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光影交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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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还有工作没有做。”花子匆匆站起来，走到小木屋外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朔见她出去了，有些生气，又有些不理解：“不告诉花子事实也没有关系吧？”
“她是人类，”风岐低声开口，“继续待在我身边，她会死。”
朔一时无法反驳，但他还是保持和风岐相反的态度。
最后他气哼哼地站起来：“我走了！”
他走到门口，看看外面的花子，再看看屋里的风岐，越发觉得生气：“最近也不不会过来了！”
风岐没有说话，微微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朔气愤地想要摔上门，但是粗糙的木门吱嘎的声音已经显示了它命不久矣，经不起这番折腾，最后他还是憋屈地慢慢合上门。
吃完晚饭后，风岐要去山顶晒月亮。
他这次没有自作主张地像往常一样拎着花子上去，他甚至觉得花子不会想要跟他上山了。
但是花子还是照常整理好需要制作冬衣的物品，默默地跟在风岐身后，没有说话。
从山涧上山的路其实不太好走，她没一会儿就开始这里绊一下，那里脚滑一下。
风岐停下来，把手递给她的瞬间，意识到前天发生的事，顿了顿，正想把手收回来。
然后他感受到掌心传来温热的体温，花子拉住了他的手。
风岐顿了顿，问：“不怕我吗？”
她垂下眼，沉默地摇了摇头。
他轻轻地说：“我会伤害你。”
花子拉着他的手微微收紧，但还是摇了摇头。
花子看见有一个梳着两个辫子的女孩正蹲在路边哭，她穿着黄色衣服，缩成小小的一团，看上去孤独又无助。
“你怎么了？”花子问她。
女孩抬起头，她脸上有一点点雀斑，看上去和花子差不多的年纪。
女孩说：“我和朋友走散了。”
她又伤心地哭了起来：“然后我被一个人抓住了，他有很长很尖的牙齿，好可怕……”
花子轻声安慰：“现在没事了，我送你……”
“然后我被吃掉了。”女孩的声音蓦然变得冰冷，“脖子被切断，手臂被撕了下来，连骨头都被嚼碎了。”
随着话语，她的身体也像是被外力切割，喷射而出的血液溅了花子一身。
滚烫的温度，让花子几乎惊叫出声，她后退了好几步，背后又撞到了一个人。
是救了她的那个男人，依旧是被埋葬时候的样子，满脸的惊恐像是在脸上定格了，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花子仰头看他：“大人……”
“你要原谅他对不对？”男人低沉地开口，充满威严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因为他没有伤害你，因为你喜欢他，所以你要原谅他？”
“……我没有……”花子无力地反驳。
然而男人说完话就消失了，没有人听到她的声音。
“风岐大人……不是那么坏的人……”她低低地，苍白地自我辩解。
无法看清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声像是交响乐的指挥棒用力划下那一瞬的破空声，黑暗里此起彼伏地响起尖叫、哭泣、哀求的声音，尽管她死死地捂住耳朵，还是无比清晰。
那些声音逐渐交织在一起，然后渐渐变得统一。
冰冷机械地重复：
“你要原谅一个杀人犯——”
“啊！”
花子从梦中被惊醒。
她意识到自己是在缝制冬衣的时候睡着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到神色有些担心的风岐。
“……我没事。”她这样回答。
风岐放心一些，在回到树上之前，却看到花子低下头，慢慢捂住脸，无声地落泪。
“风岐大人……”她的声音在发颤，“对不起，我不能再留在您的身边了。”
花子想要离开也不是不能理解的，毕竟他不是人类，他是一个会吃人的恶鬼，充满了危险，所以只是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就点头同意了：“嗯。”
“对不起，我无法讨厌大人……大人一直对我很温柔，会保护我。
“我…我喜欢风岐大人。但是……那些事……杀人是错的。
“我无法……再心安理得地留在您的身边了。”
风岐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理由。
连他自己都厌恶着作为鬼的自己，然而她说喜欢自己。
他看着一直哭着低声说“对不起”的花子，慢慢伸出手，最后还是在触及她之前缩了回来。
抱歉。
风岐轻轻张嘴，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让你需要因为喜欢我而道歉。
最后花子在缝完冬衣之后开始着手准备行李。
其实她已经知道了风岐和朔是不需要冬衣的，但还是认真地做完了。
她是在大清早离开的，那时候太阳刚刚升起，风岐跟在她身后，慢慢地陪着她走到下山的路口。
不长不短的山路，花子到路口的时候，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来。
她站在树影里，好一会儿才踏出脚步走到阳光下。
虽然这个季节的阳光并没有太强烈，她还是感觉到了目眩，站着适应了一会儿才回过身，面向在阴影中的风岐下拜。
然后她站起身，转身往浅水镇的方向走去，不敢回头，怕自己会后悔。
风岐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了起来，想要尽快远离阳光，可他还是尝试着伸出了手。
当他的手越过暗与光的交界的一瞬，金色绚烂的光似乎在指尖跳跃，随之而来的却是剧烈的疼痛与恐惧。
短短一线，却是他永远越不过的鸿沟。
他缩回手。
刚才照到阳光的部分，留下了黑褐色的瘢痕，就像他们鬼一样，丑陋而有害，只能生活在阴影里。即使因为再生能力会慢慢消散，也不过是像他们明明是鬼，却披着人皮一样的假象而已。
他看着花子走在阳光下的背影。
一直到消失不见。
“哈？！花子走了？！”
朔难以置信自己只是三天没来而已，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风岐还自然地点头，他几乎要忍不住内心的火气质问“你是智障吗”。
“呼……不生气，我不生气。”朔顺了顺气，尽量平和地问，“你忘了她被那位大人注视了吗？”
风岐顿了顿，没有说话。
好的，现在朔确定他确实是忘了，而且忘得干干净净！
他又问：“花子什么走的？”
“早上。”
“等太阳落山之后去找她，就算她不愿意回来，也要告诉她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大约是最近风岐都显得很消沉，朔的胆子和口气都大了起来，“希望大人以后也注意，不要做这样莫名其妙的事。”
风岐抬头看他。
“……害，我这不是担心大人您嘛！”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风岐和朔一起出发去找花子。
朔很快就被拉开了一大段距离，他心里抱怨着，还是认命地尽量跟上，却在下山的路口看到风岐停在的那里。
“怎么了大人？”他大声问，等落到风岐身边的时候，发现前方站着一个穿着鬼杀队制服的少年。
背上背着木箱，额头有奇怪的疤痕。
花子坐在浅水镇外的一条小河边，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和四个月之前一样，她没有归所了。
河水倒映出橘色的天空，慢慢变暗。当最后一缕光消失的时候，水面突然静了一瞬，然后映出花子身边突然多了一个身影。
花子条件反射地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女人，头发长长地披散在身后，面对自己露出笑容：“你是花子对吗？”
“是的，请问……”
“我啊？我是代替一位大人来和你说说话的，你可以叫我纱织。”纱织笑了笑，然后学着花子一样，坐在她身边。
花子有些戒备：“我…我只是一个女仆，什么都不知道。”
“不用那么紧张，你和风岐的事，我都知道哦。”纱织看着河面，语气轻快地说。
花子更加紧张了：“诶？为什么……”
“因为。”纱织转过脸面对她，她的眼睛变成了竖瞳，嘴角也露出了尖锐的獠牙。
“我和他是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光影交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