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金陵十二钗》俩笨猪

46、刘氏容人量，巧姐梦平儿

　　这一日，巧姐儿、板儿、青姐儿三人出门去采摘野菜，河边上儿没有什么脆嫩的，姐弟几个开始战场转移。

　　近几日都在山边儿活动，如此有了危险性，王林和王竹两个小家伙，再想跟着哥哥姐姐出门，那是不可能的了，只得不情不愿留在家里温习巧姐儿留给他们的功课。

　　“巧姐儿，我看你这两日似有心事的模样？”青姐儿离的远些，板儿往巧姐儿那边儿，低声询问。

　　巧姐儿愣愣的抬头，心里惊讶，一家子老少没想到看出自己心里藏着心思的就是这个十二岁少年。

　　她抿抿嘴唇，还是小声道出了心事，“大哥，我家里那般境况，各人都有一个了局，只有一个，我娘的陪嫁丫鬟，平姑娘还没找到，也不知道卖到哪里去了？”

　　板儿听出巧姐儿话音里的难过，他微皱眉头，心中思量，“巧姐儿，是不是那日有了一百两的银票，你就又起了心思？”

　　巧姐儿也不隐瞒，“嗯，前段日子不是不惦记，只是家里没银子，我花了家里忒多银子，也不好张口。”

　　板儿点头，“你这是卖了方子，爹娘又给你做了私房，你想着手里有银，再找寻找寻你那平姨娘？”

　　巧姐儿看着眼前少年神思清明，轻声说，“她自小如母亲一样疼我，我难狠下心肠不管不顾于她，你不知道，我们那样人家，看着亲人众多，然身边亲近之人，就那么两个。”

　　板儿手里动作不停，不再说话。

　　巧姐儿也接着挖菜，并不说什么。

　　片刻之后，板儿扭头看巧姐儿，“我们哪日里和爹爹去京城，卖完东西，就去那狱神庙再问问那些狱卒们。要是能把人赎回来，你是怎么个安排？”

　　板儿的问话，却是让巧姐儿一时间犯了难，又听板儿说，“她同小红姨和史姑姑不同，即是你父亲的人，断没有再外嫁的道理。”

　　“是啊，住在咱们家总归不方便啊，也不知这村子里，有没有能租到的小院子，我们两个住着。”巧姐儿有了决断。

　　板儿有些不是心思，以巧姐儿之能离了王家，将来长大，自己还能入到人家眼里去吗？

　　他下意识摇头，话先出口，“那怎么行？两个妇道人家独居单院的，保不齐出什么事情呢？”

　　这话说的有些急冲，加上话里隐藏的意思，板儿红了脸儿，低了头。

　　巧姐儿倒没有板儿这份害羞窘迫，显然明白板儿话里的意思，一声长叹，“那又该如何是好？她要是不外嫁，总要等阿爹回来，还真要安排妥当才成。”

　　这日晚饭后，板儿趁几个弟弟妹妹不在身边，在正屋里就跟家里三位长辈说了巧姐儿的心事。

　　小刘氏如今对巧姐儿再满意不过，没等老刘氏和王狗儿表态，就表明立场，“真要寻到了也没什么，咱们家也还住得下。”

　　板儿一脸的紧张缓和了两分。

　　老刘氏神色惊讶看看自家女儿，却闭口不谈自己看法，平姑娘她是见过的，虽及不上琏二奶奶美貌，那也是比寻常女子要有几分颜色。

　　老刘氏今年八十二岁，老一辈的思考方式总会第一时间把好的坏的想个全面来，虽然觉着平姑娘和王狗儿都是人品可靠的，事关女儿幸福，到底不敢贸然决定。

　　王狗儿皱眉寻思，两句话功夫有了决定，“春华，这不妥，就是姨娘，接回来，那也是半个亲家，不然巧姐儿也不会一直惦记着。”

　　王狗儿看向老刘氏，“娘，您看这样儿成不？没两年板儿和巧姐儿也大了，真到了成婚时候，咱们家房子也不太够用。”

　　“姑爷的意思？”老刘氏心里松了半口气儿。

　　“我想着把咱们家旁边儿那块地买下来，建上一个院子，将来孩子们大了，都娶媳妇也铺展的开。两个院子连着角门，彼此也方便，咱们也能夜里照应着。”

　　“当家的？银子够不够？”小刘氏最关心这个。

　　“够的，赎那姨娘有个几十两总够的，不够咱先挪用一点巧丫头的私房，回头给她补上。”王狗儿回道。

　　老刘氏拍着板儿肩膀，“大小伙子大方点儿，这有什么羞的？你爹的这个安排我看正合适。”

　　板儿脸都红透了，点点头，也不言语。

　　巧姐儿站在狱神庙门前的时候，心里扑通通似要跳出来一般，王狗儿给了板儿二两散碎银子，自己等在马车旁。

　　板儿岂能不看出巧姐儿的紧张，温声安抚，“你莫慌，他们总会知道些什么吧？”

　　狱神庙的两个狱卒守在那里，意兴阑珊的看着走来的是两个半大孩子。其中一个小声嘟囔，“他娘的，还真是晦气，今儿一天也没个探监送银子的。

　　来两个瓜娃子，能有多少油水？”

　　板儿和巧姐儿走到这两位面前，板儿笑的温和有礼，往狱卒手里一人塞了一两银子，“两位爷，咱们想跟您二位打听点事儿。”

　　脸长的狱卒，端着架子，牛气哄哄说，“何人？”

　　板儿陪着笑，一脸恭谨之态，“爷，是荣国府里那位二奶奶的丫头，咱们想知道是哪个部门从这狱神庙把人提走的。”

　　另一个狱卒看了一眼长脸儿，“你们找人作何？可是还想着赎人？”

　　板儿依旧面色不变，“可不是？咱们以前受过那位姑姑的照拂，总想要报答两分。”

　　长脸狱卒摇摇头，再正经不过的模样，“这发卖的官奴，咱们也是不敢多过问的，直接来的小将军，咱们哪里敢问东问西？问七问八？”

　　圆脸狱卒也说道：“那样子发卖的人，里面又有各种官司，左右是要千里之外的，你们何处找去？又向何人找去？”

　　板儿听了这话，心凉半截，看看巧姐儿白着一张小脸也是无奈。

　　他强笑着谢过两个狱卒，拉着一脸木然的巧姐儿向马车走去，温声安慰巧姐儿，“你也莫太伤心了，你一个小孩子，总是尽了力。”

　　巧姐儿心里正觉得自己没用，听到板儿这话，转头看她，点点头，并不说话，也并不拉开板儿的手，这时候这双手，给了巧姐儿一点子支撑。

　　巧姐儿心灰到极点，穿越这么久，自己出了赚点银两，原身在乎的人，竟然一个也没帮得到，还有比这更让一个成年的穿越灵魂更感挫败的事情吗？

　　“情况如何？”王狗儿看着两个孩子神色不好，心也沉了下来。

　　板儿摇摇头，三两句把狱卒的话学了一遍。

　　王狗儿一声叹息，他是经历过这个的人，对这个结果并不突然，“巧丫头，咱们也莫伤心了，你总得好好的，他们才能好好的。”

　　巧姐儿红了眼睛，“伯伯，巧姐儿谢谢您，大哥说的对，咱们尽了全力，如此也就不亏心了。”

　　王狗儿点头，“可是呢，孩子，你是个好的。”

　　王狗儿三人赶着马车就往回赶路，谁也没留意狱神庙门口那两个狱卒交头接耳，两个人笑的大有深意的模样。

　　爷三个路上并不说话，巧姐儿一脸沉思，板儿时而偷看她两眼，心里多少不是滋味儿，他并不能帮助巧姐儿解决她的困难。

　　归家时辰正是家家开晚饭的时候，爷三个进了院门，青姐儿就开始摆放饭桌。

　　王狗儿三人洗手这个空档，老刘氏娘两个就问了两句，三言两语过后，这娘两个也沉默了。

　　老刘氏搂过巧姐儿，“我的巧儿，平姑娘心善的很，进了谁家都会得到善待的。”

　　巧姐儿乖巧应了，“姥姥说的是呢！”

　　夜晚家里人都睡下了，老刘氏躺在被窝里和巧姐儿和青姐儿说话，“这女人啊，本就比男子命苦几分，活在这人世间就跟那漂水的浮萍，苦着呢！”

　　青姐儿有些不以为然，“姥姥，像巧姐姐这样能为的女孩儿，将来就是靠自己也能活的很好。”

　　老刘氏沉默，心说巧姐儿的娘再能为又如何？只是这话当着两个小姑娘，难说出口就是了。

　　巧姐儿细声细语的道：“青姐儿，姥姥说的对呢，有一句老话儿，形势比人强的时候，莫说是咱们，就是那西楚霸王，一代枭雄还不是保护不了自己的虞姬？咱们女孩儿家，更是如此。”

　　老刘氏又道：“还是我的巧姐儿心里通透，可不是这话儿？”

　　巧姐儿轻轻叹息，“人活着是要惜福的，你不满意的现状，很可能就已是上天给你的照拂。安心受着就是，德胜心正，低谷总当过去，运势总会起伏，生活总会有所转机就是了。”

　　青姐儿躺在巧姐儿旁边并不言声儿，却把巧姐儿说的这几句话牢牢的记在心里。

　　老刘氏笑道：“巧姐儿这句话我倒懂了，所以这人啊，才能一辈辈的踏实活着，生活的再难，也能熬得小去，心里有念想啊。”

　　“我的念想儿就是跟巧姐姐学的厉害些，将来嫁进婆家也不受气，可不能像咱们村里的那些小媳妇，一个不好，就被男人打上一顿。我那天去找二丫，还看见焉狗子在打媳妇呢，那小媳妇瘦小一个，倒在地上了，焉狗子还往头上踢呢。”青姐儿有些愤愤然了。

　　“小小年纪，想的忒多，你可放心，咱们每日早晨练那一会儿工夫，也不是白练的，你们家啊，将来谁打谁，可是不一定呢？”巧姐儿笑道。

　　老刘氏也笑，“两个臭丫头，可不是呢，想的多些，总是好的。咱们这样的人家在乡下已算难得，老的小的一天忙着赚钱钱，小的还要紧着时间学习，多有正事啊？没有懒惰的丈夫，多嘴的婆娘，还有来钱的门道，可不就是家和吗？”

　　娘三个又聊了几句，才沉沉睡去。

　　巧姐儿见着平儿一双眼睛极其不舍无奈的看着自己，巧姐儿哭道：“平姑娘，我虽不是你看护大的孩子，只是也惦记着你，你在哪呢？你还好吗？有个地儿，怎么着都要把你赎回来的。”

　　平儿拉着巧姐儿的手，流着眼泪，也不说话，眼里却全是对巧姐儿关切之意。

　　巧姐儿看着平儿的身影越发淡了，急的大喊，“平姑娘。”

　　耳边传来老刘氏的呼噜声儿，眼角一线冰凉，巧姐儿睁着眼睛看着窗帘缝透来的一缕月光，原来这只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