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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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亮像是十五的月饼，圆晃晃地悬在枝头。
烧鸡被慢慢吃得干净，李云睿坐在墙角，吐出骨头。她抱着毛绒绒的猫，便是静静等男子回来。这很有一种妻子等丈夫归家的感觉，却是不同。
夜风和一个月前相比，已经有些凉了。她吹了会儿，头越来越晕。
几个时辰，守夜人“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传来，林若甫也没有回来。
静谧的巷子更加幽深，她看了看男子消失的路口，一直也没有动静。
其实，有婚约的男女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他也可能故意避开她。胡思乱想着，她低下头，抱紧了瑟缩的狸花猫，继续等着。
夜风在耳畔呼来呼去，她几乎要聋了，头彻底昏沉时，青石路上才传来脚步声。
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
“你回来啦。”李云睿笑着睁开眼，遥遥望去，昏暗中立着一身黑色衣裳的人。
但不是林若甫，虽然天黑看不清脸，但从身形看，就不是。这人长得腰肥肚圆，还有点秃，像是商贾。
那人也没有看清李云睿，他在春苑喝得醉到不行。
“嗯……这还有个小伙子？”男子扶着墙，摇摇晃晃，眯着眼看了地上的李云睿几眼，瞧见了她男子的帽子。
李云睿从小长在王府，虽然思想比较开放，但对于一些事不是很了解。例如春苑。
镜湖为界。贵人子女都在西城，商贾贱民住在东城。东城没有什么名气，最出名的是秦楼楚馆，贵人也爱逛。
这条巷子边就有一家春苑，是卖男人的。很多世家小姐光顾。
不是想见的人，李云睿垂下头，继续摸着怀里的猫。她对于不在乎的人，没有很多的情绪，也没有在乎那一句不怎么友好的问话。
她不觉得两个男人会有什么问题，但如范建所说，世上不同爱好的人实在太多。逛春苑的人里，男人也不少。
月光稀薄，落在脸颊隐约能见轮廓。李云睿是一个很好看的女孩子，常年混迹风月场的人凭身段就能识货。
男子立在那儿，是黑漆漆的一团，看不清表情。他很久也没有继续走，李云睿觉得林若甫回来会被挡住看不见她，想让他走开，抬起头，他却是俯身直接将手帕往她口鼻处捂。
猝不及防，粗糙的布料，将她脸弄红起来。比起求爱，这种绑架的过程真的很快，狸花猫咬了他手一口，直接被男人扔进了池子里。
李云睿没有武功，还没有踹他一脚，便被牢牢钳住了手。
他刚从春苑出来，工具齐备，软鞭也带着，捆在了她的脚上。
男人和女人的体力有天然的差异，林若甫将她推进池子里，她反抗不了。这人她也是。
挣扎几下被骂骂咧咧打了一巴掌后，她眼里冒出许多星星，再多几下，她估计就能昏死过去。那似乎没有区别，还多一些伤口。想一想，干脆也不反抗了，她静静靠着墙，等着五竹回来。
今日，是女儿节。叶轻眉十八了，还没有过过，大家都去了。他会来晚一点接她。
李云睿没有过激的举动了，男子又踹她一脚后，没有再打她。只是将她拖到角落处，手指扯着她的领子。
光线昏暗，看不清细节。
“小伙子你皮肤还挺嫩啊？卖到春苑是上品啊。”
他完全将她当成了一个柔弱的男人，以小倌的标准来评价她，这个人是喜欢男人的。
“其实……”李云睿咳了声。
她想告诉他，自己是一个女人。兴许他对女人没兴趣，就放她走了。但这很难说，也许他对女人也是有兴趣，亦或者厌恶女人恼羞成怒。世上奇怪的人不少。
为难间，他的手已经移到李云睿的腰侧，拽开她的外袍的带子。
狸猫还在水里扑腾，黑漆漆的巷子里是男子的一些污言秽语和扑水声。
人的命运总是不能握在别人手中的。
李云睿等了很久，五竹也没有来。外袍被扯坏时，她讨厌那人摸她的脸，又踹了他一脚，巷子里才有些叮叮咚咚的金属撞击声。
男子要打她的手不甘地放下来。东城里这种强抢男女的事，很常见，常见到没有见义勇为的人，好人不长命。
他没有很慌乱，只是将帕子塞进她口中，警告了一句：“你要是乱说话，我就把你手砍下来。”
他是恶狠狠的。李云睿识时务点了头，他没有动了，钳着她的手，蹲在角落里。
天微微亮着，暗淡的光线下，路过的人一点点地走过小巷。那叮咚声，是佩刀和玉佩相撞的声音。她对陌生人救人没有很多期待，性本恶。但几瞬，李云睿认出这个人是回来的林若甫。
他的身姿很挺拔，像是一座玉山。走到角落边，他停了下来。
李云睿的簪子断在了石板上。她头发很乱，脸上还肿肿的，面目狰狞的男子衣衫不整在她身旁。这幅场景不难猜测，他一直住在东城，见得太多了。
他垂着眼，静静地看着蹲在墙边的少女。
那是一种很奇怪又冷漠的眼神。
他们互相望了许久。嘴里有东西，她并不能对着他笑一笑或者说什么。“唔……”李云睿模模糊糊叫了一声，他没有什么反应。
但他已然是看见他们了，谁也不能被人这么看着当作不存在。
林若甫长得也是好看的，但带着刀，便是知道不好招惹。
“这位兄弟……”男子顶着沙哑的声音，站起来，想和他谈一谈，商量妥当。东城的人很好收买。
男子谄媚着，没有说完。林若甫却是慢慢转过身，他移开视线，走了。似乎刚刚的停留只是讶异于脚下有一块石头。
离去的脚步声很是清浅，和那日将她压在池子里离开，是一模一样。
转过拐角时，除了佩刀的声音，什么也没有了。
他并不打算救她。
对于这个认知，李云睿并不是很难过。
五竹没有来，她也不难过，他同她说了会迟，就不算失约，不需要怨别人。
她对于每个人都没有期待。
一个人想要好好活下去，就要学会独善其身。谁也不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朋友之间只是利益的交换和有所图谋。
更何况是讨厌的人。
一同于，她不在乎他将自己按下水，不喜欢一个人就该是这么的冷漠。因为她对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是极尽折磨。
万般有理有据的思考，李云睿拍拍脸，让自己精神一点。
只是女干淫而已，又不是杀人，没有需要愧疚和害怕的。
她慢慢在地上摸索着玉簪，身边的男子却是因为她方才那一句叫声，又怒火中烧起来，抬起靴子狠狠踢在她肩膀上。
“老子叫你别说话，你聋了。”
他眼睛里有些猩红，酒气泛起，被妻子爬墙的丑事也重新想起。
“臭*子。”
一边骂着，一边踢在她身上。背后抵着一面凹凸不平的砖墙，蹭踏中，李云睿觉得自己背部好像在流血，皮肉被刮下来，混着中衣，黏糊糊的。
又一下，撞在后脑。她眼里黑了许久，什么也看不见。醉酒的人分不清下手的轻重，李云睿勾来了玉簪，紧紧捏在手里。
哥哥说，欺负自己的人，就要狠狠给一刀。她手里没有刀子，便是握住簪子的尖端，在他拽住她领子往墙上撞时，狠狠扎进了他的脖子里。
她没有力气睁眼，只是男人的血液很多，像雨水一般喷洒在她的脖颈和衣领处，湿热而血腥。
她力气一贯很小，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有杀伤力的场面。高高兴兴掀开眼，想研究一下如何做到的，好学以致用，却是看见一把锋利的长刀。
她的簪子没有扎进去半分。
长刀从侧方切入男子的脖子，连接的皮肤断裂，他的头颅像熟透的果子一般滚在地上，黏腻的血液沿着刀锋一滴一滴坠下来。
微风拂过，卷起浓烈的血味。隔着一具暖和的尸体，她看见了林若甫。他仍是冷着一张脸，毫无温度。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