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又何仙》且悲且乐且醉也

93、紫府何为门 自此剩一人

　　惊讶之余答案已悄然于心，黑暗是那么的熟悉，原来这里可以有光！
　　那团不是东西的东西莫不是‘肖兰汝’？
　　他忍不住想摸上一摸，可是……手呢？对了，此时的他也非他，只是神魂而已，无口无舌无言谈，没门没路更没脚，难不成被困在这里了？正在惊恐之时传来一抹熟悉的温热，瞬间让大傻子看清了眼前事物。
　　脱困了！回到现实世界了！你看！眼前人依然安睡，却不知何由动了动嘴唇。
　　成功脱困原该高兴，但心中问题有一箩筐，好在也不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神魂居所用道家术语称为‘紫府’，《丹经》所言其乃虚空一穴，藏有先天真一之神，亦称‘识海’。
　　‘吟魂几绕青山曲，醉梦多游紫府关。’
　　此乃禹玉先生之诗，可一般人是见不到紫府的，即便是肖兰汝神魂入侵时，杜篆也仅仅是感觉到了其之存在。
　　多思无益，想找人问一问反倒勾起思恋之情。默然坐了一会儿，最终仰面躺下，牵着游宇哥之手阖眼睡去。

　　“球技越来越好，厉害了我的哥。”
　　别瞎说！真正厉害的人是林壮壮，偌大篮球不仅成了其指尖陀螺，还能配合霹雳舞玩出许多花样来。
　　“胖哥怎么不学了？”
　　“并非本座不爱出风头，是这玩法太难。”
　　“不和乃们聊了，俺找小桃说话去。”
　　小桃是谁？是那个穿粉红衣服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女孩儿吗？没想到连小浩子也迎来了春天。

　　球场是快活的，回到神仙居也是快活的，一转眼又到点穴之时。可这般手段只能偶尔为之，大傻子正犹豫间，游宇哥竟已校准了生物钟，沾床即睡。
　　省去一个大烦恼，可另一个烦恼又生，
　　温柔二字拆开来便是温和与柔软，孰能抵挡此等诱惑？好在方法总比困难多。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诚哉厮言，可大傻子毕竟年纪小，不宜多饮，所以第二天他便开始喝安神茶。
　　“黄二仙也睡不着？”
　　都是拜眼前人所赐，亏他还笑得出来。
　　“喝点儿好，睡得深，肯定是被你吵着了。”
　　“阿篆，对不起！”
　　该说此话的人是大傻子，可惜他占了便宜还只能卖乖。

　　真到了考前一晚，蓝姐姐紧张得不愿回房休息，杜篆无奈，寻机点了其穴位。游宇哥也不像往日那般沾床即眠，不得已只能再次出手。
　　斯人一旦沉睡，那诱惑竟比前几日还要强烈三分，可怜小道士‘忍术’未成，又不敢再次饮酒，按捺不住剧烈心跳，直接俯下了身去。
　　关键时刻眼前一恍惚，又置身于一片黑暗之所。
　　奇怪！莫非‘诱惑’二字是紫府之门？黑暗中惊讶之事却接踵而来，就凭‘肖兰汝’目前状态，附身时凭什么差点儿把他挤走？难不成‘她’变弱了？
　　不仅如此，他还有一个新发现，原来进出此地只需一个念头，一念即出，一念即入！没错，他试了好多次，来来回回畅通无阻。且与游宇哥亲近时，‘肖兰汝’便波动剧烈，而远离时其稳定平缓，犹如死水微澜。
　　哎！说来这女孩儿不仅害苦了其父母，也害苦了大傻子，杜篆也只能小心修炼‘死猪神功’。
　　‘死猪神功’亦称‘厚皮脸绝学’，小成之时可厚颜无耻，最高境界是‘完全不要脸’，彻底忘记‘耻’为何物。
　　最难练的依然是‘忍术’，而今也有所成。尤其是这些日子两人同塌而眠，那心痒的滋味儿可不好受，没点儿‘忍力值’是万万熬不过来的。

　　‘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陶缸之中碧影轻摆，绿茎婷婷，观之如婉约佳人，能让人忘却阵阵蝉音。今日高考，不知有多少人在这一天里匆匆与忡忡，好在神仙居两位学子归来时，眉目舒展，月朗风清。
　　“还紧张吗？”
　　蓝姐姐摇摇头，盈盈笑道：“让你们费心了，多年寒窗小女子总算快熬出头。”
　　“游宇哥呢？”
　　“十年磨一剑，霜刃今试锋，只待沙场秋点兵。”
　　两人之答各有其妙，游宇哥早前已报名军校，手续也办了，如果一切顺利，很快他就可戎装在身，蓝姐姐闻言却轻叹一声，还道：“看来本县状元非黄大仙莫属。”
　　“若可同学选择财经专业也要小心，商战也是战。”
　　“我做了些清淡菜肴，可别嫌不好吃。”
　　“天地良心，游妈妈做的都好吃。”

　　美食，美月，美人，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尤其高兴的是，点穴功夫接下来没了用处，蓝姐姐按时就寝，游宇哥再次顺利入眠。
　　床上睡客沉静安稳，目之所遇无奇绝之景，无旷世之色，却有一股豪情与温柔让人为之千回百转。杜篆无心写字，就那么直愣愣看着，高考一结束，他独赏风景的机会也就没了。
　　当最后一门考毕，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位考生已是一只脚迈入了大学校门。
　　“本仙要舒舒服服睡个懒觉，日上三竿不起，太阳晒屁股也不起。”
　　“小女子也该好好歇一歇。”
　　“明天早饭我就不管了，我也睡个懒觉去。”
　　说实话最该休息的人是游妈妈，她是真正的幕后英雄。

　　“这……莫非是我的口水印子？真是不好意思！”
　　口水已干，痕迹却在，游宇哥摩挲着自己脸颊，那里也是唾液流经之地。
　　“我马上去洗。”
　　要洗也是杜篆洗，游宇哥今天不是要走吗？赶紧忙活去。
　　“早餐已准备多时，就等你俩了。”
　　“约好一起享受慵懒时光，你们……”
　　“早起的习惯小女子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
　　蓝姐姐说的没错，生物钟不是随意能变的，其实大傻子也早醒了，只是被游宇哥抱着，不敢动，默默练着‘忍术’。
　　“上了年纪瞌睡不多，我那么一说是为了让你们安心休息。”
　　“呵呵！我怕吵醒黄二仙，一直躺在在床上装睡。”
　　喂！‘忍术’很难练的！这……
　　“今天正好是端午节，我做的粽子有甜有咸，你们挑喜欢的吃。”

　　吃完早餐，蓝哥哥很快来了，先将大包小包装在摩托车上，蓝姐姐在此住了一年，行李太多，剩下的只能改次再拿。
　　“承蒙照顾，不敢言谢，咱们后会有期！”
　　蓝姐姐这话是对游家母子说的，经此一别，她与两人不知相见何日？
　　游家行李更多，此去嘉州他们会有新居所，为此还专门找了一辆货车。
　　“有空时到嘉州来玩，我给阿篆做好吃的。”
　　游妈妈眼睛竟湿润了，接下来是游宇哥孔武有力的臂膀，以及低沉的声音：“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神仙居自此空空荡荡，院子还是往日那院子，每一个角落都十分熟悉，却多了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陌生感。你看！碧影轻摆，绿茎婷婷，昨日还如婉约佳人，今天却成了幽怨嫠妇，仿佛在轻声诉说：独自莫凭栏！
　　这种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杜篆很快将行李搬上摩托车，逃也似的溜了。
　　一路山光水色黯淡无彩，松荫虫鸣浑然无觉。昨日有多开心，今天就有多难过。
　　这就是人生，得习惯于分离。幸而观里还有两位可爱婆婆，让人忍不住加速又加速，差点儿让车子飞起来。
　　“你看！老身说对了，端午要放假。”
　　“晚晦道长快来！莫浪费了一桌好菜。”
　　简简单单两句话，让大傻子重露笑脸。早些年端午节还要吃咸鸭蛋，要喝雄黄酒，可惜母牛河上并无龙舟可赛，老年人喜欢讲的也非灵均先生投江故事，而是白娘子与许仙的神话传说。
　　“拆散一对恩爱夫妻，法海真是又蠢又坏。”
　　“人妖殊途，将白蛇困于雷峰塔下并没错。”
　　多少年过去了，范婆婆还是站在爱情一边，而蔡婆婆的观点也没变。
　　“晚晦道长说说，如果你是法海，你会怎么办？”
　　“若晚晦道长是那许家公子，又当如何？”
　　“这些话年年说，老身烦了，来！尝尝这个火腿味儿的。”
　　蔡婆婆把大傻子从尴尬中解救出来，火腿粽子当然好吃，白娘子的故事不聊也罢。
　　“不知仙长有无粽子吃？”
　　不止师兄，梨涡先生也让人挂念。

　　“老道不仅吃了粽子，还看了龙舟比赛，正所谓百舸争流，奋楫者先。”
　　谁能想到饭后竟接到了师兄电话，更想不到的是天气暖和之后，老泥鳅居然离开了苦寒之地。
　　“鱼米之乡，水道纵横，景色自然不差，可小老儿此行只为寻找商机。”
　　北方的钱捡完了？说来说去师兄还没打算回来，大傻子强抑心中失望，数次张口却欲言又止，最终也没能将紫府二字说出来。
　　“师弟还好吗？”
　　“好！”
　　小仙观一切安好，就连人参也长势可喜，只是山上山下都格外冷清。
　　“还做那梦吗？”
　　说来也奇怪，他与游宇哥同床共枕好些日子，竟无一次春梦来扰。
　　“把小仙观牌子摘了吧。”
　　“什……什么？”
　　“那物留之无用，且取下来。”
　　那东西悬于门上不知多少年，饱经沧桑，没招谁也没惹谁。
　　“早晚都要取的。”
　　牌匾厚重，经风沥雨，原该兄命弟从，可挂了电话大傻子伫立良久，最终决定等等再说，比起摘牌子，更紧急的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偌大一座山，而今又剩他一人。虽然天气暖和，但后背凉飕飕的，偶尔几声鸦叫，让人忍不住回头四顾。
　　泉水冷而无雾，终于一睹星空明月，奈何看久了只觉孤寂更锐利几分。不若加点儿热水，身体热了，心也就不凉了。
　　洁白的云朵，蓝蓝的天空，阳光烤得人暖洋洋的，感觉像是喝醉了一般。可是吹来一阵风，吹散了身边不少如雪白云，咦？衣服呢？
　　不管了，所在之处如此高远，周围连鸟影也看不见，大傻子只需安心躺着，享受这难得的日光浴。
　　又来一阵风，云层变得越发稀薄，正好身旁飘来另一朵白云，他急忙将其抓过来，哈！孰料其中竟藏着个小傻子。喂！你的衣服呢？
　　“神仙哥哥想我没？”
　　当然想了，数日不见小家伙胳膊怎么如此温暖有力？
　　“我是阿宇。”
　　原来是游宇哥，怪不得如此壮硕，你……这样……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