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华灼》十里长廊

72、第72章 清庙（四）

　　百越族部落上方隐约黑气，华灼观望许久，眉头紧蹙，片刻后叹了口气回头望向身后的金鵰。
　　金鵰早不复一年前她与黎坤失散时看见的那般华丽，金雕羽稀疏不堪，更是失了色彩，华灼由此推算黎坤遭了难。
　　从伍氏口中，华灼知晓百越一族擅长蛊术，蛊术为三术之基，十多年前曾是三世族之首，能做到这个地步，只怕里面藏龙卧虎，以她一人之力绝无保证毫发无伤的救出黎坤，再者她急于取到破魔珠，时辰上不容她在此地多作耽搁。
　　几番思量后，华灼朝着百越族的方向望去，“黎师兄，你要保佑师妹平安回来。”语罢骑上金鵰，口中连连催促，“金鵰，快回孤城，只有师尊才救得了黎师兄。”
　　金鵰本不愿离开，几番催促中，它仰头一声哀鸣，振翅朝孤城飞去。

　　黒赤峰驭九幽之物，由来已久。
　　破邪珠乃是黒赤峰不二宝物，华灼非黒赤峰弟子，所以知晓的并不多。她本担忧没有坐骑在路程上耽误时间，却恰巧遇见离散的金鵰，可谓上天助也。
　　孤城自视过高，除去四诀被众峰主轮番守护过，其他的宝物皆放置各峰正殿中，无人看守，华灼也是吃准这点，才胆敢回城。

　　黒赤峰峰上岩石黝黑，却在夜间泛出隐隐红光，所以名为黒赤。
　　下地之后，金鵰怎办都不愿进入正殿，华灼也怕它弄出声响引来麻烦，遂让金鵰等候在殿外。
　　不偌其他峰，黒赤峰大殿冷寂中带着一丝极浅的魔性，华灼初入时，便觉一直被压在体内安静异常的魔性突然紊乱了些许。
　　华灼不解黒赤峰，只当这里因常驭九幽之物，所以会残留些许魔性。

　　大殿上座后面有一排长案，案上放置着几个锦盒，华灼一一打开，在最后一个锦盒里找到她所需的破魔珠，遂揣于怀中，疾速朝外行去。
　　片刻后，华灼又折了回来，摊开案几上的宣纸笔墨，想了想，提笔留书：黎坤遇难，南疆百越！
　　压好宣纸，华灼头也不回的奔出大殿，正欲拉上金鵰便走，突然听闻一阵喃喃低语，顿时伸出的手又猛地缩回，定眼细看，只见一人拉着金鵰喋喋不休，似乎毫未察觉华灼就站在身后。
　　借着月光，华灼望去，满脸惊诧，竟然是多年不见的驭海峰峰主水魅，水魅神色迷茫，有些痴傻，华灼再看，只见水魅衣裳整齐，只是发丝略有些凌乱，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妥。
　　当年华灼与迟泠泠大战时，小夭妖力突然爆发，导致迟泠泠的大鲵当场毙命，而水魅却不知何故在那之后长眠不起，华灼凝神细想，顿时知晓其中缘由……当年水魅在比试中帮迟泠泠作弊，欲将她跟小夭除之而后快，殊不知小夭并非朽木小妖，而是拥有妖力强大的雪狼妖，害人终害己，她如今这番模样又能怪谁？
　　华灼微微一叹，却不带任何歉意，“麻烦把金鵰给我，我还有要事要办。”

　　水魅听闻身后出声，突然没头没脑的尖叫起来，更是躲在金鵰身后吓得瑟瑟发抖。
　　水魅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世事变迁，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华灼虽无内疚，却不免同情此际什么都不记得的水峰主，遂柔声道，“我不会害你，你且放手，让我带走金鵰。”
　　华灼只看见金鵰身后的脑袋一阵猛摇，遂暗用灵力，点上水魅的睡穴。水魅瞬时朝地上滑去，华灼见状搀扶住她，将其移到殿内，以免夜间风寒着了凉。

　　一切弄妥，华灼跃上鵰背，这时金鵰不知何故，怎般也不愿离去。
　　华灼思索片刻道，“我是孤城的罪人，若是被他们发现，定不会再放走我，我已经留书，他们很快便会派人救出黎师兄……鵰儿，快快去南疆吧，雪君还等着我。”几番催促，金鵰就是不走，华灼越发焦急。如今没了坐骑，若是金鵰也不愿再去南疆，她该如何返回千里之外的南疆？
　　正僵持不下，金鵰口中发出一声极浅的悲鸣，突然朝地上卧去，华灼大惊，是谁暗中用魔性伤了金鵰？当年狄抑能在孤城肆意活动而不被众人察觉，莫非如今他还留在孤城，还是说这里已经是他的老巢？
　　细想之下，华灼顿时惊得冷汗直冒，此时雪君不在身旁，她若是与狄抑正面对上，势必无法全身而退，看来只有放手一搏。
　　霎时，华灼灵力外放，形成一个极厚的无□□将自己与金鵰紧紧包裹其中。

　　“华师妹，一别几年，一切安好？”寂静的殿上传来极冷的声音，华灼连忙回身，却看不清究竟是何人站在大殿上。
　　华灼静默不动，细细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半晌也只看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夜风中，月白的驭服猎猎作响。
　　驭兽峰的弟子？
　　会是谁？竟然带有这么重的魔性！
　　“师兄有幸习得《黑暗传》，不知与华师妹相比，谁会更厉害些？”那人语中带笑，潜伏的夜色中满是诡异。
　　《黑暗传》？这又是何物？华灼眸中疑色越来越重，那人却将月光下华灼的神色尽收眼底。
　　那人仰头一声长笑，几分癫狂，笑罢，“华师妹竟然不知龙穴神龙肚中的秘笈乃是孤城最高要诀《黑暗传》？
　　“大青虫？你将大青虫怎么呢？”华灼脱口而出，心头隐隐跳动。
　　“大青虫？”那人先是不解，而后笑道，“倒是不错的称呼，如今它便真的成了虫子，哈哈哈哈……”

　　“你……”怒上心头，无□□霎时漫过大殿，直逼那人。
　　那人一摆衣袍，朝后跃去，“当年以为小师妹的无□□乃是灵力不佳所至，时日至今，方才知晓无□□乃是驭师修为的最高境界，孤城老子一生苦研要诀，也不曾张结出无□□，你却生来便有，真是羡煞师兄……哼，八字纯阳又如何，无□□又如何，你迟早也是魔族的一份子，休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我成魔也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只是你伤了大青虫，我便与你势不两立。”华灼一跃入空，手持灵剑直刺对方要害。
　　那人身手了得，双手在胸前结界，华灼靠近之际他将张界的灵力全数收于掌心朝外猛地送出，犹如一股巨浪，极强的灵力朝华灼攻来，只是灵力中魔性参半。
　　华灼心惊，空中收势躲过这一击，停于空中又将此人看了半晌，还是未看清究竟是何人。
　　这人竟然与自己一样魔灵共体，唯有不同便是那人离成魔只怕只有一步之遥……不待细想，那人却以极快的速度收起灵力，负手而立笑道，“师兄还有要事要办，就不奉陪了，后会有期！”语罢，那人轻提衣摆，以极快的速度从大殿后门离去。

　　华灼不欲强追，正打算去龙穴看看大青虫有无异常。
　　“谁？何人在大殿上斗法？”来不及离身，林中突然冒出十来名黑衣弟子，一人身着玄袍，拨开两旁弟子朝华灼行来。
　　华灼侧身以对，唯恐黒赤峰峰主齐风看出些端倪。齐风离华灼五丈有余住了步伐，语带疑惑，“你是何人？半夜来黒赤峰所谓何事？”齐风察觉大殿有两股极隐蔽的魔性，又察觉出两股极强的灵力，遂率领众弟子赶了过来，过来时入眼便是一名身着桃红裳的女子静立在大殿前，一时间竟然难以分辨此女到底是人是妖还是魔……只是目光落到一旁的金鵰上，才未擒拿此女。
　　“在下见过黒赤峰齐峰主，我来这里有事相告。”华灼回道，语中波澜不惊。
　　“既然有事相告，你又是与何人在大殿上斗法？堂堂黒赤峰大殿又岂是外人想来便来，想走便走的？”齐风说道，丝毫没有放人之意，心中却惊诧此女是如何进了结界，入的孤城而不被众人察觉。
　　“我未认出他，只是看其穿着只知此人应是驭兽峰的人。”华灼再道。
　　“你倒对孤城了解甚深。”齐风聚灵于掌心，欲将华灼擒下问清缘由。

　　这时，一人递来一张宣纸，正是华灼压于案几上的留书。齐风过目，霎时脸上一片惊色，华灼看在眼里，冷哼了一声。
　　“这是你留下的？”齐风语气有所缓和。
　　“正是，我救不出他，遂借金鵰一用特意告诉你们此事，哪想一来便被入了魔的东西缠着打斗一番，那人刚离开，你们又围来，诚心不顾他的死活？”华灼见机行事，见齐风完全未认出自己，遂半真半假的说出此次来孤城的目的。
　　“话已带到，告辞！”华灼跃上金鵰，作势便要离去。
　　齐风心忧独子安危，又不知华灼所说究竟是真是假，上前一步拦下金鵰，“我怎知你是救人者还是害人者？你若是独子的挚友，也不会如此熟悉孤城，坤儿是断然不会向外人说起半分孤城的情形。”
　　齐风说的不假，哪怕华灼下山多年，前后遇见不少人，也不曾与外人说起孤城如何。华灼知晓破绽露得太多，一时无以挽回，索性不开口，静静望着齐风。

　　“齐风！”这时，一身白衣的孤城老子出现在众人身后。
　　齐风好不惊诧，不知师尊为何此时出现在黒赤峰，遂问道，“师尊！？”
　　孤城老子亦如当年在华灼脑海里的样子，白发长须，慈眉善目，清逸中几分仙气，出尘脱俗。孤城老子点点头，目光落到华灼身上，“这位施主，既然有缘来到孤城，不如随本尊前去神龙峰坐坐可好？”也不待华灼答应，孤城老子一拨拂尘，朝山下行去。
　　“我还有要事要办，不得耽误！”华灼不知孤城老子葫芦里卖什么药，自然不愿前往。
　　“施主若是想要这样东西，势必跟本尊一起前往。”孤城老子转身笑望华灼，两指间赫然夹着一颗色泽润泽的珠子，正是破魔珠。华灼赶紧朝身上抹去，果然不见了破魔珠，遂怏怏然跟上孤城老子。
　　“师尊？”齐风按耐不住心中的急迫，焦急出声。
　　“坤儿确实深陷南疆，本尊早前算出这是他命中注定一劫，若能平安度过，孤城后继有人。”孤城老子头也不回的说道。
　　“莫非我们就这样不闻不问？”冲着孤城老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齐风忍不住大声问道。

　　孤城老子年过百岁，行起山路却似脚下生风，华灼紧随其后，却也没有半分落下。
　　几许，华灼忍不住问道，“前辈不救黎坤？”
　　孤城老子住了步伐，回头看了华灼一眼，华灼眉头微蹙，撇头望向他处，只闻，“看来陈智真的将你教得无法无天，见到本尊也不知行礼。”
　　华灼大惊，望向孤城老子，只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只是当年也是他将华灼赶出师门，华灼心性顽劣，自然不会再喊他一声师尊，也不会行什么礼，遂说道，“你要问我四诀在何处，我还是老话——不知。”
　　“你此次不惜以身犯险的要回来就是为了破魔珠，就不怕本尊不给你？”孤城老子笑道，眼中几分狡黠。
　　华灼心中骂道‘好个老不死的东西’，面上一如平常，淡然道，“我自然想要它，你若不给，我便来夺，若是夺不了我走便是。”
　　“好狂傲的语气，跟那只狼崽子一起久了，竟然养出这么坏的秉性。”孤城老子笑叹，递去珠子，“拿去吧！”
　　“给我？”华灼惊讶难当，心思孤城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呢。

　　“本尊虽不知你拿去何用，但是知晓你不会害人。”孤城老子说道，转身朝上行去，几步后，华灼跟上步伐。这头孤城老子暗自点点头，华灼若真是别有用心，只怕此际早就卷着破魔珠跑了，又岂会亦步亦趋的跟上自己的步伐。
　　“你们相信盗取四诀跟我没了关系？”华灼试探的问道。
　　“自然有关系，你下山这么久，应该可以告诉本尊是谁暗中作祟？”孤城老子问道，心中隐隐有了力不从心的感觉。
　　“狄抑。”华灼静默片刻后说道，她极不愿提起这个名字。
　　“竟然……是他？”孤城老子眉头紧蹙，举目望向杏林峰方向。
　　“你们是不是早就察觉出什么？”华灼看出一些端倪。
　　“你走后没多久，他就失去踪迹，半年前他的师傅吴神医堕入魔道，唉……”孤城老子一声叹息。
　　“他果然出了孤城。”如此一来也说的通为何她总觉着狄抑暗中跟着她一般，“不知他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孤城老子蹙眉许久，似在想着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片刻后，眉头稍稍舒展开，“可知孤城千年前曾遭劫难，峰上弟子死伤大半，历来记载溃于一旦？”
　　华灼点点头，“曾听陈智提及过。”
　　孤城老子眉头微蹙，再道，“他又可提及孤城是遭了何种劫难？”
　　“我非他爱徒，他又怎会向我提及？”华灼冷哼道。
　　孤城老子拂须长笑，“你心中还有孤城，还有他这个师傅。”不待华灼回答，又加快了脚下步伐，华灼心思‘有个屁’，脚程不落半分。

　　转眼便到往生桥，当年华灼害怕的要紧，每次都是骑着采薇的赤鹿过去。如今对华灼来说，要过此路自然轻而易举，只是心中颇多感叹。
　　她于崖边伫立良久，迟迟不见跟来的孤城老子又折了回来，立于一块浮岩上笑道，“怕了不成？”
　　华灼哼道，“你不用试探我，我且问你，《黑暗传》是什么东西？”
　　孤城老子转瞬目色一沉，“你为何知晓《黑暗传》？”
　　华灼笑道，“看来应该是孤城的东西，这么说比四诀还要厉害？”
　　一片寂静，往生桥上夜风极大，孤城老子的白裳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瞬就要被吹跑一般，华灼见状跳到桥上，替他挡去些许夜风。

　　“《黑暗传》乃孤城不传之要诀，除去城主再无人习得，此要诀高深晦涩，本尊苦研百年也未彻底参悟，莫非你已参悟？”孤城老子笑道。
　　“咦？你何时猜到我竟已习会此要诀？”华灼本就敬重孤城老子，只是当年被他逐出师门，心中恶气难梳，此际他轻易从华灼身上夺珠，更是猜测她习会《黑暗传》，不经意间对孤城老子的态度有所好转。
　　孤城老子又是一阵长笑，“很多事情并非需要对方直言相告，本尊才能知晓，身为一名驭师，最重要的是观察，莫非你连这点都忘呢？”华灼不知，正是她跃上往生桥的身法露了破绽，《黑暗传》是以四诀为基础参悟出来的最高要诀，往日孤城其他人并不知这是《黑暗传》的招式，只以华灼偷学了孤城四诀，而孤城老子只需一眼便能认出。
　　“是吗？可你不也参详了百年也未参悟透？难怪峰下弟子一个不如一个。”华灼此意指对方抓了她几年也未抓到。
　　孤城老子笑道，“这可是连你自个也骂了进去？”
　　“哼，我本就是朽木一块，幸好出了孤城，不然今时今日指不定多么无能。”华灼一拂衣袖，朝前跃去，心思这老不死的东西最好被风吹下去摔死。
　　望着华灼远去的背影，孤城老子笑意更甚，“好个刁蛮的徒孙，这么高的道行了竟然还不知将心中所想掩饰几分，诚心气死师尊？”

　　神龙殿上，当年华灼只觉大得无边无际，还有就是羡煞那些立于殿中的各位师兄姐，而她往往只能站在角落里，或者某根柱子后面。
　　如今站在这里，华灼却觉得寂寞难耐，转了几个身，目光落到一旁正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她的孤城老子，“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要再送我几卷要诀还是什么宝物？”
　　孤城老子笑着直摆头，“你是如何得到《黑暗传》？”
　　原来如此，还是要问起这些繁琐的过往，华灼沉默片刻，将当年如何遇到神龙，修习《黑暗传》的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语罢华灼问道，“你是想查出众弟子中还有谁学了此要诀？”
　　孤城老子点点头，神色较之先前严肃了几分，“那人已入魔，你与他交过手，想必知晓他的厉害。”
　　华灼点头，“他的灵力魔性参半，只怕入魔之时不久矣，孤城不乏佼佼者，你们竟然查不出来？”
　　“正是，此人本是孤城弟子，对各位峰主的起居习惯极为熟悉，每每稍有破绽，他便隐去魔性，消逝的无影无踪，颇令人头疼。”孤城老子再道，神情颇为不安。
　　“那我这次一回来，他便出来，世上没有那么凑巧的事儿，想必有人通知了他，又会是谁知晓我的去向？”华灼思索道。

　　“狄抑！”
　　“狄抑！”片刻后，两人不约而同的说出一个名字，寂静的大殿上，这个名字显得尤为沉重。
　　良久，华灼浅浅一声叹息，“寰都一役，他几乎置我于死地，如今却不杀我，只是暗中监视，真不知他究竟为了什么。”
　　“啊！”孤城老子口中突然发出一声极浅的轻呼，引得华灼连忙望去，“鬼谷，鬼谷，是鬼谷，我……我竟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孤城老子连呼三声‘鬼谷’，可见此事异常不同寻常。
　　“什么鬼谷？”华灼不解。
　　“世间怨灵之眼，乃是聚万生怨恨而成的魔域，世人称其鬼谷，谷主自称鬼谷子，三百年前鬼谷子与鬼母诞下鬼童子，当时前去铲除他们的修真人正是猜测鬼母诞子，鬼气大衰才前去攻打，不想竟然只有一人活着回来，从此人口中得知，灭去众人的鬼谷子笑声震天，霎时天地一片绝境，他说鬼母诞下麟儿，三百年后天下再无人类……”
　　“再无人类？”华灼心思这人好不猖狂，竟然说世间再无人类，只是为何要三百年？这跟狄抑入魔又有什么关系？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何是三百年？”
　　“这也是本尊所不解的，莫非是什么原因这个鬼童子不能出来，非要等到三百年后？如今他若真是出来了？又为何找上孤城的麻烦？”

　　华灼望望殿外，晨曦中，山中一片粉红，好久不见的景致，让华灼晕沉的脑袋有所清醒，遂道，“我不陪你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只想问你，大青虫是否安好？”孤城老子能知晓城中有人偷学《黑暗传》一事，自然要去探视神龙。
　　孤城老子回过神，“还未死。”
　　“那……”
　　“本尊锁住它的龙魂，暂时还未入魔，只是……”
　　“若是真到了那一天，让我来动手。”华灼转眸笑道，目光落到正冉冉升起的红日上。
　　孤城老子跟着望去，目中升起点滴希翼，或许孤城还未到走投无路的绝境，遂扭头对华灼说道，“用完破魔珠，及时还回！”
　　华灼眉头微蹙，“《黑暗传》都可以让我习得，这颗珠子怎么反而宝贝起来？”
　　孤城老子笑道，“那只神龙还望这颗珠子可以压制体内的魔性，怎么？不想救它？”接着孤城老子又道，“现在还用不着，若哪日孤城结界破开，神龙便要用到破魔珠了！”

　　“放心好了，我会还回来的。”华灼朝外行去，却见头上白影一晃，孤城老子空中捉住华灼左手，华灼借势朝前跃去，落地后，脸上微怒，“你这是做什么？”
　　孤城老子指指华灼左手，“看看你的小拇指。”
　　华灼望去，只见一根红色丝线绑在华灼小指末端，隐约有光芒，知晓这是灵力所成，正欲扯去，孤城老子连忙出声阻止，“若孤城结界破开，这根灵力线便会断掉，那时务必回城还珠。”
　　华灼愤愤然，“我不会中计的，孤城结界乃是你与另几个老头们合力张罗下的结界，怎会说破便破，若是你们合力骗我回城将我关起来，我岂不是受了骗？”
　　“本尊想关你又何需等到那时？现在便可！”孤城老子收笑道，一派傲气。
　　“你们现在还指望我救黎坤。”华灼再道。
　　“还不笨。”孤城老子捋捋胡须，望向华灼“坤儿现状如何？”
　　华灼丢去一话，“与大青虫差不多。”语罢隐身结界中，朝外行去。

　　孤城老子负手而立，望着华灼离开的方向几多欢喜几多愁！
　　坤儿若能得华灼相助，势必如虎添翼，只望一切平安无事！
　　他未料到魔性深种的华灼还能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孤城，且一身正气，凶煞的魔性竟被其压制住，与往日所判令人惊诧；也未料到平日里个个看似听话的徒孙中竟然有人自愿堕入魔道，所谓孤城千年劫难尽然不是外人所造，而是出自内部。
　　真是应了那句：祸兮福之所依，福兮祸之所伏！
　　“来人，急传各峰峰主！”孤城老子大手一挥。
　　“遵命，师尊！”得命的童子们分为六路疾速朝各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