。原以为一年年过去，自己的体力会下降，没想到却似乎比从前更有耐力了，既不觉得累，也不觉得时间漫长。上一次有这种感觉大概还是去远在1600多公里外的他的家乡旅游那一次，一个人背着沉重的背包，拖着行李健步如飞，真不明白平时的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容易累，那么容易生病，看来所有的病，最终都可以归为心病吧。还好，这世上有一味解药，对此，她始终心怀感激，但并没有执念。美好的事物是用来珍惜的，用心去感受那份美妙就够了。

　　进场之后，她径直走到他昨天踩过的箱子跟前。弹琴或唱歌到尽兴时，他就会站上这个箱子。她想象着他离自己很近的情形，还回想起了第一次看他演出后写下的几句歌词：“嘴唇花纹手指拨片/歌唱嘶吼 谈笑拨弦/梦绕魂牵咫尺眼前/奇光异彩忘返流连”。

　　这一次，这些歌词似乎不再适用了，因为他变得更狂野，更自如，更爱笑，也更帅了。他潇洒地刷着吉他或优雅地拿着麦在自己面前踱来踱去，已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爱装酷的男孩。她欣赏着他的黑色皮鞋，西裤上折叠过的裤线，左手不停变换的和弦，右手背上的花纹和指尖轻捏的拨片，被吉他背带微微拽歪的领带，脖颈上菱形的图案，锋利的下颌线，性感的双唇，高高的鼻梁，甚至因没戴耳环而露出的耳垂……但更多时候，她还是喜欢紧紧望住他凌厉的眉眼，不奢望有一瞬间的对视，只相信自己炽热的目光能化作一种能量传导到他身上，让整个舞台更加爆发。

　　一首接一首的英文歌中，只有一首是中文的，并且是一首情歌，于是这也成了全场期待的焦点。她也放下了一直录像的手机，准备全心全意地和舞台上的他度过浪漫的一首歌的时间。

　　“曾经见过的女孩中，你是最美的一个……”

　　唱到最高潮的这一句时，他的目光突然飘得好远，并且持续了后半段的歌词，彻底和她的目光成了平行线……她那原本热烈而兴奋的表情下意识地僵硬起来，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在心里暗笑自己：你想太多了吧！能不能正常点……结果，一曲结束，台下竟然异口同声地响起了一句话：“你刚刚在看谁！”好吧，原来不是自己不正常，而是……大家都不正常……嗯……

　　合影的环节终于到了，这一次她没有像昨天那样紧张到双腿发软，而是心底带着小小的一股莫名而可笑的怨气。看着前面的人有的要求和他拥抱，有的要求调换位置，有的要求和鼓手拥抱，并且今天的保安大叔没那么凶，很好说话，于是她下定了决心。

　　走过去的瞬间，她莫名感到四个大男孩似乎都在看着自己。难道是因为昨天给每个人送了怪怪的礼物，所以大家都记得自己吗……但她还是心一横，径直走向了他。

　　“我可以挽着你的胳膊拍吗……”身体里有一个声音说了这句话，不，那不是她说的，那一定是身体自己说的，不关她的事……

　　他真的把胳膊从倚着的栏杆后面拿了出来。她不假思索地轻轻拉住了那条胳膊，双手一前一后，像抱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同时自然地将自己的左肩微微伏在胳膊尽头的肩膀背面。

　　她并不是感情小白。曾经真心爱过什么人，她还熟悉这个动作，是用心去爱的自己不需要思考就能摆出的极其自然的动作，伴随这个动作的微笑也不可能僵硬，因为那是身体自己在微笑，而并非大脑指挥嘴部发出的。他也一样吧，曾经爱过什么人，现在又在爱着什么人，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大家都一样。

　　照片拍完，她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假装出粗枝大叶的语气对他说：“抱一个吧！”尴尬也好，不情愿也罢，她在心里独自描绘着他此时的心情，抑或都不是，只是无所谓？都不重要了，反正她看到他俯下身，黑色西装的后领和左肩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她的左手没动，依然扶在他的胳膊上，同时踮起脚，伸出右臂环住了眼前黑黑的布料。那布料粗粗涩涩的，很有质感。和他的个性一个样。

　　原本只敢握手的，从没觉得会有机会相拥，而他总有一天会长大，会离开，那么就，留个纪念吧……

　　签名的环节，她开始后悔刚刚忽略了其他三个大男孩，因为她再次感受到了他们每个人有多美好：又帅又可爱的鼓手每次都会对她微笑，和她亲切地说话；吉他手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说起话总是一语中的；贝斯手虽然不爱说话，但一举一动都透着帅气和洒脱。只有慢热的他，每次在人群面前都不自觉地摆着一张扑克脸，送礼物也从没和她道过谢，表达喜欢也从没给过回答，而这一次，她隐隐觉得自己刚才一定冒犯了他，所以连握手都没敢提出，只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说了一句他写下的歌词：“Thanks for keeping me alive...”

　　又一次，她来到了机场。这几年每次去机场，理由都只有不变的一个——去见他。经过咖啡店时，她看到那熟悉的绿色logo，上一次在机场送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一次他却要抛下她独自前往演出的下一站了，而她也要回家继续忙碌生活的下一段。

　　她几乎从不把生命中的不如意挂在嘴边，只把所有的美好认真收藏，用心保养，时时拿来回味把玩，并用力创造新的美好回忆。她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完美，但谁又能说自己的生命是绝对完美的呢？所以，就这样吧。继续追着照亮自己的那一道光，用炽烈的目光去点燃那个日思夜想的身影，在生命结束之前不要因任何无关紧要的理由去按停那个能让自己幸福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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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2021济南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一个年底的周末，全世界企业都在忙着冲业绩，而她也带着厚厚一叠加班的工作，坐上了去见他的列车。这是今年的第二次见面，她却没在人前露出任何蛛丝马迹。这是一场秘密的，异地“恋”……

　　一样的操作，赶火车，去酒店，排队，入场，抢位置。一样的歌单，一样的表演流程。但是，今天的他毕竟不是上次的他，今天的自己也不是上次的自己。能看到他的每一个时刻都是宝贵的，尤其是想到每年都会有那么长的难熬的分别期这件事。今年他回家的那一天，自己还会像之前那样哭得像个傻子一样吗？该成长了吧，该习惯了吧……那么，就靠这一天的见面，给自己积攒足够的力量吧！

　　记忆拼图1
　　心脏充电器

　　终于在签售的时候和他好好地握了个手，弥补了上次忘记的遗憾。这是今年的唯一一次握手，从刚刚表演的时候她就一直盯着他的手在看，思考呆会儿该怎么握下去。那手掌依旧宽大，手指依然修长，青色花纹依然清晰，只是和弦的转换越发灵动，拨片的飞舞更加传神了。

　　签售环节排队排到她的时候，她看到他的手正闲着，还没到他该写字的时候，于是直接大大方方地把手伸过去，呼唤了他的名字。于是他放下手中的笔，也把手伸了出来，和她的贴在一起。那只大手的温度不冷也不热，那就是和自己的温度相同吧，硬朗的骨骼撑起平滑的肌肤，依然是那份熟悉的安全感，和记忆中的无异。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敷衍了事或是很快松开，而是握得实实在在。这好像是第二次在和他彼此试探谁先松开手了，因为多次见面有点熟悉感也好，出于对女生的礼貌也罢，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仿佛又是她先把手松了，他才放开。这是又有多久没有握过男生的手了呢？上一次还是一年前在杭州机场托运行李的地方吧。接下来一年的自己也是安全的了，谁也不要妄想能欺负到内心重新充足能量的她。

　　记忆拼图2
　　坚实的依靠

　　今天的合影环节，她是做足了准备来的。前一天为了准备五朵玫瑰花，她跑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花店。不过，今天的第一次尝试递花就以失败告终了。他在唱那首情歌的时候会和台下互动，会走到跟前，甚至还会递话筒。她把一朵花在他的右斜方晃了又晃，可他就是不接，而且很快就踱步到舞台的另一侧去了。好吧，那合影的时候见喽，她在心里暗暗地说。

　　于是，此时队伍中开始有点发抖的她，按照心中演练过无数次的剧本，走向了四个团员，一边握手，一边递上一朵花，一边介绍自己的名字。可是，刚刚进行到第二个人，身后的工作人员就在疯狂催促了，甚至喊起了“一二三”，意思是喊到三照片就拍完了，她就该离开了。她都没想到刚刚还有点发抖的自己怎么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反而变得异常镇定，虽然顾不上跟他握手和说自己名字了，但她迅速把两朵花递到他手里，其中一朵是刚刚没递出去的。看他有点愣愣地呆在原地，她直接上手帮他把两朵花的位置整理了一下，稍稍凑近他说：

　　“可以抱着我的肩膀吗？”
　　“好。”他一秒都没犹豫就给了回答，然后伸出手臂搂住了她。她本能地把头靠向他的方向，一张合影完成了。

　　之后她看到照片忍不住笑出声。他的黑色正装，自己的藏青色裙子，配上红红的玫瑰，两个正儿八经靠在一起却站得笔直的人，真像一张五六十年代的结婚照……被他抱着的感觉是怎样的呢？当时脑子里充斥着工作人员的催促，都没顾上去好好感受。只记得他爽快的一声“好”，搭上自己肩头的手，和自己像被磁石吸引了一般靠过去的头……不管怎样，这张照片看上去很温馨，这便是她心目中的一家之主抱着她的样子，她的人生再一次有了坚实的依靠，或者说这份依靠在她的世界崩塌之前就已经在了，所以她内心的世界从未崩塌过。

　　记忆拼图3
　　奇光异彩的舞台

　　每每看他演出的时候，她都会想起第一次看他的专场后写的那段歌词，如今眼前的画面已不单单是“奇光异彩”足以形容的了，在那奇光异彩中有个近乎完美的轮廓时隐时现，有时是只能看到挺拔鼻梁和清晰下颌线的剪影，有时是昏暗彩光映衬下的锋利眉眼和嘴角上挂着的因享受表演而掩不住的笑容，有时又是聚光灯下来回扫弦的手臂，随节奏被摆弄得一跳一跳的琴颈，轻松吐出一串串英文歌词和抑扬旋律的双唇。其中有一首关于冬日的歌，冷色调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把他衬得像一尊泛着复古色彩的希腊雕像。她都看出神了，感觉像在梦里一样。还有时大灯是对着观众席照射的，舞台上的人是逆光的效果，她也丝毫不在意光的刺眼，依然半眯着眼睛欣赏光里的他，并且没有一刻觉得咫尺之外的几个音箱带来任何心脏的不适。回想大学时期被室友拉着去一个舞会，刚一进去就被咚咚的节奏震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没呆多久就偷偷溜走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这一次的演出，她连歌单都快背下来了，每一个环节将会怎样呈现也几乎了如指掌，但她依然享受着每一秒钟。这次见过之后，就要去冲自己的那份年底业绩了，她要把他的样子深深地看进眼里，刻在心里，当成疲惫时可以休息的港湾。为什么自己曾经会喜欢过其他人呢？如果早点认识这样的人，大概便再也无法爱上别的男人了吧，那样的人生便不再有歧途，除了美梦，还是美梦。原来这世上除了酒，还有变幻的灯光、动人的琴声和歌声能把人灌醉，让她的心里说着这样的胡话。

　　现在的她比从前更加懂得爱惜自己了，为了今后的每一年都能让他看到越来越好的自己，她会好好努力活着，绝不失约。

　　后记：这一次不再用流水账的方式记录，而把记忆中最显眼的几个部分拿出来，时间顺序也打乱了，从感受最深的起笔。年复一年地描述同一个人，理论上讲，可用的形容词也就那么多，可每一次的感受都不一样，真正能记录的并非客观世界的本来面目，无非是自己的那份感受和记忆罢了。可我想留给自己的便是这些感受和记忆。拿出前年的文字再来看，有些感受已被淡忘，已经可以当故事读了，很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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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成都奇遇记
　　本来很有仪式感的我，这一次的跨年夜却早早睡了，新年第一天又摸黑从床上爬起来，搭上了去见你的飞机。
　　成都比天津暖得多，赶到场馆的路上我都出汗了，听说已经有十多个人到了，于是飞机晚点的我更加匆忙。谁知到了才发现，大家都没有在排队，而是在周围座椅上自在地坐着聊天，成都果然是个安逸的城市……入乡随俗，我也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下，点了杯咖啡外卖，打开了加班的稿子开始看。突然，Livehouse的大门里传来你清唱的声音，彩排开始了。大概是跨年夜在成都吃了辣火锅的缘故吧，今天你在吊嗓子上着实费了一番功夫。一边听着你原生态的声音，一边暗笑，一边加班，真的是有生以来最欢乐的一次加班了。
　　坐了一个多钟头，起身去了个洗手间，谁知回来后就发现，刚刚散落在各处坐着的大家已经排好队了……所有比我晚到的人都已经站到了队伍中，我别无选择，只能站在队尾……一直以来经历过种种后坚信自己和你还蛮有缘分的，这一次怎么就……信念被颠覆了一下子的我恍惚了一阵子，同时也开始觉得天气没那么暖了，天开始擦黑，腿底下冷得只能蹲下抱着取暖。但我终究是经过事的老人家，没过多久我就接受了事实，反正新年第一天来了，待会能见到，不就行了吗。于是贴了个暖宝宝，重新打起精神，认认真真继续排队，坚守住现在拥有的这个位置。
　　入场的时候，第一排几乎站满了，甚至第二排都有人了，但我一眼瞄到第一排最右边还有大概两三个人的空隙，大概是位置太偏不受待见，于是我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只要是第一排，就能不被遮挡地看到你，偏就偏点吧……
　　今天的每一首歌，我的尖叫声比以往更大了一些，毕竟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也是本轮巡演我能追的最后一场了……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看到了完美的下半场演出。这一次终于没人打扰我们，这一次的见面终于完整了。要不是现场的气氛很欢快，我可能都要流泪了……《第一支舞》前奏响起的时候，我的尖叫声拐了个弯，内心雀跃，满怀期待，又有点担心——今天的麦是有线的。说来也怪，追了五场，我赶上的每一场都是麦有线的，也都是恩宁穿动物服装的，我也想看一次恩宁长发飘飘地拉着提琴，也想看一次你拿着无线麦满场乱蹿……带着这样的担心，我还是看到你把线理清，从舞台上走下来了。第一段主歌过后，猝不及防地，你朝我这边走近，然后在我正前方，一个健步踩上了栏杆背面的小平台！我眼疾手快地一把抄起小平台上放着的包递给它的主人，一方面怕包被意外踩到，更加担心你会因此站不稳。虽然你刚刚义正言辞地嘱咐过“我的手和你们的手是一样的，所以呆会不要抓住不放”，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去和你握手了，却突然看到你的脚步有点不稳，准备扶住栏杆的手有点颤抖，于是我下意识地扶住了你的手腕，脱口而出一句“站稳了，站稳了！”直到看到你已经以一个稳定地姿势在演唱，才放心地举高手机开始继续录像。短短的一分多钟时间，你就在距离我一厘米的地方唱歌，我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样大胆的场景，所以大概，刚刚排队时发生的事，是最好的安排……这几年经历了一些事之后，我已经不那么相信人，但我真的相信缘分。和你一样。
　　合影的时候，我很想弥补上一次的遗憾。演练了十指相扣来着，碰到你的手时却突然开始哆嗦了，五个指头不分溜了，又怕被工作人员训斥，结果胡乱抓着你的手拍完了……这一次我虽然心里也哆嗦，手却很淡定，为了掩饰紧张，还加了句开场白：“可以把你的手借我一下吗？”（好土…）拍完照，为了要抱抱，我还加了一句冠冕堂皇的台词（当然也是真心想向你汇报一下自己的生活）：“我要领养第二只猫了，祝贺我一下！”同时傻傻地做出了一个兄弟般的生硬拥抱……此时我听到耳边响起一个声音：“祝贺你！”顿时感觉像接到了来自领导的新年祝福，一点都不浪漫了……我只是想要抱抱啊……不用把“祝贺”俩字说出来……
　　签售的时候，我把给均均、光良和邦邦准备好的费列罗递出去，均均和光良发出了“喔”的感叹，说着“谢谢谢谢”，已经接过礼物放到桌子下面了，此时却突然杀出一个工作人员说不能收吃的，把巧克力又退给了我……我只好来到你面前，做了今年巡演最后的一次努力，用撒娇的方式说（不敢造次），今年能记住我的名字吗，已经第三年了……你悠悠地说了一句“有啊”，当时我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过后小伙伴说，那就是在回答你的问题啊！我有点懵，原来努力了这么久真的没白费？我信了，我愿意相信美好，相信奇迹。“生日快乐”说完了，生日礼物也送出去了，这个跨年很完美了，我可以放心地滚回家努力搬砖，认真学习，勤恳铲屎了……
　　原来爱对了人是会对整个生活产生这么大影响的……想着年复一年，生命里都有傻白的陪伴，就觉得安全感爆棚……

　　2021·平安夜的记忆
　　当你一本正经地宣布下半场演出取消的时候，我坚定不移地认为你是在开玩笑，卖关子。
　　当人群渐渐散去的时候，我还在原地不动地等着你重新回到舞台上，亮出为平安夜准备的大惊喜。
　　当工作人员说“我们要清场了”的时候，我还以为第二天我们还能再见。
　　我以为晴天霹雳这种事在我的人生中早已不算什么，我早已习惯了，再大的荒谬我如今都能坦然接受了。
　　和朋友们站在走廊里，我甚至觉得我的年龄和阅历优势能使我成为人群中唯一一个淡定的人。可是我不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眼神已经失焦了，因为听说你刚刚从我们面前走过……我是被什么样的情绪抓住了呢？后悔没陪家人过圣诞，没留在家里忙自己的事？可是留在家里，我就不会后悔了吗？
　　追星时的我通常头脑都是清醒的，眼神都是锐利的，行动都是迅猛的，从不顾虑重重。此时的我有些不像自己。我竟然没看到你在我们面前走过？！
　　她们说，你已经从地下车库离开了。
　　于是，当光良出现的时候，我毫不犹豫地跟着一小群人追了上去，同时觉得，真正的自己又回来了。
　　我问光良，是不是被吓到了。我说，不要难过，也不要自责，因为今天已经足够精彩了。我告诉他我喜欢他们的新造型，告诉他本来给每个人都准备了巧克力，但是因为今天没有签售环节就没带过来。我说什么都不要想，回去好好休息。
　　所以，我还是没能告诉你，明年我要领养第二只猫了，没能对你说，25岁生日快乐。
　　听说你哭了。
　　小伙伴：蔡维泽哭了。
　　我：哦…
　　小伙伴：你怎么没反应？
　　我：行，好，我陪他一块儿哭！
　　很多时候，我也对我生活的环境，充满失望。可是，我终究无法离开这个又爱又恨的环境，它似乎给了我们想要的生活，却同时又给了我们深深的无力感。希望你不要对这环境感到失望，相信你不会的，因为我知道你有多理智，有时甚至会理智到无情的地步…总之能动摇你情绪的东西，存活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分钟。我始终坚信这一点。
　　或许是因为这三年来一直努力揣摩你理智的生存模式，下意识地去学习着，我渐渐也变得不那么情绪化了。况且平安夜你不是站在我面前了吗？我不是看到闪闪发光的你在尽情地歌唱，尽情地弹吉他，尽情地笑了吗？我们一起享受过那个舞台，任何想摧毁这份快乐的人，终究夺不走那份已经留下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