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真田家家规记忆别册录影版放送》L.C.

19、Ch.19 流水光阴

　　下午的课很快就在老师们仍然让真田和神爱一头雾水的眼神中过去，三点多的时候，社团时间就开始了。
　　神爱是加入了茶道跟花道部。而真田则是加入了男网部等社团……嘛，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但是，所谓的「男网部」之所以要叫「男网部」，正是因为，他们不仅仅打网球；而且，他们是男的。
　　这也就注定了，本身是女性，并且对剧烈运动一概抵制（必考项目不算）的神爱，跟男网部是注定绝缘的。
　　这下同学们终于知道没有戏看了，纷纷理书包的理书包值日的值日，连那位声称「带着针孔摄像机」的同学也从校服扣子上取下了一个小小的不明物体，放进书包里。
　　“真田同学……其实你偶尔去茶道部参观一下也没什么的。你应该对此略有研究吧——我是指，你能跟他们聊得不错，对吧？”大概是因为某个理由打赌输了，一个平时不怎么跟真田他们说话的男生僵硬着脸来到真田跟神爱的座位那里，努力将手臂缓缓搭在真田的肩膀上，就像他平时对朋友做的那样——当然，他本人也意识到，这个姿势跟他努力扯出弧度的嘴角，究竟有多么的违和。
　　正打算直接去部里换衣服训练的真田闻言，眉毛向上挑了一下，不知是什么意思——这一天他已经跟神爱扯在一起被意味不明的眼光给注视了很多次了，让人怀疑同学智商的问题也被频频提出——但是谁都可以作证，这不是他们的同学智商太低，而是他们本身情商太低。
　　“我对茶道的研究并不是很深。”
　　回以冷淡的一句——但是这真的不能怪真田，他平时的语气就是这样又冷又淡，以至于在立海大附属国中时，学生会推选风纪委员长，人选只有他一个，再无能与之平分秋色的人——冷酷的人来干冷酷的事，自然心不慈手不软——后来事实证明他的确是以「鬼之副部长」的名号闻名于立海大附属国中，只要他在走廊上，就没有一个人不先检查自己的行装是否到位——网球部的那堆祸害除外。
　　至于这说好听了就是「大公无私」的在职作风，是否与他冷淡的声音有关，那还有待商榷。
　　不过眼前该最优先解决的问题不是这个。
　　很明显，以真田这个曾经的国中网球部「王者」立海大的副部长的视力，一秒就看得出来，这位同学不知为何抖得很厉害——在看到他上挑的眉毛之后，抖得就更厉害了，简直就像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冷汗将下。
　　这位八成国中也是在立海读的，并且在就读期间一定好好观赏了真田风纪委员长的「风采」。
　　“这、这样啊……”说着说着，他果然冷汗就下来了，“那、那真田同学就先去网球部训练吧……打、打扰了……”
　　话音未落，他便抖着步子落荒而逃。
　　……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吗？
　　真田的眉再次向上挑了挑——这真的只是他无意识的动作。
　　“谁让你无意识地做出那种表情。”一旁在强大压力下能直起腰板来的神爱淡淡道，“会很吓人。很不温和的表情。”
　　真田皱眉。
　　他觉得自己一直很正常。如果他们不违反立海大附中校规的话，他好歹还不会无缘无故地就给路人「神之一拳」。当然，这回网球部的那群仍然除外——如果他们违反的是网球部规则，同样要以铁拳制裁。
　　而且，大多数时候，他是不会使用暴力的。
　　“但是你的脸分明就是‘不要来惹我’的暴力表情。”神爱戳穿他心中所想，把笔袋也放进了书包里，“无论谁看到都会退避三舍的吧。”
　　真田很纳闷。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要问出已经困惑了他很久的问题。
　　“为什么你不怕？”
　　好吧——这个问题的确不太适合让真田前副部长大人来问。还是用这么疑惑不解的幼稚园口气——当然真田本人并没有这么觉得。
　　你看，神爱的动作都瞬间僵住了。
　　然后一下子唰白的脸上浮现的红晕，就显得格外明显。
　　明显到，就算本人想忽视，旁边的人也不能装作忽视的地步。
　　“……”
　　真田，作为离神爱目前位置最近的人，的的确确是看到了那抹红晕。
　　他并没有打算装作没看到，但也并不想要说出来。
　　因为，在刚才沉默的一段时间，他竟然会突兀地觉得，那张白皙上晕着红的脸——没有来由地、见鬼地——很可爱——就是了。
　　……大概是最近事太多，今天同学们又连连问出奇怪的问题考验他的忍耐力，某一根神经暂时错乱的缘故。
　　他非常自然、简直就像是条件反射地，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却不知这条件反射的理由，原本也是想要躲避那样情感的，少年的青涩而已。
　　那种情感并不可怕——事实上就像刚才他觉得她的红晕很可爱一样——带着丝丝的甘美，混杂着酸涩——甚至只是在远处观望，都闻见那般美丽的清香。
　　只是他一直以来的风纪委员经历，下意识地告诉他——你该自律。
　　你该管住自己，以示为榜样。
　　渐渐地，将自己的思绪，偏向了远离的轨道。
　　可是他面前就有那样一条强者之路。不是忍耐，不是克制。
　　而是前进。
　　向自己认为对的目的。
　　在此之前他的确不曾犹疑——当然现在也不——只是在瞬间选择了逃避。
　　那道坎，从未经历。
　　而他本来高傲的心性，也不会允许他向谁求助。
　　只是自己。
　　而时间也只是平淡地看着那两条分岔的道路，真正的选择，要待到他的了悟。

　　“……因为他们都不了解真田你——”神爱约莫是为了接触这沉默的尴尬，没想到话没经过脑袋反而使气氛陷入更加尴尬的境地，“我、我不是指我很了解什么的啦——！……只是，想要了解一个人，首先要褪下自己的抗拒，用平视的眼光看着他而已。这是最基本的，对对方的尊重。”
　　真田有些诧异地看向她。
　　她脸上的红晕似乎又有扩大的趋势。
　　想要了解一个人，要先与之平视。
　　的确，这应该是从接触人开始，就一直奉行的潜规则。
　　——如果不想了解，那么不平视也没有关系吧？
　　因为下意识地想要反驳，所以就会有了另一个潜规则。
　　直到这个潜规则，替代了原本的潜规则。
　　——我不想了解你。
　　——你没有让我了解的价值。
　　不停地在心里、在口中，说着这样的话，把圈子定格。
　　维护着里面的一切，抗拒着外面的一切。
　　所以才会形成了悲哀的条件反射。
　　「因为我不想了解你，所以我不想与你平视。」
　　但是，那个走入正确之道的岔口的选择，不是这样。
　　「因为我与你平等，所以我才能选择，了解、或者不了解。」

　　首先是平等。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太高或太低，都是无法正确地评价一个人的。
　　而现在，他跟神爱的关系，即是这样的平等。
　　双方都在猜疑着，迟迟不做出下一步的举动。
　　这样的情况，迫使自己选择——了解她，或者不然。

　　他用平静的眼光看她。
　　并不是想装作没有看见，那样美丽的红晕——正因为他看见了这样的美好，才会想要记在心中。
　　然而，他并不想要说出来。
　　那是因为……
　　——那是因为，连说出来都吝啬，甚至不愿与她本人分享的，想到独自收藏的心理。
　　将所有的原因，都清晰地从脑中流过。
　　那条道路，就这么平坦地，展现在他眼前。

　　那就是「答案」。
　　正因为平等，所以才要了解。想知道关于她的更多的事情、却又想将之藏在心里，想要独自占领。
　　真田弦一郎，并不知道这个选择会通向的道路，是错是对。
　　这个标准答案，甚至连时间也不曾拥有。
　　因而，他无须顾忌，只管向自己的目的前进。

　　“……真田？”担心自己是否再次说错了话的神爱有些疑惑——在面对这位冷面皇帝的时候，她还真是找不出每一步都正确的法子来，“你怎么了？”
　　那个眼神，此刻正非常坚定地看着她。
　　“……咳咳……”沉思完毕的真田至今才发觉了这个窘境，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咳嗽了几声，“部活结束后，我会去茶道部。”
　　立海大附属高中的男网部，由于并没有真田如此「不松懈」的副部长，于是成为了结束时间还算人性的社团之一。今天是一个星期部活结束得较早的日子。虽然真田一直认为此网球部从部长到候补都很松懈，不过这次，他们的休息日倒是给了他一个了解她的大前提。
　　“……茶道部？”神爱对他跳跃很大的思维又些反应不过来，“来茶道部……干什么？”
　　该不会真的是来接她——
　　“来接你回去。”真田的回答先于她的思绪。
　　“接、接我？”神爱有些莫名，“但是真田你家不是跟我家反方向……啊！”
　　忽然想起来。
　　今天从早上起就开始不正常的原因。
　　……是因为订婚啊。
　　已经订婚了，并且一起住在真田本家。
　　真田的嘴角又破天荒地上翘了：“没错，接你回家。”
　　「家」。在一个屋檐下。
　　今天，碰巧，一切发展的条件，都有了一个恰当的巧合。
　　所以，成立了了解她的理由。
　　——虽然与其说是了解，还不如说是靠近……
　　不过没差别吧……真田决定先去完成部活的任务。
　　“那么，我先去网球部了。”
　　“……啊，好的。”
　　少女愣愣地在原地，看少年的身影消失在门口。

　　话分两头，在这两人无比纠结的时候，尚留在班级里的同学就发现了原来这是个迟来的惊喜。
　　真田不愧为真田，闷骚得这么极端，一定得等放学人走才别别扭扭地表露心迹。
　　那位带着针孔摄像机的同学，今天的努力总算是没有白费，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教室，就像是自己撮合了那一对似的得意。
　　其他的同学自然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在观赏了「九点档特典放送」之后，决定明天去问针孔摄像机同学索要录像——不看白不看。
　　仁王带着柳生来找自家前副部长一起去网球部，目睹这番情景，于是当即“噗哩”一笑就拉着自家搭档走远了。
　　副部长的春天，果然比较晚。
　　夏天都开始了一阵子，才进行到这点地步，该说是副部长先天资质差么……不过，今年之内再不跟神爱少女表白一次，身为前部员的他就真的要怀疑副部长的情商是否为负了。
　　加油吧，副部长，今年之内，攻下城池！
　　白毛狐狸顶着那令少女驻足的笑容，心中想的却是另一方面的——嗯——比较能体现他其实是个正常男性的想法。
　　柳生推了推眼镜，决定围观。

　　在一番心不在焉的茶道练习后，对神爱今天的状态也不太满意的茶道部部长，在看到来接神爱的真田时，立刻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当然这答应的理由里也有不少八卦的成分。
　　神爱被部长几乎送人一般地打包推给真田。
　　真田苦笑着扶住因惯性倒在自己怀里的少女，不知道该对这部长致以鄙夷还是致以感谢。
　　总之，事件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真田跟神爱并排走出了校园。初夏，樱花还在开，只是并没有百花齐放的盛况，只是一种独秀，兀自飘零。
　　樱花美丽，美就美在它的飘零。
　　令人喟叹的，惊艳。
　　海风的潮湿夹着柔软的花瓣，散落在归途。
　　道路尽头的少年和少女，就像任何一对璧人一样，在交谈或者事件中，渐渐靠拢着两颗心。
　　“……对了。”少年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有些尴尬的样子，“今天回去，估计母亲应该在门口。”
　　真田的母亲在门口啊……
　　那也就意味着——忽然想起今天早晨，造成脸红事件的原因——「就这么牵着手去学校吧——要一路都牵着喔？」
　　正是真田母亲的……那一番话。
　　“啊啊……”
　　少女的脸庞，因为讶异而尴尬的表情，而带上了活力。
　　少年拉低了帽檐，却什么也不说——实际上他没觉得这时候应该说些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只是沉默地，触碰到她的手。
　　试探地，牵住，握紧。
　　然后他感受到了，回应的温暖。
　　甚至是，一种小心翼翼的温柔。
　　像是因为落叶的到来而微微荡起涟漪的碧水，牵动了心思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

　　实际上，他并没有期待过，她肯定的回应。
　　因为这个路口只是刚出学校，而不是快到家门时，给母亲看的路口。
　　可是她仍然牵住了他的手。
　　仿佛本来就该存在在那里般。
　　「这就是我想说的」
　　仿佛是在这么表达着，自己的情绪。
　　「想要，靠近你」

　　我想要，靠近你。

　　这不是心中的奢望。
　　它的确，作为事实，而存在着。

　　真田的母亲果然站在门口，看见他们来，然后就微微笑起来。

　　这就是，「家」的气息吧。
　　完整的，坚强的，爱的。

　　有时候……也许就只是简单的，「和你在一起」，而已。

---

作者有话要说：　　哥写的不是文，是寂寞……
依然是流水账……作者不厚道惯了，流水账字数都很多……哇哈哈[挖鼻]（这不值得骄傲= =
总之就先这么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