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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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爱情故事讲述的是什么？我们相遇？我们相知？我们相恋？我们相伴到老？也许都不是。事实上她没有接过我手中的花。这不是个完美的爱情故事，因为它从开头就失败。
特里休有洁癖，而我的手上沾了泥土。
我的手上沾满了黑色的泥土，好像我刚刚用土块建了一座城堡。总之这看起来不是很干净，手中握着的花也同样，作为初次见面送上的礼物，这并不合格。
她拒绝拿过我手中的花，问我是谁。
我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小区，是忽然造访的陌生人。我不能告诉她实话——我是个杀手，我为了杀人来到此地。
她不会相信，没有人相信十二岁的小女孩会杀人。当你是个孩子，尤其性别又为女性的时候，那你就是弱者中的弱者。这不是我判定的，这是社会判定的。其实有了武器，谁都可以杀人，只要无视掉那些哭泣声，那些涌上来的同理心，那些道德的脚链。
因此我告诉她，我是由于父母工作调动刚搬来附近的。
她露出怀疑的目光，小区里的消息总是很灵通，一对夫妇上午吵架，吵架的原因下午就会飞入住在这片街区的所有家庭。
显然，这里最近并没有传言会搬来新住户。
但我不需要她马上相信，我要的是找到一个和她继续对话的切入点。
“我叫安娜贝尔，你可以叫我安娜。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建立关系的第一步是打招呼，第二步是互相交换名字。她犹豫了，她的警惕心很强。换做一个大人，或者一个同龄的小男孩，大概都会毫不犹豫地告诉我。在他们的大脑里，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是构不成危险的。
但她还是告诉我了，因为——说到底，只是一个名字而已。
她说她叫特里休·乌纳。
“特里休·乌纳……”
我重复了一遍，细细品尝着她的名字。
名字有时只是一个代号，就像我既可以叫安娜贝尔·沃兰德，也可以叫一二三四。但名字有时也可以是一个人的一生。它从出生起就成了你的一部分。特里休·乌纳，喊出这个名字，我会想到什么。她粉色的头发，碧绿的眼，她从远方走过来的身影，树叶沙沙地响动，我们的初遇。特里休·乌纳，她十二岁之前不被我知晓的人生，她那被封在盒子里的秘密过往。特里休·乌纳，她把名字告知于我，而我得到开启盒子的钥匙。
我问：“你就住在这附近吗？”
她回答：“嗯，是啊。”
特里休的回答很简洁。她的眼睛里有对我的好奇心，也有对陌生人的警惕。我没有追问更多，有时过多的提问会让人心生厌烦，尤其在两个人不是熟识的情况下。今天的对话足够了。太阳向西而行，炽热的日光消减了温度，我该回去了。
我对她道别。
“我要回家啦，特里休。明天我来这里，还能见到你吗？”
“诶……”
她怔了会，显然没有想过与我后续碰面的事。
我靠近她，注视着她玛瑙绿的双眼，但又与她保持了足够的距离，以免让她不适。
“我爸爸还在忙工作，过几天才能抽出时间处理我入学的事。可是一个人好无聊，我好想跟人一起玩。我以后可以跟你一起玩吗？”
我在恳求她。孩子对陌生人有一种天然的警惕心，可同时，她们内心也拥有着一种温柔。那温柔会让她们去救助路边受伤的小猫、去痛斥欺辱弱小的恶霸、去答应一些……能帮助别人的事。
我看到她犹豫片刻，可很快开口答道——声音里有伪装的疏离，像刚刚出生不久的刺猬，背上的刺密密麻麻看起来危险，却不会造成实质的伤害。
她对我说：“我每天都会从这条路回家，如果你想跟我见面的话……来这里就好了。你既然住在这里，那之后应该会和我上同一所学校。到时候我们在学校也可以碰面。”
她答应了我。
那么这个故事发展到这里，才可以说是真正走出了第一步。而我要去搭建剩下通向她的路了。我与特里休互相道别，她回家，我回到了之前任务目标的房间，我决定把这里作为我的新家。
“Monster。”
我低声喊它的名字。
黑色的阴影出现在我背后，我向后倒去，融进它的身体里。阴影在扩大，从靠窗的角落开始，逐渐覆盖房子里的一切。窗帘、台灯、桌布、电视、床、地毯、沙发、门、我、光，房间里的一切。黑洞在形成。我在下坠。我听到星星在窃笑，宇宙在哼唱无声的歌谣，不远处，星球在爆炸。我睁开Monster的眼，浏览这间房子前任主人的信息。
姓名：■里■
年龄：4■
住址：■■■■■■■■■■■
家庭情况：■■■■■■■【吞食】
【吞食】
【吞食】
……
……
【重构】
这是独属于【我】的房间。
光重新照射进来，落在我的身上。地板上我的影子是Monster的剪影，覆盖了小半个房间。这可不太妙，人类得拥有人类的影子。
可目前我无心处理这件事，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我要去组织的情报部，不然我找不到正规的办法入学。除此之外，我还要有个爸爸。总之，随便找个和我相同发色的男人吧。
普罗修特的脸在我脑中一闪而过，但随即被我否决。他虽然和我一样是金发，可我需要的是一个傀儡，一个能轻易被我掌控不会引来后续麻烦的人。他和我同为暗杀小队的成员，对他下手的坏处多于好处。
Monster的影子在我行动的时候逐渐缩小，不过距离恢复我原本的影子模样，恐怕还有段时间。无妨，我接下去还要继续使用它。
我推开情报部的门，现在夜晚彻底降临了。
分不清是室外的黑暗还是Monster的阴影来袭，房间内的灯光倏地暗了下去，屋内的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电灯，没发现毛病。灯光还是如往常般明亮，只是他一低头，室内又不复明亮。
房间内只有他一个人。
挺好的，我想，人少，处理起来也方便。
“你好，马里索。”
我露出柔和的微笑，对他打招呼。
“啊，你是暗杀小队的……”
他这才发现我。
我说：“我要找一个人的信息。”
“唔，目标对象吗？还是什么？”
他回过身去摆弄电脑。
我走近他，Monster伸出手，触碰到他的肩膀。他的身体颤抖了一下，身体像海浪一样一层一层地翻滚。他很快软了下去，字面意义上的，似乎支撑他的骨头都化作了海水，但地板依旧干燥。
我命令道：“转头，看【我】。”
我和Monster又融为一体了，他的脑袋转了180度。他眼眶里的眼睛消失了，剩下黑漆漆的洞。【我】抬起手，盖在他的眼睛上，黑色的丝线滑落进去，在他的体内编织。片刻后他又活了过来，能够继续站立，重新成为比安娜贝尔还高大的男人了。
【我】没有说话，他自顾自地行动，几分钟后，他拿了两份文件递给【我】。那是关于特里休的。
关于她的出生年月，她的家庭，她这十二年来的成长。
男人坐回电脑前，继续他要做的事。
Monster从我的体内分离出来，静静地站在一旁。我拿着这两份文件，没有看，而是从上到下撕成纸条，一口一口咬了下去。纸并不好吃，而且上面的文字很调皮，一个个四处乱窜，掉落到地板上。好在我有Monster。Monster用身体吸收了它们，那勉强也算被我吃掉了。
我解决完自己的，开始喂Monster吃它的那一份。它的就容易多了，Monster的嘴巴比我大，我直接揉成一团扔了进去。它都不用咀嚼。
我心满意足地笑了，Monster乖巧地贴着我，我轻轻地抚摸着它。
“Monster，记住。你要记住这些，我要记住这些。她叫特里休·乌纳，是我和你——是【我】喜欢的人。”
Monster没有发出声音，但我知道它很激动。因为它的身体布满了整个房间。只有电脑那边还发着唯一的蓝光。
男人敲打键盘的声音停止了，我听到椅子移动了几下，接着他又来到我的面前，递给我新的资料。我看了一眼，那是一个金发的男人，也是我接下来的父亲。
“谢谢你了，马里索。”我起身道了下谢，拍了拍Monster的脑袋让它回归我的体内，“该去找我们的爸爸，让他带我上学了。”
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了。我趴在房子的窗台上，按正常时间来说，我早已入睡，奈何今天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等事毕，我已没了睡意，只能像个傻子一样趴在窗户上吹冷风。
屋内，Monster的影子——我的影子——覆盖在每一个角落。
还要在等等，还要在等几天。
我看着身后的影子，闭上了眼睛。
等我的影子回来，等我的理智回归。我用了太多Monster的力量了。
三天后，我如愿以偿地去了特里休的班级，成为了她的同学。
现在，让我们来弹一首关于友情的曲子吧。因为爱情还为之过早。
作者有话说第2章 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