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被流放呢》入弓

32、14、幕后与突围

　　安德丽娜没有见到莱茵的高层是不会逃走的——当然仅凭她一人也没这个本事，所以莱茵的军人对她自然是放心的。但雷尼可不同，无论是通用型号的民用飞船、还是公海上的补给站，他都对这些地方的结构过于熟悉，只要稍微放松，凭借他高超的逃跑技能，消失在雷达中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除了用货真价实的铜墙铁壁把他的行动从物理上控制住外，别无他法。
　　而现在，这位凶残的大盗正一手掐着帝国皇女的脖子，威胁着要求同她一起去见那位“高层”。

　　莱茵边防军的少将缓缓吐出了一口气，对雷尼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把你们两个关在一起？”
　　“感谢老冤家给我送个女人？”雷尼故意吹了声口哨，笑嘻嘻地故意跑偏了话题。
　　安德丽娜抬脚就想踹身后的男人，然后被掐着脖子，以一个巧妙的人体工程学角度，那只腿没踹成功。
　　依旧站在门外的少将嗤笑道：“你们串供恰好能把你们两个永远捆绑在一起，就算你逃了……你以为帝国的那位会放过你吗？”

　　他指的自然是安德丽娜的那位皇兄。
　　安德丽娜垂下双眼，没有说话。对方是在暗示她自己也逃不掉吗？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可没说自己要逃，我刚刚说的明明是和她一起去见你们的那位大人。”雷尼浮夸地露出苦恼的神情。
　　可边防军的少将仍然不领情，道：“你这种人出尔反尔也不是第一次了……”

　　短暂的滴滴声打断了他的话。
　　“王少将，如果‘暴君’想来就让他来好了，现在，只要安德丽娜殿下在，想必他也跑不了多远。”
　　通信器中，传来了一个沉稳的男声。

　　安德丽娜皱眉，没能从记忆中寻找到这个声音的源头。只见少将展现了绝对服从的军人素养，应声之后，令那两名看守拉起了结实的金属栅栏。雷尼啧啧两声，倒是没放开掐着她脖子的那只手，推着她踏出了牢门。
　　她想了想，然后抬手去扒雷尼虚握她脖子的那只手。力气不够，又用指甲去掐他小臂上微微隆起的肌肉。

　　雷尼：“……”
　　他眉角一跳，直接放手，然后甩了甩自己被掐出半月形指甲印的胳膊，牵扯到了肋骨的伤，捂着肋骨嗷地叫了一声。

　　安德丽娜幸灾乐祸了，走路都轻了不少。

　　莱茵边防军少将看着他俩这毫不在意暴露刚刚在演戏的样子，一脸黑线，地铁老人手机.jpg
　　这段路不长，莱茵的少将并没有允许他们出舱——或许出舱也意味着她和雷尼的通信器将捕捉到新号，所以会见的地点是舱内楼上的一间会议室内。
　　安德丽娜再次按了按自己手腕上没有信号的通信器，轻叹一声，进门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按了录音录像的功能。她这动作过于明显，也没有遮掩的倾向，把少将噎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大人物大角色间的阴谋阳谋他见得多了，可如此直白地low……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殿下……”
　　他刚开口，就被雷尼打断。

　　这位大盗左手握拳锤了下右手手掌，惊呼“有道理”，然后也打开了自己通信器的录音录像功能。

　　少将：“你们两个是故意挑事吗？”

　　安德丽娜稍作思考，然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放心，我不外传。”

　　莱茵的少将感到自己的脑袋一下子就炸了，有什么神经终于崩断，他刚想开口叱责，却没想到会议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金属轴的细微声响中，那扇门背后，坐在主座上——男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安德丽娜殿下果然如传闻中一样……难以捉摸。”里面的人话语中带着笑意，声音比相貌更早地落入安德丽娜和雷尼的观感。

　　莱茵的少将行了军礼，噤声。

　　里面的男人一身深色的正装，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脸上还挂着程式性的微笑。

　　安德丽娜盯着他，慢慢抬脚走进这间会议室，露出思考的样子，憋了好几秒，才开口：“您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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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凝固了。

　　那个男人程式性的微笑也僵硬了那么几秒。

　　雷尼跟在她身后走了进来，率先打破沉默，吐槽道：“我以为你认识。”
　　“真不认识。”
　　“这不科学，”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摆了个夸张的pose，“一般狗血剧本，你们两个应该开始叙旧了。”
　　她惊讶：“我和莱茵星河的高官有什么可叙旧的？”
　　他摊手：“比如说你们上层社会的爱恨情仇八卦？”
　　安德丽娜白了他一眼。

　　坐在主座上看起来有些刻板的男人轻咳一声，唤回了二人的注意力。他起身，走向安德丽娜，站在她面前，牵起她的手，亲吻了手背，行了一个标准地绅士礼。显然，这一举动取悦到了帝国高贵的皇女。
　　男人用着不卑不亢的语调，像她建议道：“为了我们长久的友谊，不如您先把通信器关一下？”
　　安德丽娜点了点头：“有道理。”然后果断又关了自己的通信器。

　　雷尼：？？？
　　这又是什么操作？你们玩政治的这都是什么情况？？？

　　那男人的目光终于落到了这位知名大盗的身上，对他道：“初次见面，‘暴君’。您随意，毕竟我想您也不会投靠谁，所以您手中的‘证据’也不会有人相信。”
　　“哈啊？”雷尼瞥向他，对虚伪的礼仪感到不耐烦，“你哪位？”

　　他后退一步，对安德丽娜和雷尼道：“二位先坐，容我自我介绍……”

　　——莱茵星河国会的第一行政秘书，汉佛莱。

　　安德丽娜淡定地坐到了离门最近的座位上，雷尼双臂搭在在旁边的椅子背上，没有坐下，双眼盯着对面的男人。

　　自称汉佛莱的行政秘书重新坐到了会议室的主座上，对安德丽娜问道：“殿下似乎不意外？”
　　她耸肩：“只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来。”
　　“如殿下所见，我只是个秘书，也只是个传话的。”
　　“不，就是你本人，你亲自来了。”安德丽娜抬眼，勾起嘴角肯定着，“贵国的体制，国家元首和各个部长能做多少届都是有定数的，能保证如此长久的布局……说明幕后只能是那永恒的公务员和官僚。”

　　而莱茵星河共和国，站在所有公务员顶点的就是国会的第一行政秘书，汉佛莱本人。

　　“不愧是安德丽娜殿下，那么您还打算说些什么呢？”他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似是掌控着全部的主动权，让对面的皇女自己开口。
　　他深色的双眼紧盯着对面的少女，等待着她自己露出破绽。

　　安德丽娜的手指，习惯性地卷上了一缕自己的金发。她回忆起五年前M76星系边境战争的情况，当时帝国这边是她的大皇兄领兵，而莱茵的将领是……她从皇帝手中接到这个任务时，特意去查了当年的资料，当时莱茵的将领是军方的高层，最起码表面上看起来与这位公务员无关。
　　……一般的政客，在这种时候都会通过旁敲侧击来打太极，寻找对方话语中的破绽，再掌控局势，正如同汉佛莱此时要做的一样。

　　可安德丽娜她偏偏从来就不是那个“一般人”，正如亲自前往黑市、面对绯闻威胁直接认下让对方没有石头可扔一般。

　　她说：“你和我大皇兄纳什·阿尔伯特是什么关系？”
　　她直接就A了上去，道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雷尼耳朵听着他们的对话，双眼环视这间平平无奇的会议室，默记下空间布置，唯一的出口——身后的门，已经关上。门外站着的护卫，除了那位经验丰富的少将，至少还有五名精锐。
　　虽然他一个能打那文弱的公务员十个，但和门外的护卫硬碰硬，外加护着安德丽娜，显然还是不行。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位幕后的秘书身上，随即便听到了安德丽娜那句直白过头的问话。他手腕上，通信器录音录像的功能没有关闭，指示灯无声闪烁着。

　　汉佛莱被她的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但不愧是莱茵星河的第一行政秘书，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他重新挂上了那虚伪的微笑，打太极的功夫一流，平静地回答她：“殿下这是什么问题？您的皇兄自然是令人钦佩奇才，是贵国的幸事。而我不过是邻国的一个普通公务员罢了。”

　　“别来这套了，我们蓝星的公务员可是比你更会说长句。”安德丽娜似乎只用了那过于直白的一句话就扭转了局势，她的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扶着椅子的把手，扬着下巴，仿佛是身处蓝星的真正贵族，挑眉，道，“我在问你，你和我的大皇兄纳什·阿尔伯特是什么关系？”

　　少女的蓝眸中闪着自己抓到了什么关键的亮光。汉佛莱喉咙深处低声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位不起眼又风评极差的皇女……似乎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不按套路出牌，或许也是一种套路。

　　他望了眼站在她身旁的那位大盗，忽然换了话题：“不知殿下也说说，您和‘暴君’算是什么关系？”

　　忽然被点名的雷尼露出古怪的神情，心想着“不要把我拉下水”，可还是帮她圆了谎。为了防止安德丽娜再口出什么奇怪的言论，他抢在她前面开口，回答了对面的公务员：“这和你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