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岁就死》商溪前辈

6、第 6 章

　　高考刚结束那段日子如同一场美好的梦境。齐宇飞的发挥很稳定，考进了北京某名校的计算机系。而韩晟作为学校里有史以来第一个考进电影学院表演系的人，成为了老师们交口称赞的典型。两个人的名字并排挂在大红榜上，学妹们看着红榜叽叽喳喳的讨论，到处找韩晟的照片拿来收藏。
　　常桂兰给齐宇飞办了一场隆重的升学宴，这个带着儿子的寡妇感觉自己终于熬出了头，能够扬眉吐气了。许豪杰提出要送韩晟一辆兰博基尼作为毕业礼物，韩晟没有理会他。他痛恨许豪杰，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许豪杰也有恩于他，让他衣食无忧的长大。现在考上了大学，韩晟不愿意再接受许豪杰的施舍，希望他们就此形同陌路。
　　两个人决定暑假就提前去北京，自己挣学费实现经济独立。当坐上前往北京的火车时，韩晟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心里默默想着，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那时候以为最苦难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谁知命运阴暗的齿轮才刚刚开始转动。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反而给人更多的安全感。韩晟热爱这个城市，北京足够大，万人如海一身藏，想要不见谁可以一辈子都见不到。齐宇飞刚来的时候还买了张北京的城市地图，被韩晟嘲笑了好久。
　　和小城市不一样，地铁里会有人抱着哲学类的书籍阅读，人们在上扶梯时自觉而有素质的在右侧站成一排，见到穿汉服的人也没人会多看两眼，因为到处都是，老旧的破房子能因为地理位置卖到几千万。对学艺术的人来说，这里是最好的地方，文化氛围浓厚，几百块钱就能在国家大剧院近距离欣赏一场精彩绝伦的话剧，连地铁站公交站的名字都散发着文艺的气息。
　　这个城市如同妖怪，吸干了源源不断到来的年轻人的青春与梦想，然后像吐掉嚼完的甘蔗渣一样把留不下的人赶出去。
　　他们住六环外的大兴区，和一对上夜班的情侣一起合租，即便在同一个屋檐下也很少见到。齐宇飞找了个辅导机构老师的工作，韩晟则当起了街拍模特。住在一起之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年轻人的精力果然旺盛，齐宇飞每天晚上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你的柔韧性太强了，晟哥哥。”齐宇飞赞许的发现韩晟能折成很多角度“我的柔韧性是用来做这个的吗。”韩晟打了齐宇飞两下，被狂风暴雨般的动作弄出小猫般苏苏软软的声音。
　　两个人的大学都在海淀区，坐几站地铁就能到。齐宇飞的大学是男女比例悬殊的理工类学校，而韩晟的学校汇集了全国最好看的人，学校里有苹果直营店，豪车和美女，百分之八十的同学都是富二代或知识分子的家庭，别说寒门贵子了，连找个没出过国旅游的人都不好找。有一部分人在上大学之前就开始接戏录节目，原生家庭早早的为他们铺就了平坦的人生道路。如果红不了，还可以回去继承家产。
　　虽然大一的基础课比较多，齐宇飞还是时不时找他的小情人去宾馆交流一下感情。都说大学是所整容院，在高中时学校要求每天穿校服，学生们都不注意打扮。到了大学，本来就帅的韩晟在一个都是帅哥的环境里耳濡目染，穿衣品味飞速提升，变得越来越帅了。
　　“拿出去啦。”韩晟说道。从一片狼藉里可以看出刚刚结束的事多么激烈。
　　“乖，就放在里面。”齐宇飞轻咬了一口韩晟的耳朵，他喜欢这样入睡，做完了事情也不拿走，喜欢感受那种负距离的接触，静默的留在那里，寻找一个包围，一个收容。
　　“今年去我家过年吧。”齐宇飞提议道。
　　韩晟对于这种阖家欢乐的传统节日完全无感，许豪杰从没带他走过亲戚，过年时就把他一个人丢在家。如同平行时空，或许许豪杰的社交圈里的人根本不知道他收养了一个孩子。
　　来到齐宇飞家的时候，韩晟想着这都全面进入小康社会了，怎么还有这么穷的人家。常桂兰对这个他儿子的好朋友的印象一向不错，非常欢迎韩晟在她家过年。虽然贫穷，但是应该有的节日气氛还是要有。齐宇飞带韩晟去□□联，鞭炮，剪窗花，常桂兰念叨着牛肉都四十多快钱一斤了还是在过年前买了几斤，手把手的教韩晟包饺子。饺子里包的三枚硬币韩晟吃到了两枚，他们说这寓意着来年一定有好运气。
　　春晚的倒计时响起来了，五，四，三，二，一，新年快乐。常桂兰在屋里忙活着，齐宇飞点着了一串五千响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四面八方都响着鞭炮声，漫天的烟花绚烂夺目，在模糊的硝烟里相爱的两个人拥吻在一起。
　　从大年初一开始齐宇飞和他妈妈拎着礼品去各种亲戚家拜年，韩晟有一个很好的试镜机会便提前回了学校。外地人还没有返程回京，京城里只有土著，感觉连街上都空荡荡的。北京不让燃放烟花炮竹，少了些小城市的年味。
　　韩晟进了剧组，在一个没有信号的山区拍戏，忙得晕头转向，好几天也顾不上和齐宇飞联系。正奇怪他怎么也没主动联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信号的地方，收到了简单的三个字：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