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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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冷月高悬天际。
在寂静而黑暗的夜中，天空下着雨，传来细细的雨水打在叶子上的清脆声响。整个天地一片黑沉沉的，目光所及，只有身旁那修长的身影依稀可辨。
在黑暗的夜色下，杜晓白睁着双眼，长而细的睫毛在精巧的脸上刷下了淡淡的阴影。他的脑中一片纷乱，迷雾中的小人儿、袁涉的面容、梅娘的劝慰……，始终在他脑中徘徊不去，那些都是幻觉吗？
难道不是幻觉吗？
茫然之中，他身子轻轻动了一下，翻了个身在床上坐了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头有点晕，杜晓白稍稍静了一下，便向身边人看去。
袁涉的表情意外的平静，杜晓白默默凝视着这张沉睡的脸庞，自己仿佛还从未见过他睡着的样子呢，晓白淡淡一笑，小心翼翼的握住了他的手，轻轻磨蹭着，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十分小心轻柔，似乎生怕稍用力一点，就会吵醒眼前这个沉睡中的人一般。
沉默。
袁涉依旧静静的躺着，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一丝变化。
窗外，风声呼啸，声声凄厉，似也在哀叹着什么。
杜晓白狠狠的咬着唇。
一滴血，落在他的身上……
沉睡中的袁涉。
他的指尖。
忽然轻轻一动。
却没有人发现。
夜风吹来，窗子吱呀晃动，
那低低的声音似仍旧在诉说着什么。
轻轻回荡。
在这抹夜色里显得格外凄凉。
这几日，重城中突然热闹了起来，此地乃临禅所建之城，其中人口不下百万，平时与外界也有着诸多贸易往来，所谓人多口杂，关于正派大宗——临禅的消息，总是沸沸扬扬的先由此传播开去，因此也有不少人到此打听消息。
此时此刻，重城来来往往着很多陌生的修禅高人，正邪皆有，这么多人的到来，让重城变得更加繁华，但却也隐隐流淌着许多不安的因素，特别是最近，不知已经发生了多少次的争斗，每每有争斗，临禅总要派人出来协调，如此高发的争斗让临禅人心惶惶，似乎有什么事要一触即发一般。
暂且不提这些。
袁涉院中。
这一日清晨，天才蒙蒙亮，只有微微的虫鸣鸟叫，大部分的人还在睡梦之中，只听从院外传来了一阵轻微却急促的脚步声，片刻之后，竟是仲晔和梅娘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在微温的晨光之中，只见仲晔脸上面色凝重，眉头紧皱，看上去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梅娘紧随其后，面上也隐有忧愁之色。两人也不知是赶了几天的路，此刻略显乏色。
宁黛见两人风尘仆仆而来，不待梅娘出声，便忙叫人张罗热水浴具去了。
二人走进院中后，也不急着进房，略一观察了，见安静无人后，梅娘才低声道：“师弟，此次修罗圣血已经到手，但这相合纯血却要至亲血脉才最为合适，可是你我皆知，袁涉自小就是孤儿，被师傅收养，这可如何是好？”
仲晔面沉入水，眉头没有丝毫松开的样子，沉声道：“师姐，师哥的病已经不能再拖了，这至亲血脉肯定是不好找的，我看就用我的血吧，虽然不是至亲，但我有卜算之灵，自是比一般人的血要好了很多！！”
梅娘一惊，连忙大声道：“不可！此次我们去寻药，诸多阻挠，你也见到了，邪派蠢蠢欲动，正派又准备拖我们后腿。昨日从暗部传上来的消息，那孤月谷和魔道又碰头了，不知在谋划什么，袁殿此刻昏迷不醒，如果你再……出事……”梅娘别过头去，一个停顿说不下去了。
仲晔叹了一口气，道：“梅姐，此刻事态紧急，已经找不到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了，只能如此了！”
梅娘重重叹了口气道：“你知不知道，此法是魔道异术，其中危险重重，一个不慎，献血之人就有可能失血而亡，就算活了下来，修为也大大折扣，而且此法虽然可以救醒袁涉，但也有可能导致心魔入体，你我皆练禅，最是清除这心魔难除，万一真有心魔入了袁涉体内……那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话说到后面，梅娘的声音越发低了，到最后已是难以听见，显然梅娘自己也是极不愿说出口。
仲晔负手默然半晌，面上阴晴不定，许久才沉声道：“要相信袁涉，这么多年他哪次叫你我失望过，现在这种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梅娘听后，眉头一皱，打断了仲晔道：“可是……太危险了！……难道我们不能找别人献血吗？如果你和袁涉都出事了，那临禅……以后可怎么办啊！”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仲晔面色一沉，一拂袖，森然道：“师姐！我觉不会让师哥冒一丝风险的！你不要说了！现今如此，只能这么办！就算叫我死，我也会救醒他！”
梅娘低下头，默然许久……
仲晔看着梅娘黯然的脸色，暗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看微亮的天空，晨雾未散，远方重山顶处，淡白雾气氤氲飘拂，巍峨高耸的山峦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仲晔淡淡说道：“这些年来，师兄励精图治，将我们临禅重振起来，门下弟子高手如云，威震四海，到如今傲视天下，隐隐成为正派之首。当初如果没有你舍身相救，如果没有师兄，恐怕临禅也没有今天……”
梅娘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低声叫了一声：“师弟……”欲言又止。
仲晔负着手，低下头，惘然道：“这许多年了，你，我，师兄三人相辅相成，成就了这样的一片天地。老实说，我最敬重的是你，最爱戴的是师兄。这么多年，虽然也有些磕磕绊绊的，但我真的……不愿看到你们受到伤害”
“仲晔，别说了！”梅娘突然喊道，眼眶竟然有些红了。
仲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但看上去哪里有丝毫笑意，只有痛心而已：“世间我最不愿看到受伤之人，便是师兄了。一丝一毫的伤我都不愿意在他身上看到……”
两人静默，皆不言语，许久，仲晔才自嘲一般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愿意用血阵之法？你以为我愿意看到他因心魔而苦？你以为我不愿意救他？可……”
梅娘凝视着仲晔，一句话都没有说。
仲晔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无奈道：“这将是我一生一世最后悔的决定……”随即沉默不语，凝视着远方的重山。
半晌之后，忽然淡淡的说道：“这血阵之法，我来主持，你不必来了。”
梅娘愕然出声：“不行！”，声音急切而短促。
仲晔低头，望着梅娘，只见梅娘眼中泪花闪动。仲晔忽然展颜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转身展袖进房去了。
梅娘急忙跟上，却不想推门竟是纹丝不动，整个房间被仲晔用真气扣死。梅娘一人站在院中，怔怔望着门扉，也不知过了多久。
清晨的露珠晶莹透亮，悄然滑落，碎了。
仲晔扣门而入，鼓起真气把门窗闭死，房中空气顿时一凝。
青丝滑落，仲晔低头死死盯住脚下地面，脸色微微发白，僵直的脊背依靠在门框之上，身子微微颤抖。许久，才缓缓抬头坐至床边，双手绞握，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袁涉，怔怔发愣。
半晌，仲晔似想起什么似的，眉眼弯弯轻轻笑出声来，却又缓缓止住笑声，神色渐渐恢复平静，但眼中神色，却仿佛又多了几丝苦楚……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