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之夏》李克用程敬思

8、第 8 章

　　日子一天天过，之夏继续投入到翻译大业之中。
　　新书谈的是昔日一个特殊的国家——南斯拉夫。冷战中，铁托领导下的南斯拉夫曾是无数西欧年轻人向往的国度，非苏非美的模式让很多法国人将萨拉热窝奉为精神圣地。
　　可惜了，冷战结束后，南斯拉夫陆续分裂成六个国家，“南斯拉夫”彻底沦为历史词汇。
　　咚咚咚，有人敲门。
　　有日子没见的祁冬，带着半身酒气。“有饭吗？”
　　之夏进厨房做了碗菠菜鸡蛋面，卧了两枚鸡蛋，鸡蛋价格飙升，略微有点心疼。
　　“老郑跟杨琛这会儿登机了。”
　　哦。
　　之夏不吭声。
　　“什么感觉？”祁冬搬把椅子坐到之夏身边，“伤心还是失落？”
　　之夏保存好书稿，淡淡道：“恭喜。”
　　祁冬扯起一边嘴角：“你还真是冷血。”
　　之夏微微皱眉，祁大少发什么神经。“还有事吗？”
　　祁冬用手指攀上之夏的脸庞，轻轻抚摸那道肉色的疤痕：“我要订婚了，和艾歆。”
　　之夏往后挪：“恭喜。”
　　“除了恭喜两个字，你还会说什么？”
　　之夏认真想了下：“我没有余钱，红包就不给了。”
　　显然，这回答超出祁大少的预期，气乐了。“睡了你这么多次，我也没给过钱，扯平。”
　　祁冬看不到的地方，之夏攥紧拳头，脸上却平静如昔。“祝二位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这世界上，还有你在乎的人吗，没有。”
　　“有病就去看大夫，安定医院等着你。”
　　祁冬猛地出手，捏着她的腮帮子：“想摆脱我，做梦去吧。”
　　之夏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道：“我当然会好好活着，看着姓祁的一个一个去见阎王！”
　　祁冬松开手，腾得站起来：“当年警方已经给了结论，台小篆是自杀的，跟祁北没有关系，他俩早就分手了。”
　　之夏冷笑：“警方也说祁北死于意外，祁伟泰还不是认定我是凶手。”
　　说来说去又回到原点，这根本是个死循环。
　　10年前，23岁的台小篆跳楼自杀，3年前，惊慌失措的祁北莫名冲进车道，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上，一命呼呜。
　　以当代的刑侦技术来判断，警方的结论不会有错。但之夏认定小篆自杀，祁北要负主要责任，同样，祁家也认定祁北的意外死亡，之夏一定脱不了干系。
　　其实祁冬大三就去美国念书，与本科时代的秦之夏完美错过，那几年，他对之夏的印象全部来自杨琛咬牙切齿的描述。
　　祁冬回国的当夜，二叔家的祁北被警方带走，24小时后，祁冬去警察局接人，碰到前去认尸的秦之夏，两个人初次见面是在停尸间门外。强忍悲痛的秦之夏咬着牙告诉祁北“小篆怀孕了，两个月，你逼死了爱你的人跟自己的孩子，祝你断…子…绝…孙！”
　　祁冬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之夏的眼神，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便是“不寒而栗”。
　　台小篆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常年生病，祁家最终付了60万作为道义上的补偿，谈判双方代表正是祁冬和秦之夏。那之后，读研二的之夏因“缺课太多”而主动退学，祁冬开始创业之路，一别数月，直到来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二人重逢在江南，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场异常凶险的劫持人质大案。
　　“祁家家大业大，你能耗多久？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祁冬低声吼道。
　　之夏抬眼，眼神冷极了：“多谢你给我一口饭吃，我自会感恩戴德好好活下去，我一定会耗到祁伟泰去见阎王，去他的墓碑前啐上一口。”唯有提到台小篆的事，她才会有些别样情绪，那是赤/裸/裸的“厌恶”与“仇恨”。“告诉祁伟泰，如果现在不把我弄死，我一定弄死他！”

　　不欢而散。
　　祁冬甩门而去。
　　之夏呆坐在电脑前，翻看旧照，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她还活着，可最怕冷的小篆却死在最寒冷的冬天，她从楼下跳下去，脑浆迸裂死状恐怖，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小篆肯定遭遇过极其可怕之事，祁北，必定和他有关。
　　她用七年去查询真相，其间不惜主动接近祁冬，终于亲耳听到祁北的忏悔，祁北，人渣！祁伟泰，更是该死！
　　她从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唯一遗憾的是无法干掉祁伟泰那个畜生，自己唯有苟活下去，等待祁伟泰的自然或是意外消亡。
　　小篆才23岁，花一般的年纪，不该那么早凋零。

　　12月24日，平安夜。
　　洋人的节日在□□最终演变为购物节+情人节。
　　这年头，过节，总是要花钱的。
　　So，无论哪个节，都与秦美女无关。
　　妹妹秦初秋打来电话问候，话里话外都是询问是否回家过年，之夏推脱自己忙，春节打算留在帝都了。姐妹俩相差六岁，并不亲近，言谈里充满客套与试探，不到5分钟，通话结束。
　　之夏松口气，她仍旧适应不了“姐姐”的角色，注定了不讨父母喜欢。
　　晚饭炒了肉沫豆腐，配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人间美味阿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