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之间》马骝仔

3、第 3 章

　　张帅将苏韵支离破碎的肢体投入到那一缸透明油液之中。血肉在那容器里面发生着化学反应，颜色逐渐变黄，而后往红色的方向加深。

　　他们是在毁尸灭迹！

　　我不断地吞口水，神经都快要崩溃了。一想到自己不但死于非命，死后还要被这样折磨，我就害怕得哭了起来。

　　欧阳朗在我的哭声之中醒了过来，看到我一丝.不挂地被绑在浴池里，顿时怒火攻心的咒骂张帅，直到被林真堵住了嘴。

　　林真问我是如何看出她的端倪。

　　我生怕她知道我是警察而被弄死得更快，说：“我只是第六感觉得你很诡异，不过，我当时千真万确是要找苏韵谈话的。”

　　林真盯着我：“我的第六感觉得你是个祸害，我就先杀了你吧。”

　　林真全程带着手套，捡起那根曾勒死了苏韵的绳索就套住了我的脖子。

　　我尖叫着拼命挣扎，大脑严重缺氧而无法思考。

　　欧阳朗一下子向林真撞了过去，把她给撞到了浴池里面。

　　张帅连忙操起那把血淋淋的大菜刀要向欧阳朗砍过去。

　　在这危急的关头，地下室的门被撞了开来，随即是好几个警察拿着手枪指着我们。

　　周常明来了，张帅和林真在懵懂和惊愕的状态下被戴上了手铐。

　　周常明说，他调查了车厂的监控视频发现，张帅在十日前也即是杨一扬购入新车的那一天到厂里来找过杨一扬，虽然没看到他碰过车子，可也对他起了疑心。

　　自从今天早上开始一直打不通我的电话，周常明就怀疑我可能出了事，赶紧联合H市的警方一起找到了我们。

　　由于在现场检查出张帅分解苏韵尸体时的残留血迹，警方有了证据逮捕他。

　　我以人证的身份指认林真杀死了苏韵，但林真却矢口否认。

　　就在物证不足之时，张帅认了罪，还很详细地说出了自己的作案手段。

　　他知道如果他不认罪，警方是不会放过林真的，因而不但承认是自己在杨一扬的车子上动了手脚，还先后杀害了李华庆、苏东生、白晓丽、周雯雯和苏韵。

　　他说自己引诱或迷晕他们进入地下室，给他们拍了裸照之后就勒死了他们，最终分解他们的尸体放进浓硫酸里面去化解。

　　张帅的作案动机是替林真报复他们。

　　他说，林真在校期间曾受到他们的欺侮，被迫辍学甚至一度抑郁而自杀。

　　他说，他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暴力狂，才想出这些办法去残害死者。

　　他还说，林真自始至终都有规劝他收手而去自首。

　　可他不但拒绝还恐吓她说，要是她告发他，他就会杀了她。

　　由于张帅的认罪，我的证词构不成对林真的定罪。

　　林真几天之后就被释放了，在她被释放的当天，我在警察局门口拦住她。

　　“我这几天搜集到了你的一些背景资料。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回家？就算是你继父死了，你妈妈被捕了，你也无动于衷。案卷上说你妈妈长期被你继父打骂才趁他病倒的时候投毒杀了他。我看这件事，恐怕与你有很大的关系吧？我真的很想知道，这究竟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罗警官，你的身份和你的职责都是不许你胡说八道的吧？如果你总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办案，那实在是广大群众的不幸。你最好不要再管我的事。”

　　林真冷着脸就想走，我却依然挡在她面前，“你就让他一个人替你受罪？”

　　“他的确想他们死，杀人的手段和方法也都是他想出来的。在你看来，他没有杀人吗？”林真冷漠地说完，径直离开了。

　　我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体会到那种眼睁睁看着罪犯走掉而无法将之捉拿归案的心情。

　　——

　　我是林舒艺，出生于K市。我亲生父母在我初中毕业那年离婚了，原因是我爸爸出轨。

　　我被法院判给了妈妈，去了M市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爸爸。爸爸不管我，妈妈也越来越不疼我。

　　在我刚进入高二的那一年，我妈改嫁给了一个不能生育的小超市老板。

　　继父刚开始还算是个人，后面就露出了本性，只要一不顺心就会打骂我妈。如果我过去维护，他就连我也一起打。

　　不管我怎么说，妈妈依然不肯离婚，说是再离就没人要她了。

　　她说，那个男人再不好也是一心想跟她过日子的，而不会像我爸那样把心和钱都给了别的女人。

　　噩梦是在高考那天来临的，虽然我察觉到继父看我的眼神越来越色眯眯的，我也没有多害怕。

　　我一心扑在学业上，祈求考上一流的大学，让自己能够离家里远远的，以后找份好工作，赚了钱就可以带妈妈离开那个虐待她的男人。

　　那天考完试，我路过许多过来等候孩子的家长，独自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我看妈妈还没回来，正在思考是先做饭呢还是回房温习功课，就闻到了继父那难闻的汗臭夹带酒气的味道。

　　继父平常喝酒了之后就会早早地回家里睡觉，他捂住我的嘴巴使劲地把我拖到客厅的沙发上。

　　不管我怎么疯狂的挣扎和拼命的哭喊，他都用他肮脏的手和恶心的嘴在我身上游荡不止。

　　我求他放过我，可他只会越来越粗暴的撕开我的衣服。

　　我大声呼救妈妈，可她就是没有出现。在邪恶侵犯我的过程中，我好像听见了钥匙插入门锁里面旋转的声音。

　　那一刻我还是有希望的，希望妈妈回来把我救走。

　　可门那边忽然没了声音，我屏住呼吸仔细倾听，却只传来坏人残害我身体而发出的恶俗声。

　　我知道妈妈一定是回来了的！我疯狂地喊叫她，可就算被坏人打肿了脸，也依然没能看到我想看到的希望。

　　禽兽估计是累了，说了一句“以后会好好疼你的”就回了他房里睡觉。

　　我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觉得天地坍塌了，世界崩溃了。我故意保持原状躺在那里，只等妈妈回来看看我的样子。

　　只要妈妈能替我出气，我什么都会原谅她的。

　　她开门进来开灯看到我，有一瞬间她的神色是痛苦的，但很快她就用一种嫌弃的语气责怪我：“很光荣是不是？还不赶紧穿好衣服！”

　　那一刻，我不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人体会过我心底里的那一种无尽的绝望。

　　我痛恨她，哭着说：“我真的宁愿你是被他杀死了才没有出来！”

　　我当晚一刻也不敢耽误地就收拾了部分行李就离开了那个魔鬼的屋子。

　　第二天，我整个儿恍恍惚惚地就去考试了。如今想来，当初就应该去报警，让警察把那个禽兽给抓了，让他和她被世人唾弃！

　　我当时却因为害怕和羞耻，而让他们轻易地逃脱了罪名！

　　我离家出走后，留宿过街头，靠着临时打工挣来的钱勉强没有死去。

　　成绩出来了，结果却与我从前期盼的大相径庭。我没能去到心仪的重点高校，而是只能在一所普通的院校上学。

　　我还是去了，或许在报到的那一天，没人比我更难过了。

　　我断了所有高中同学的联系，把自己的内心世界收敛起来。我害怕别人知道我的经历，害怕他们会嫌弃我，也害怕他们可怜我。

　　我每天至少要有一份兼职才可以维持我当日的生计。我的整个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打工。

　　我没空参加什么社团活动，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了赚钱上。只要学校有竞赛是可以获得金钱的，我都会去试试。

　　我依靠自己的努力赢得了不少奖学金，勉强应付了我上学的花费。

　　我虽然很少与室友交流，可心里对她们真的充满了友好。只不过，她们好像都看我不顺眼，老爱拿我开一些大大小小的、荤荤素素的玩笑。

　　整个女少男多的院系里面，我应该是最不得男生追捧的女同学了，不过我也不在乎。在我的潜意识里面，男人都是又坏又臭的，是野蛮粗鄙的。

　　日子本该无风无浪的过去，可我却遇到了他。

　　他叫杨一扬，是班上长得最好看的男同学。他声音浑厚低沉，说出的话总是那么的风趣幽默。

　　我那天下晚自习从教室里出来，听到有人在身后喊我。我习惯很晚才回宿舍，所以当时校园里没有几个人经过。

　　僻静的小路上，杨一扬定睛看着我，露出一个十分好看的笑容：“冰山大美人，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和他是同班同学，可这一年多以来都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他常常逃课却又常常被老师点名，因而班上的人一得知他翘课就会乖乖地去教室。

　　这是我对他仅有的一个印象，我淡淡地问他：“你是在喊我吗？”

　　“是啊！你是我们班里甚至是系里公认的冰山大美人。”他说，“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答应跟我交往。”

　　我听了这样的话，内心毫无波澜，甚至一声不吭就转身走人。

　　他却故意凑近我，在我身旁一边絮叨一边行走，不管我怎么躲都躲不掉。

　　接下来一个星期，我都依然冷待他，他却总是热情不减地追求我，仿佛越挫越勇似的。

　　下雨了，他专门从宿舍跑到教学楼来给我送伞。

　　上课了，他总是提前半小时到教室给我占最好的位置。

　　吃饭时，他总能给我买到瞬间售罄的菜肴。

　　兼职时，他可以坐在一旁看我卖奶茶，可以在附近帮我消灭一半的传单。

　　他那么一个好吃懒做而又自尊心极强的男生，居然能为我起早贪黑，也没有被我多次拒绝而气馁放弃。

　　他那么一个帅气富有而又好面子的男生，居然能为我抛头露面地站街呐喊，那么肆无忌惮地向全世界宣告对我的喜爱之情……

　　自从父母吵架的那一天开始直至当时当日，我都没有再得到什么人的关爱。

　　杨一扬的关心和呵护，融化了我内心的冰川。我没有再拒绝他，也慢慢地学着对他好，学着关心他。

　　因为他，同学们似乎也重新把我看在眼里。室友总爱拉着我八卦我与他的事儿，也常常称呼我为杨太太。

　　我一开始很排斥他们的关注以及称呼，后来竟然也接受了。

　　是他，让我第一次感谢自己来到了这个学校，选择了这个专业。

　　是他，让我重新觉得世界是光明的，重新觉得生命是美好的。

　　是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被异□□恋的感觉是如此的幸福。

　　我猜自己应该是喜欢上他了，是的，仅仅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被他连日的所作所为所打动了。

　　他多次要亲我，可都被我躲开了。这次在夜间的小树林里，我没有躲，而是大胆地迎接他的吻。

　　男人，原来也不全是臭的，也是可以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