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何时了》马骝仔

1、第 1 章

　　“姐姐！”我猛地惊醒过来，摸了摸发汗的额头。我已经连续三晚梦见林月了，之前可是一年都梦不到几次的。

　　前两次，我梦到林月送我礼物、接我放学。这次却梦到林月拉着行李箱满眼悲伤地离开，不管我如何呼唤，她都没有回头。

　　当然，梦里除了林月之外，还有两个和蔼的女人。

　　我起床出门，在这安静的清晨里慢悠悠的开车兜风。

　　天色越来越亮，我在一家面包店里买了两份早餐，吃完自个儿的一份才来到星城大学校门口附近。

　　虽说梁小彦肯定会在家里吃了早饭才出门，我也还是给她准备了一点吃的，省得她上着课就喊饿。

　　还记得她半年前刚进大学，找了个怕生的借口，硬要拉着我陪她上第一节课。结果课堂开始没多久，她就抱着我的胳膊说肚子饿扁了。

　　我只好在课间的时候陪她去买吃的，等她吃完东西，第二节课也快结束了。

　　梁小彦这次又找了今天是她生日的这个借口，要求我全天候陪着她。

　　我最近都在忙着给科技公司筹备在创业板上市的事情，日忙夜忙的，极少有空陪伴她。

　　最近公司成功上市，我依然很忙，但还是决定来陪一陪寿星。

　　“大冰，你的小可爱突然出现！”梁小彦笑容满面的向我小跑过来，张开手臂就要抱我。

　　我瞧见她这么夸张的奔过来，露出了个无奈而又疼爱的笑容，乖乖的等着被她抱在怀里。

　　现在是早上九点，在校门附近的人屈指可数。

　　我摸了摸梁小彦的头，忽而感知到有人在盯着我，也就望向了某一处。

　　因为逆光，我无法看清那女子是何相貌，但她给我的感觉非常熟悉。我眯起眼睛仔细一看，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

　　我不确定，不确定在远处站着的是我午夜梦回的那个人。

　　梁小彦没给我多作观察的机会就挽住我的手臂往校门走了。

　　我回头望着林月所在的方向，步履艰难的被梁小彦带着走，脸上却是一副瞧见美女就腿软得走不动的痴汉模样。

　　“大冰，你看什么呢？”梁小彦也转头根据我的视线望去，发现那人是自己的授课老师之后加快了步伐。

　　“快迟到了！”梁小彦拉着我快步行走，从后门溜进教室，在角落的二人桌旁坐了下来。

　　我魂不守舍的发呆，不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认错人了。我记得林月春节期间并没有回国，却不知道林月现在国内。

　　我心里默默懊恼刚才为什么没有过去看清那人是不是林月，现在即使折返，对方估计也已经不在那儿了。

　　我希望那人就是林月，但如果对方不是，我也不会很难过。相反，我会大胆的去认识那个女人，甚至追求她，以求她作为林月的化身陪伴在我身边，满足我个人的私欲。

　　毕竟林月是我心里的白月光，是可望不可即的。

　　我和林月之间的距离，是各自不同的性取向。我和林月之间的鸿沟，是彼此的间接仇怨。

　　我连以朋友身份出现在林月面前都不敢，更别想得到她了。

　　上课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我回过神来，看向那个掐着点进来的大学讲师。

　　只见她若有所思的踏上讲台放下资料，抬眼扫视一遍学生，却飞快的与我对上了眼。

　　那刹那，我心脏漏跳了一大拍，随即深呼吸几口气而使自己淡定冷静下来。

　　由于林月率先移开了目光，我便毫不客气的盯着她看。我紧张无比，怕被她认出来，又怕没被认出来。

　　我发现林月看到我的那一刻是有所异常的，但不确定她是不是认出了我。

　　现在坐满了两个班级学生的教室鸦雀无声，我不好离开，只能局促而又激动的盯着讲台上的知性美女。

　　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躲在角落里关注林月，此刻能够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她面前，我很是不知所措。

　　“大冰，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梁小彦问我。

　　只是我还没回答，林月就说要点名了，她的声音依旧那么的动听悦耳：“开学至今我都还没点过你们的名字，现在是时候跟你们逐个认识一下了。”

　　我低下了头，心头微微发颤，恨不得立马消失在林月的视线当中。

　　关于林月的一切，似乎都能给喜怒不形于色的我带来肉眼可见的波动。

　　“第一排最后一桌的白衣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林月看着我。

　　我还在思考是坐着回答还是站起来，铃声就响了。我松了口气，冲林月笑了笑就低头玩手机。

　　一分钟后，我偷瞄到林月在讲台上俯视着教案而没有留意我这边，便悄悄地离开了教室。

　　梁小彦也跟着出来了：“大冰，你情绪很不对劲，到底怎么了？”

　　我说：“你回去上课，我在车上等你。”

　　梁小彦挽住我的胳膊，撒娇道：“我不想上，反正也点名了。你陪我去逛街好不好？或者我陪你去公司？”

　　“你回去上课，等下课了带同学来找我去餐厅吃饭。”我想一个人静静，“下午我带你买礼物。”

　　“你没有提前给我准备礼物吗？”梁小彦委屈的说，“你还要我亲自去挑？”

　　我微微一笑：“这几年送你的礼物也不少，都不知道送什么好了，还不如让你亲自选呢。”

　　“好吧，你陪着我买礼物倒也挺浪漫的。”梁小彦眉开眼笑，在我身旁小鸟依人，“那我回去上课啦，你在车上等我。”

　　“嗯。”我没有立马回到车里，而是漫无目的地走着，脑袋里全是今天看见林月的细节。

　　我最近半年忙得很，压根没空关注林月的事情，只查到林月春节没有回国。

　　我得知林月硕士毕业后在国外实习了一段时间，以为林月不会回国发展了，没想到转眼她就在我身边当起了大学讲师。

　　她回国了，我该怎么办？她人离我咫尺之近，她心是否也触手可及？

　　中午，我开车载着梁小彦和她的两位女同学一起到大学城商业中心的顶级餐厅吃饭。

　　我们的卡座在餐厅落地窗安静的一角，这里不但可以俯瞰人来人往的街道，还可以浏览餐厅的布局。

　　我让她们随意点菜，然后起身要去洗手间，却不料正面迎上林月和余乐东款款而来。

　　林月并没有因为要和余乐东吃饭而特意换装打扮，依旧披散着亮丽的柔顺长发，皮肤白皙无瑕疵，眼睫毛长且翘，嘴唇粉嫩润泽。

　　她上课时戴着一副细框圆边薄镜，显得斯文内涵，此时摘去了眼镜，又显得倩丽动人。

　　我扫视一眼林月纤柔脖子下的性感锁骨，感到舌头有点干燥。

　　我看着她的眼睛，弯了弯嘴角算作打招呼，随即在她嘴角也要上扬之前移开视线与她擦肩而过。

　　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又遇见了林月，也没想到会和余乐东再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面。

　　难道他俩复合了？我在洗手间照镜子，觉得自己打扮得也不是很像男生。

　　八年前，我有一头及腰的长发，两年前我有一头及肩的中发，此刻我又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还不够短。

　　我十八岁生日去国外找了林月，没打算出现在她眼前，只想着自己成年这天可以与她更近一点。

　　我在林月学校里面守候，直到天黑了，我才在角落里亲眼望见一个外国男生手捧鲜花跟林月表白。

　　我当时差点就冲过去冒充那男生的女朋友来骂他一脚踏两船，可最终又觉得自己没资格进入林月的生活而干扰她获得幸福的可能。

　　当时秋叶凋零，北风呼啸，我在没有什么光亮的地方，看到路灯下的林月点了点头。

　　我没有听见林月说了什么，只望见那男生笑得不知所措。我看着那外国人搂住林月的肩膀越走越远，然后连夜逃回了星城。

　　从回忆里出来，我摸了摸自己还挺好看的发型，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去发廊。我的脸型确实很适合短发，但我却偏偏喜欢长发的女孩。

　　但我头发再短又如何？我终究不是男人，林月是不可能喜欢我的。

　　我这样想着，失落地回到餐桌旁坐下，才发现自己正好坐在林月的斜对面。

　　菜上来了，我吃得食不知味，总是拿余光锁定林月的身影，耳朵里除了同桌三个女孩的话之外压根听不见余乐东和林月讲了什么。

　　林月似乎没什么胃口，吃得少又慢，偶尔看向我这边。

　　我却不敢与她对视，假装什么也没看见那般，挂着一丝礼貌的淡笑倾听女孩们谈笑风生。

　　好不容易等到林月和余乐东先离开，我才把重点放在梁小彦身上：“你们下午课几点开始？”

　　“是后面两节的公共选修课，现在还早呢。”梁小彦说，“我已经交代她俩，要是老师点名就帮我答到。”

　　“你不打算回去上课？”

　　“不啊，我要跟你慢慢逛，买好多好多东西呢！”梁小彦笑眯眯的夹了一块肉送到我嘴边。

　　我咬住食物就继续用手机处理公司的事务，没有瞧见其他三位女孩眉来眼去的互动。

---

作者有话要说：　　短篇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