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正道》大怪兽ET

3、三、免贵姓崔

　　叶小满哼唧一声，呼呼翻身，兴许是车内太温暖舒适，她还蹭了蹭厉婉卿的腿。男人关注着前方举步维艰的路况，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我车上有些解酒药。”

　　“不用了。”婉卿知道不该再处处表现对他的防备，毕竟他刚才救了她们，但陌生人递来的药物和饮品还是要多加警惕，她回绝，但语气已然柔和真诚不少，“……谢谢你。”

　　“没事儿。”

　　“大概要堵到什么时候？”

　　“乐观的话，二十多分钟吧。”

　　还好。厉婉卿点点头。车子不动，外头喧嚣，愈发显得车内尴尬寂静。她不大会主动找话题，只能选择沉默。

　　叶小满醒了。先是坐起来靠着身边的人晕沉了会儿，嘴里咕噜咕噜地，“栗子……我头好疼……”

　　厉婉卿看她醒来，不免又想起刚才几个流氓捏着叶小满的脸蛋，还摸她肩膀时的愤怒和无助，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叶小满，你还知道头疼？一个女孩子怎么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你知不知道刚才———”她说到一半忽然停下，看着叶小满懵懂无辜的脸，实在说不下去，算啦……小满也不是故意的，反正事情都过去了，“……如果下一次你又在外面喝得烂醉，我就不理你啦。”

　　这是咋回事？发生了啥？栗子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怎么忽然发这么大脾气？叶小满当即耍赖撒娇，抱住她的胳膊不撒手，“栗子栗子！我错啦，我保证再也不喝那么多了……”

　　“这次原谅你了。”厉婉卿好奇问了句，“你和谁喝那么多？”

　　叶小满撇嘴，“……我打算退出辩论协会了。”

　　“怎么了？你不是从大一开始就进辩论会了？”

　　“别提啦！今年的新会长看到你主持晚会，一直色眯眯地问这个美女是谁，他想要认识！不知道谁嘴巴快，说我和你一个寝室，会长就一直让我帮忙牵线，还说要我做宣传部部长，呸，谁稀罕？！我说栗子暂时没有找男朋友的打算，他不听，一直要我给他电话号码，我不答应，他们就一直灌我酒喝……”说到这儿，叶小满委屈得不行，“哼……我就不给！”

　　“小满……”厉婉卿心里又暖又愧，鼻子酸酸的，感动平复半天仍是说她，“你……你直接给他不就好了？大不了我跟他说清楚。”

　　“那怎么行，你是我的朋友！”

　　“那你可以直接离开啊，没必要理他们的。”

　　“嘿嘿，当时不知怎么了，有点上头。反正现在的辩论协会早就不是大一时的辩论协会了，我决定明天就提交退会申请！”叶小满越说越生气，“哼哼……这个辣鸡，我还要写一封举报信！气死我了！这种以公谋私、公报私仇的人怎么可以当一会之长？”

　　叶小满一吐为快完，才发现自己正在出租车上，直接探过身子问，“司机师傅，咱们怎么堵车啦？”

　　“哎小满！”厉婉卿一个劲儿拉她。

　　“啊？”又是一头雾水，叶小满看看好友，又扭头看‘司机师傅’，看不清正脸，但是面部骨骼硬朗，有点小帅，再凑近，一眼瞄到反向盘的logo，“诶呀……大，大叔，对不起啊。我没看清……”

　　厉婉卿扶额。

　　‘大叔’听罢，笑笑，“没事儿，大侄女。”

　　厉婉卿给叶小满讲了来龙去脉。大致是，刚才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是这位先生帮忙解围，后来打不到车，也是这位先生愿意送我们俩。叶小满天真，以为小麻烦就是小麻烦，倒也没有多想，只好再跟‘大叔’道歉，“不好意思啊，大哥，我刚才看到车标……还以为只有大叔才开得起，没想到，呃！”打了个酒嗝，“年轻有为的大哥也可以！”

　　‘大哥’被逗得又笑了几声，声音爽朗，“没事儿，小妹子。”

　　只要叶小满醒来，还哪能寂静无声，加上这位‘大哥’本就善与人交际，车里顿时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我也有一位老大哥，他家儿子也在你们学校上学，小伙子倍精神，像明星一样。”

　　“那真是不奇怪，我们学校的帅哥美女是C市最多的！你看栗子这么漂亮，竟然只是我们的系花！”叶小满又把身子前倾，愤愤不平，“我们栗子至少是校花级别！”

　　厉婉卿被她说得满面绯红，“哎小满———你别乱说。”

　　哪里有乱说啦？叶小满不高兴，“本来就是！之前那个什么什么导演，去年获奖的那个，他还来找过你拍电影呢！你看校花有这个待遇吗？根本没有。”

　　‘大哥’来了精神，好奇，“呵，还拍过电影？哪一部？回头我也去品鉴品鉴。”

　　厉婉卿解释道，“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拍过电影。”

　　“栗子把导演拒绝了，她不想当什么明星，栗子是有大志向的。”

　　“什么大志向？”

　　叶小满推了推厉婉卿，期待地等她说出来。厉婉卿皱起眉凶了凶她，硬着头皮挤出两个字，“记者。”

　　男人没说话，只是在后视镜注视她，一如既往似笑非笑的表情。仿佛是被这表情鼓舞般，她补全了没说完的那句话，“敢为道义与人民披露真相的记者。”

　　男人收回视线，望向前方看不到头的拥堵，“的确是大志向。”

　　十一点四五十分，路况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塞得更死。才刚停了几分钟的小雪又飘飘洒洒落下来。偶尔有急躁的司机鸣笛，为寂静的雪夜带来短暂嘈杂后又再度恢复安静。看来至少还要再堵一会儿。

　　百无聊赖的叶小满又不消停了，“大哥，还没问过你呢，你贵姓？”

　　“免贵姓崔，崔略商。”

　　这名字给人的感觉就像古代大侠似的。厉婉卿心想。叶小满可没想那么多，开口介绍自己，“我叫叶小满，叶是叶子的叶，大小的小，满就是那个……三点水的满！”说罢，她扯扯厉婉卿，“栗子叫厉婉卿，厉是厉害的厉，婉是婉约的婉，卿是……呃……爱卿的卿！”

　　“哈哈，都是好名字。”

　　十一点五十九分。礼花‘咻———砰！’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因为隔着车窗，所以听起来即微弱又闷。一点点彩色的烟花光霎时将车内照亮。到底是女孩子，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凑到车窗，寻找烟花炸开的方向。

　　毕竟是跨元旦夜，阵仗不小，尽管有点儿距离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其实厉婉卿对烟花之类的东西没有太多特别的情怀，大学以前她从不会在21点之后回家，上了大学之后又有严格的宿舍楼门禁，今天是因为新年晚会，她才能有机会在外过夜。

　　或许是今晚经历了大大小小的波折，当她看到一束一束的彩色光网在空中撒开，突然多了许多观看的兴致。

　　有人体贴地为她们降下车窗。

　　厉婉卿下意识偏头想说一声谢谢，结果与后视镜中的双眼四目相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令她忽然紧张得开不了口，于是惊慌读避开眼神看窗外。

　　“十二点啦十二点啦！”叶小满激动地扒拉着她，“新年快乐，栗子！”接着又凑到主驾驶和副驾驶的空隙里，“新年快乐，崔大哥！”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满，……崔大哥。”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