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风徐徐吹》鱼尽欢

37、chapter37

　　“对……”
　　是喜欢吗？
　　徐云知想了一天，好像有迹可循，却又无法确认。

　　“他会告诉你的，”有些事老太太不打算插手，尤其是孙子的婚事，“但至少在我眼里，云知很好。”

　　徐云知很好。
　　这句话并非第一次听，徐云知透过镜子和站在她身后的老太太对上视线，眼里涌起诸多不确信。

　　“奶奶最喜欢看的，就是每个人的眼睛，抛开少数心思深沉者，奶奶能看出大部分人眼睛后面藏着什么。”
　　初见照片，老太太就没了反对意见。也许是终日和孩子们相处，徐云知眼里没有阅历给予的复杂，只有用心用情的专注和清澈。

　　“你这个孩子温柔甜美，”木梳从头皮缓缓向下，一梳子接着另一梳子，“内里坚韧果决。”
　　郑家和徐云知的事，老太太也是了解的，她为徐云知之前的付出可惜，同时欣赏她的不拖泥带水。

　　“没有谁规定，优秀的人一定要有什么样的伴侣，”老太太拿起桌上的桂花发油，涂抹在徐云知的发尾，“可如果酌修那个苦了好久的孩子，能有你这样暖心的伴侣，我这个做奶奶的就坚信，他一定会幸福。”

　　“之前的苦也不算白吃。”

　　徐云知的心原本波动不安，随着老人家的陪伴归于平静。
　　说到底，这份喜欢当然可以存在，因为她值得。

　　从老太太房间离开，徐云知坐在回廊边上，月色虽然被云隐去，可天空并没有完全晦暗。
　　一颗又一颗星子闪动着，让这个夜晚虽静却并不孤独。

　　“云知，”老太太从房间走出，“你手机。”
　　徐云知把手机拿去放在梳妆台上，却忘了拿回。如果不是手机震个不停，她可能还想不起忘了什么。

　　“谢谢奶奶。”徐云知迎过去接过，一看来显，是幼儿园园长。
　　老太太本不想打扰，却被徐云知挽住胳膊，并肩坐在清风微微的回廊里，徐云知靠在老太太肩上，和撒娇的小猫别无二般。

　　“园长，晚上好。”
　　徐云知的离职申请已经递上去，现在又是暑假，她想不到在这个时间找她的理由。

　　“徐老师，你的申请我收到了，但没批。”
　　园长的声音还是很慈祥，只是自从上次的调查后，徐云知就再也无法感受到应有的信任。

　　“是手续不全或是申请细节不对吗？如果是，园长可以直接联系季律师。”
　　老太太一听徐云知搬出季酌修，当即竖起个大拇指。

　　“不是的，徐老师你听我说，”园长有些着急，“之前都是误会，我也开会和老师还有家长们通过气了。”

　　“徐老师的优秀教师还是给你报上去了，该有的荣誉一个不会少，正好徐老师在幼儿园的年限也到了涨工资的时候，你回来续约，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照常回来上班，行吗？”

　　园长说完一串，要表达的只有一件事：别辞职。

　　“我记得我当时面试的时候，园长是面试官，当时你问我有没有什么问题，我问：这家幼儿园的宗旨是什么。”
　　徐云知想到刚毕业时的自己，青涩、莽撞，怀揣着谁都打不倒的憧憬。

　　“你说教职工间信任友爱，对孩子爱护引导包容无私。”

　　园长语塞，听出徐云知并没有因他给出的一系列优待而改变想法。

　　“我当时就是因为这个，才坚定选择进入育智国际，几年间我努力想这个目标努力。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都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已。”
　　徐云知并没有和谁直接提起自己离职的原因，面对季酌修也是一言带过。
　　但其实，心里有好多好多想说的。

　　“我看过同事们的匿名走访，他们大多人都觉得我在幼儿园得到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曾是郑家人。”

　　当所有努力被归因到家世背景时，徐云知心里的那团火热被冷却。原来这里并不是她理想中的工作环境，他们只是把她当郑家人罢了。

　　“而且园长这时候让我回去续约，应该也是受到郑家老夫人的授意吧。”
　　再看不透只要她在幼儿园，郑家人的手就会伸到她头上，才是真的蠢。

　　“请转告老夫人，幼儿园我不会回去。有任何事都请先联系律师，如果律师都解决不了，国家还有其他能够解决问题的机构。”

　　“我不会继我的婚事之后，让事业继续被控制。”
　　“再见。”

　　畅快淋漓。
　　说完这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徐云知隐隐有些激动。连日以来的委屈终于不吐不快，再也不会有人毫无尊重地凌驾于她之上。

　　老太太给徐云知鼓掌，眉眼间的欣赏只多不少。
　　“奶奶我最欣赏的就是你看起来柔弱，但是心里有主意这一点了。”
　　“现在时间也晚了，快去休息，明天奶奶带你出去玩，爬山或者骑马怎么样？”

　　徐云知点头，“我送奶奶去睡，你睡了我就去。”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睡着，徐云知从她的房间悄悄退出来。
　　她仰头看着穹顶，一时之间心里五味陈杂。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不断改变了她的过去，还让她的未来超出了原本的预定。

　　并不久远的曾经，她以为和郑砚浓在一起就是人生规划。
　　做好幼儿园的工作，等着郑砚浓收心，然后结婚生子，就这么平平稳稳走完一生。

　　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她从未给过自己其他选项。

　　直到季酌修出现。
　　想起那个阴雨天的相遇，季酌修像永昼会所一样，无论身处的环境如何晦暗，他本身就像不灭的光。

　　突然好想他。

　　念头一出，徐云知没犹豫，她拿起电话拨通他的号码。至少要说点什么，虽然毫无思路，但徐云知觉得，如果这个夜晚听不到他的声音，说不定她会睡不着。

　　随着嘟嘟声，徐云知突然想起一个细节，季酌修的铃声，好像就是那首她喜欢的钢琴曲，轻柔的节奏里蕴藏着抚慰一切疲惫的力量，是骤雨停下后的鸟叫，悦耳怡人。

　　是错觉吗？
　　徐云知猛然回身，被她心心念念的人，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想他，他就出现了。
　　徐云知站在原地，眼里沁出些许眼泪，她冲季酌修露出笑容，看他离自己越来越近。

　　“所以现在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季酌修走到徐云知面前，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远。
　　这一步他留给徐云知，剩下的九十九，他已经完成。

　　“你喜欢我。”
　　徐云知心里没有疑惑，也无暇去思考缘由，她敢肯定也很确信，自己有让季酌修喜欢的资本。

　　“没错。”
　　季酌修点头，从背后拿出一个纸袋。岭城广受欢迎的老牌点心，还是徐云知最喜欢的种类。

　　“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亲口说给你听。”

　　季酌修把纸袋放到一边的凳子上，走向她，两个人的鞋尖挨着，气息交缠。

　　“徐云知，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心跳声超过呼吸，甚至让徐云知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真切。她这时才发现，季酌修没有戴眼镜，就那么直白地、灼灼地看着她。

　　她曾经以为，燃烧殆尽的爱情不会再有任何生机，可现在才恍然大悟。
　　也许她和郑砚浓不过是超越青梅竹马的过家家，真正的爱情才要到来。

　　徐云知唇角发麻，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这种紧张让她大脑空白，眨巴着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月下，季酌修穿着西装衬衫，下摆塞进腰间。
　　手背在身后，笑容不见踪影。

　　他好像也在紧张。

　　“我可以给你的承诺是，我对你的喜欢不管到多久以后，都会比你喜欢我多。”

　　幼稚的类比，没有任何依据和凭证，却狠狠打动了徐云知的心。
　　被人宠爱，有人回应，并且不用她单方面承受于爱同生的错杂。
　　她必须承认，她被吸引了。

　　“季酌修，”徐云知拿出冒汗的手，摊开在男人的面前，“如果你牵了我的手，就不能随便松开。”

　　季酌修终于露出笑容，是漫长等待后的热烈回应，让过去的喜欢得到最大的肯定。
　　他握住徐云知的手，继而将人名正言顺拽进怀中。不是点到为止的朋友而已，而是得到允许的亲昵。
　　季酌修紧紧抱着徐云知，他闭上眼，鼻尖蹭过她带着花香气的发丝。

　　怀抱许久的喜欢，成真了。

　　徐云知因为这个怀抱，起初无所适从。季酌修抱得太紧了，好像害怕她离开般。
　　可当她放松这靠向他胸口，剧烈跳动的心脏，给了她莫大慰藉。

　　纵使优秀如他，面对这份爱情时，还是会紧张。
　　因爱故生忧，一想到从容不迫的他也会忐忑，徐云知心里平衡了。

　　他们都是一样的，忧虑、怀疑、踟蹰。
　　他们是一样的。

　　“徐云知，云知，徐云知……”
　　季酌修闭着眼，在徐云知肩头又蹭了蹭。不掩喜悦地一次又一次叫她的名字。

　　“痒……”
　　徐云知想躲，却躲不开。他炙热的怀抱将她紧紧包围，每次她一动，他就会抱更紧。
　　蛮不讲理。

　　“我后悔没能早点回来，”季酌修依旧抱着，就像刚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男孩，“如果知道会有这么大的惊喜等我，晚饭其实都可以不吃。”

　　“那怎么能行？”
　　徐老师生气了，在及卓熙背上轻轻拍了一下。
　　“给你买药真的好贵，我们能不能好好爱护自己，然后省钱做其他的事。”

　　“现在就开始管钱了吗？”
　　季酌修恋恋不舍地松开徐云知，他站直，双手放在她肩上。
　　果然如他所料，徐云知的脸颊、耳侧，连带脖子都烧红了。

　　羞涩的直观体现，让季酌修的心无限制沦陷。
　　这些动情的细节，都因他而起。

　　“才没有呢……”
　　徐云知的底气到此为止，她避开季酌修明晃晃的视线，转而去看点心。

　　“点心明早也可以吃，”季酌修得寸进尺，从身后揽住她的腰，“再陪我会儿，过一个半小时，我得回岭城。”

　　“你开车回来的？”
　　这个时间段，穹城没有任何航班。他打皱的衬衫，手上只有排队才能买到的点心，还有他一身的风尘仆仆。

　　“对。”
　　季酌修疲惫地闭上眼，下巴放在她的肩上。
　　“我和司机换着开，来回也就七个多小时。”

　　“我好想见你，想到一秒都等不了。”
　　“而且今晚，我来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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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了，在一起了，在一起了！
好喜欢这段告白
呜呜呜，谁能信，我当初就是因为脑子里先有了这一幕，然后有了写这个故事的灵感。
昨天没更是因为突然停电了，没按照计划表停电，猝不及防。
明天见，我这呢好喜欢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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