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次外传]木叶村头儿土地神》雨莼同在

9、收不到魂儿

　　（二）收不到魂儿
　　当天傍晚，二人赶到指示地点，是一个小小的乡村院落。一副棺材已经摆在了门口，院子里是孩子伤心欲绝的父母。宁次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孩子的灵魂。根据以往的经验，灵魂不在遗体附近的，尤其是非正常死亡的人，灵魂通常是留在了死亡处。
　　“这孩子是在村口的河中溺亡，死亡年龄8岁，寿元73年。附近没有见到孩子的灵魂，我们去村口河边看看吧。”二人到河边查看，竟也没有孩子的灵魂。“真是奇怪，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那孩子能去哪呢？难道是水鬼抓替身？”宁次打开生死簿，将生死簿浸泡在河水里——这是生死簿子册的另一个功能，充分接触某地元素能分析出百年内与此相关的非正常死亡灵魂。泡了好一会儿，生死簿也没有出现其他灵魂的信息。
　　也就是说，百年之内在这条河中淹死的只有这个孩子！
　　这绝对不正常！宁次进到河中查看，更加震惊了：“河水浅的不能再浅，对于一个八岁孩子，顶多到他的大腿！这种深度怎么可能淹死人！”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孩子的死绝对有问题！
　　“看来这是个难度很大的任务了！我们该怎么办？”芙问道。
　　宁次想了一会儿，翻开生死簿最后一页，划破食指，在生死簿上画了一个泰山咒印，并向生死簿说道：“火之国白无常日向宁次，申请显形调查！”
　　当无常收魂时遭遇紧急情况，需要找阳间人调查的时候，可以向泰山府申请一段时间显形。每个无常每年有三次显形机会。显形后没见过该无常生前身份的人能够在规定时间内看到他，并无法发现站在面前的人其实是鬼。无常则需要在显形结束前离开活人视线，以防止被发现身份。
　　生死簿上的咒印有了变化，渐渐变成了“准”字。宁次脑中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显形时间，半个小时。”
　　“泰山府给了你多久时间啊？”
　　“半个小时。”
　　“这么短？”
　　“时间紧迫，芙，你继续寻找那孩子的灵魂，我找目击者问问。”
　　宁次来到了河边一处茶铺，要了一杯茶靠窗坐下。茶水上来，宁次端起来闻了闻又放下了——鬼在达到凝体期前都不能吃阳间的食物，短时间的显形是天道所赐的实体，如果误食，灵体无法消化肠胃会烂掉，到时候又得被抬进补魂所挨好多刀好多针。至今刚进泰山府时补魂所缝补灵体的疼痛和恐怖都让宁次心有余悸。
　　“客人可是对茶水不满意？”服务员见宁次没有喝茶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想，白天在这条河里溺水的孩子，有没有觉得这场意外有些奇怪？”时间不多，宁次直接切入主题。
　　“这么说的话，确实很奇怪。”
　　“哦？”
　　“当时意外发生的时候，是晚饭前，那个时候店里没什么客人，我正好在门口休息，那时几个孩子跑到河边玩水，大概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折了一个纸船给几个孩子，孩子们就在河边玩起了纸船。忽然一个孩子的纸船飘到了河中间，那个孩子就脱了鞋追着纸船过去了。说来也奇怪，那条河的水浅的很，就算是小孩子跑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那孩子把头伸进水里。当时我们都以为孩子是在看水里的情况，可没过一会儿，那孩子就开始挣扎，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按住了头一样，等大人们反应过来，跑去把孩子救上来，那孩子已经没有呼吸了……”
　　看不见的人？是了！正常情况下活人看不到鬼，这孩子十有八九是被什么鬼物害的！
　　“多谢款待，我还有事，告辞了。”宁次赶忙离开茶铺，向河边走去，不一会儿，芙也回来了。
　　“你那边怎么样？”宁次问道。
　　“四周都找遍了，还是找不到那孩子的灵魂。宁次你调查到什么了吗？”
　　“我倒是有些收获，现在我怀疑，那孩子是被一个厉害的鬼抓走了。”宁次说着来到事发的地方，“白眼！”宁次仔细搜寻着附近，却没有任何异常。
　　“什么都没有，如果是有鬼物作恶，收拾的还真是干净。”宁次收了白眼，“看来这次我们遇上难题了呢！先回土地祠，问问最近死亡的新鬼，看看他们能不能知道什么。”
　　两人回到土地祠，“辖区内居然出了这样的事，看来我们最近可有的忙了！”芙和宁次当晚开始询问新来的鬼魂，连着调查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这件事情还没完，很快，生死簿又有了反应：“这次西边三公里，一个6岁的孩子，意外坠落身亡。”宁次话音未落，生死簿下一页又自动翻开：“北边1.5公里，9岁，也是……意外！”连着两起意外，宁次不得不重视起来：“兵分两路，你去北边，我去西边，一个小时后不管什么结果，回土地祠集合！”
　　“嗯！”芙以她最快的速度飞了出去，宁次也立刻出发。
　　一个小时后，两人回来：“收到了吗？”宁次立刻问道。
　　芙摇了摇头：“又和上次一样，没有收到，你呢？”
　　“我这边也是，和上次溺水的孩子差不多，这个孩子从山崖上掉下来，从地上的痕迹上看，落地的位置根本不是自己掉下来的，而是有人从后面推了他。并且这股力量很大，不像是人类的力量。目击者也说这孩子是自己掉下来的，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推了他。看来，这次遇上大家伙了。”宁次在正厅枯坐了一整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芙，今晚附近荒山里是不是有鬼市？”
　　“好像是呢，可是现在的情况你还有心情去鬼市吗？”
　　宁次站起身：“光在这里想也没有什么头绪，鬼市成员复杂，或许可以给我一些思路。”宁次说，“收拾一下，我们去鬼市碰碰运气。”
　　午夜子时，一个荒无人烟的山谷里弥漫起了雾气，活人看不到，但在灵魂眼中，灯光亮起，街市热闹非凡——这便是鬼市，通常开在荒无人烟的山谷、废弃的市场、烂尾楼或者乱葬岗。鬼市里的鬼修仙修怨的都有，只要不害人，天道也不会管太多。作为低级官员，宁次也不想惹这种麻烦。万一群起而上，也不是他和芙能招架得了的。
　　宁次和芙换下无常装束，穿梭在灵魂当中，时不时地和商贩有些交谈。忽然，一个地摊上的摆件引起了宁次的注意：一个古铜做成的婴儿摆件。不同于普通的婴儿，这个婴儿做的面怒狰狞，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是什么？”宁次指着古铜婴儿问道。
　　“这是古曼童的金壳，里面已经没有古曼童了，不过毕竟是它修炼过的东西，钻进里面修炼，对修怨的鬼魂很用用处的！”那商贩看了宁次一眼,“要买吗，便宜卖你。”
　　宁次想了一会儿：“好吧，我买。”
　　宁次和芙继续在鬼市转了一会儿，回了土地祠。“咱们又不是修怨的，你买这个干什么呀？”
　　“芙，，你知道古曼童一般都是怎么炼的吗？”
　　“听说过一点，似乎是用夭折的小孩子用邪术炼化，再封印起来，养它的人就可以命令古曼童做事，还能改变自己的运气。但这其实是消耗自己本身未来的运气，运气消耗干净，古曼童会立刻反噬，所以养小鬼的家伙下场都很惨，也是正道所不容的，我们要是见到无主古曼童，要立刻把它抓起来送回泰山府去！”芙说，“难道，你怀疑那几个失踪的灵魂是被人抓去炼古曼童了？”
　　宁次摇了摇头：“不像，越小的孩子力量越强，若是要炼古曼童，大可以选择婴儿，而不是八九岁的孩子。”宁次把生死簿覆盖在铜像上：“你看，生死簿没有任何反应，这个铜像是假的，没有住过什么古曼童。刚在地摊上我就看出，铜像里没有邪气。”
　　“都知道是假的你还买它？”
　　“仔细看看它，你觉得它像什么？”宁次把铜像向芙面前推了推。芙仔细地看了半天：“就是个长得非常丑的婴儿嘛！硬要说它像什么，我看像寺庙里雕坏了的神像。”
　　“没错，就是神像，它并不是什么古曼童的金壳。这附近只有火之寺一座寺庙，那么……”宁次拿出辖区地图，在上面写写画画：“你看这三个点是失踪三个灵魂的位置，如果将他们连起来……”
　　“等边三角形？”
　　宁次继续画：“而这个三角形的中心，就在……”
　　芙看着地图，惊呼道：“这不正是火之寺的内院吗？不会这么巧吧？”
　　“我之前看过一个阵法，两个等边三角形套叠，”宁次在等边三角形之上又画了一个倒的等边三角形，“这种六芒星的布置方法，邪修最常用。如果我的设想是正确的，那么很快，这三个地点，也会出现类似的意外。”宁次点了点倒三角形的三个顶点。
　　“我们要去蹲守吗？”芙问道。
　　“那样治标不治本，通常出现这种阵法，第二个三角形的布置要和第一个三角形间隔七天的时间，而且，两个三角的中心地区才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我们还有时间，今晚，我们去火之寺一趟，看看火之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带上小檀他们一起嘛？”
　　“不，就我们两个，火之寺不管发生什么也是寺院，有护法保护，一般的鬼怪进不来，摆渡人也不行。”宁次将铜像收进空间：“如果按我所想，这铜像是火之寺丢失的，正好将它还回去。”
　　宁次走出土地祠，站在鸟居木下吹着风放松心情。忽然听见阵法外一个稚嫩的声音道：“天天老师，我刚才好像看见那边有一座小庙哦！”
　　接着那声音宁次简直再熟悉不过了：“哪里有庙啊小梵？只是那边的树比较茂密，挡住了阳光，是影子吧？快点走吧，天黑之前我们要赶到火之寺呢！”
　　宁次赶忙出了土地祠，跟在来人身后：真的是天天！她这个时候来火之寺做什么？天天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男孩儿好像叫小梵，他管天天叫老师，应该是天天的徒弟。刚刚一瞬间能见到施加了阵法的土地庙，想来这孩子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吧。宁次跟在二人身后，却在快要树荫时止步了——自己毕竟是鬼，现在还没到傍晚，见不得阳光的。
　　“天天……”宁次试着叫了天天一声，虽然知道她是听不到的。
　　天天忽然察觉了什么，停下脚步，向宁次的方向看去：“有谁……在叫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