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完结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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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紧地拥抱着，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情绪渐渐恢复平静。
半夜的都诚苑小区拒绝外来车辆进入，肖战来的时候，只能把车停在小区外面的停车场里，然后冒着雨走了进来。
秋季早晚温差很大，加上又是下雨的夜晚，肖战出门前只套了一件长袖体恤配着一条牛仔裤。雨虽然不算大，但距离不近，衣服还是被雨水打湿了，而且他还在门外蹲了那么久。这会子半干不干的衣服贴在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很冷，但他的心却是暖和的。
王一博察觉到怀里的人微微有些颤抖，他立即摸了摸肖战身上的衣服，潮湿的，又握住肖战的手，冰凉的，他皱了皱眉，把人搂得更紧。
“你淋雨过来的？”
低低磁磁的声音在肖战的耳边响起，还是那么好听，和八年前一样。
“嗯。”
“为什么不打伞？”王一博的语气不太好。他是在生自己的气，气他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接到肖战的电话。
“出门太急，没带。”
“你是不是傻？这样会生病的。”这个人，怎么越来越不会照顾自己了？
“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只要能找到你，生病也没关系。”肖战轻声说着，把头往王一博的身上埋了埋，他太喜欢王一博身上的柠檬香，只是今晚的香味里还掺杂着丝丝酒味。
王一博沉默地把人搂得更紧。
然而怀里的人仍是在颤抖，最后他恋恋不舍地把人放开，牵着肖战走进卧室，找了一身灰色长袖家居服递给肖战。
“先去洗澡。”他温柔地在肖战的额头上落下一吻，“冲暖和了再出来。”
啧，这话，怎么听着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肖战眨了眨眼，乖乖地接过衣服，转身走出卧室。刚进浴室，入眼的是成双成对的生活用品，有毛巾、牙刷、杯子，浴室里还有拖鞋、浴巾、一瓶橙色和一瓶紫色的洗发露。
明晃晃地昭示着，这里是一对小情侣居住的小窝。
肖战紧抿着唇，眼中的光暗了暗，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这该是什么桥段，他失而复得的爱人，居住的地方到处都是情侣用品？他应该怎么做，是要问清楚，还是装傻？
等在门外的王一博迟迟没有听到浴室里传来花洒喷水的声音，他很担心，想开门进去，又怕自己忍不住想干点什么，只因为肖战的状态不是很好。
“战哥，红色的洗漱用品，还有用红线绣了字的毛巾，你都可以用，全新的。”
闻言，肖战转身面对着那扇门，王一博的声音很清晰，应该离门很近。他们现在只有一门之隔，如果他想，打开门就可以将王一博抱住。
“好。”他应了一声，刚才暗淡的眸子又亮了起来。
肖战仔细看了看两条同样的毛巾，只有右下角分别绣上了不同颜色的字。左边是用蓝色的线绣了一个“王”字，旁边确实是全新的，右下角用红色的线绣了一个“肖”字。
牙刷、杯子、一红一蓝，拖鞋也是，浴巾和毛巾一样，都是右下角绣了红色和蓝色的字。
当他看到这些，再想到王一博为什么会住在他八年前就退租的房子里？肖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紧抿着唇，好容易平复的情绪又开始翻涌。
就在刚刚，因为看到这些成双成对的情侣用品，他还怀疑王一博的感情，并且是在他已经知道王一博所做的一切之后。肖战真想扇自己一耳光。
当细细密密的温水喷洒在身上，滑过每一寸肌肤。他忍不住又哭了，他心疼王一博。
这些年，他对王一博的离开耿耿于怀，对王一博喊的那声“哥”耿耿于怀，回来之后，又一次次地将王一博推开。而那个人一直默默地为他做了很多，他到现在才知道。
肖战不知道自己洗了多久，穿好衣服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又红又肿的眼睛和满脸的疲惫，一时有些失神。
打开浴室门走出来的时候，王一博手里拿着吹风机站在沙发旁。肖战顿了顿，朝他挤出一个自以为很灿烂的笑容。
他的笑容，落入王一博的眼里满是心疼。
“还冷吗？”王一博放下吹风机走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腰走到沙发旁坐下。
“不冷了。”肖战摇了摇头。
“那把这个喝了。”王一博从茶几上拿起冒着雾气的水杯，递给肖战，然后打开吹风机，开始帮他吹头发。
“嗡嗡”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响起。
肖战举起水杯喝了一口，一股火辣的味儿滑入食道，一路辣到胃里。随之浮现在脑海里的还有一段美好的回忆，曾经那个不爱喝生姜水的人，今晚却为他熬了一杯生姜水。
肖战笑了，他笑得很好看，可同时眼眶也湿润了。大概……可能是这杯生姜水太辣，所以他又想哭了。
今晚，他一直处于一种幸福与悲伤的状态中，幸福时想哭，悲伤时也想哭。让他幸福的是，王一博没有走远，没有放手，并且还记得他们曾经在一起时的美好模样。悲伤的是，他们错过了八年的时光，而这八年他们不曾联系过对方，有一大片的空白，要怎么去弥补。
“靠着。”王一博放下吹风机，让他靠着沙发。
肖战纷乱的思绪被王一博的话拉了回来，他往后仰靠着，只见王一博站起身要走。
“你去哪？”肖战赶紧拉住他的手，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眨巴着眼看他。
“我去拿毛巾。”王一博倾身向前伸手覆盖在肖战的眼睛上，这双眼睛真好看，就算又红又肿还是很好看，“让眼睛休息一会儿。”
他把手拿开，肖战还是睁着又红又肿的眼睛望着他，生怕他会消失一样，王一博无奈只好由着他，“等我一下。”
说完，他起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和一块毛巾，又走了回来。
“乖，”王一博柔声说，“把眼睛闭上。”
肖战固执地看了他好一会，才缓缓地闭上眼睛。一块冰凉的毛巾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冰凉的感觉，顿时让眼睛舒服了很多。
可是这样不好，这样就看不到王一博了。
“一博，你不要走。”
“我不走，”王一博握紧他的手。
“可是我看不到你了。”肖战嘟囔。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
“好。”
王一博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开口。
“曾经有一个男孩，他有一个很疼爱他的哥哥。哥哥是邻居阿姨的儿子，大他六岁，他们虽然不是亲兄弟，却甚是亲兄弟。哥哥从小就特别宠他，有任何好吃好玩的，都会和他一起分享。所以他整天只想和哥哥黏在一起，就像小尾巴，走到哪里都跟着。”
“男孩的父母平时比较忙，白天上班或是放假的时候，总会把他丢在邻居家里，就连外婆也时常过去蹭饭。”
肖战听了一个开头，就明白王一博想说什么了，他抿了抿唇静静地听着。
“后来哥哥上了高中，陪他的时间越来越少。男孩从小的梦想是站在舞台上跳一段又酷又炸的舞，他也如愿以偿地报了舞蹈班。渐渐地男孩发现，原来每个人长大之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人生目标和梦想，所以他和他哥不能天天都黏在一起。”
“之后，他去参加了一个舞蹈比赛，拿了冠军。把他高兴坏了，他想如果哥哥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很高兴。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那天晚上他沿着哥哥经常回家的路线去找哥哥，可是他看到哥哥与一个女孩站在小区的门口，那个女孩很漂亮，她亲了哥哥，而哥哥没有拒绝。”
肖战的眼睛又开始不舒服了，涨得发酸。他想说点什么，但有一只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嘴唇，示意他听着。
“当时男孩是愤怒的，他不能理解这是什么样的情绪。只知道哥哥不要他了，才会亲别人，所以他也不要哥哥了。当主办方提出要送他出国学习舞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在国外的那几年里，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简单和美好。”
“想进入那个圈子里，想实现梦想，就要遵守它的生存法则，优胜劣汰是必然。而国外满大街都是艺人，如果不能做一个出色的人，公司会安排他们去满足顾客的一些需求。那时男孩才发现，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舞蹈，在那么多优秀的人堆里，却是跳得最普通的。他想要往上爬，就要不断地努力，拼命地练习，把所学的做到极致，通过各种考核才能爬得越来越高。”
“每当他遇到困难的时候，练习累到爬不起来的时候，跳到浑身都在痛的时候，他就特别地想念哥哥。他想见他，想抱抱他，想到发疯，想到流泪。可是一想到和哥哥的最后一面，连一句话都没有，哥哥也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就很难过。”
说到这，王一博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努力地缓了缓才继续。
“小小年纪的他，还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名为思念和嫉妒的情绪。加上高强度的练习，不分昼夜，最后跳到满身是伤，住进了医院。当医生说，他以后都不能再跳舞了，他差点崩溃。”
“他不想那样，必须养好病，他要继续跳，不要命地跳，好在他的努力最终没有白费。后来，他认识了队里的其他哥哥，他们对他很好，缓解了他对哥哥的思念，他们一起努力直到出道。”
“刚出道那会，遇到很多事，但是他们都走过来了，最后却被一道禁令，打散了团队，他选择回国。”
“回国半年，他终于遇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哥哥。哥哥是一位优秀的摄影师。可是，重逢那天，却让哥哥看到了他最狼狈的模样。他慌了，他害怕哥哥会把他当成圈里为了上位的那类人。”
“其实，第一眼他就认出哥哥了，哥哥的变化不大，依旧很帅。他却不敢与哥哥相认，因为他已经不是小时候的那个男孩了。那个男孩执拗，脾气也不好，心灵却白得像一张纸。而他不是，他经历了太多，原本的白纸上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沧桑。”
“他不想哥哥因为他是小枫，而喜欢他。他想要的是哥哥爱他，现在的他，将来的他，而不是以前的那个男孩。”
“哥哥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地宠他，在那段低到谷底的日子里，哥哥是他唯一的阳光。后来他知道哥哥一直在等他，等了五年，他很心疼。可是他最终没有能力保护好他的哥哥，让哥哥受了伤。”
王一博停了下来，泪水从他的眼角处滑落，无声无息地。肖战挣扎着想起来，王一博立即伸手覆盖在肖战的眼睛上，生怕肖战看到他此刻的模样。
肖战闭着眼睛，被泪水涨得生生地疼。但他的心门，正在被王一博一扇一扇地推开，有阳光照了进来，温暖又明亮。
“他总是想着，要让哥哥过上平静的生活。”王一博缓了缓情绪，继续往下说，“他一直希望有一天，他们也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逛街，一起吃饭，想去哪儿都可以。”
“可是，他却亲手一点点地把哥哥从他的身边剥离。”
“哥哥不在的这几年里，他一直努力地向上爬，只有他越来越强大，等哥哥回来的时候，他才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哥哥。后来他有了自己的公司，也有了属于自己的潮牌，他可以两年接一部戏，出现在屏幕上的次数大幅减少，现在也没有狗仔队再跟踪他，他的粉丝很多都已经结婚生子，变成了只看作品的成熟老粉。他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平静安稳的生活了。”
“可是，哥哥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那他努力挣来的这些还有什么用？”
“当他知道哥哥要回来，特意跑去机场接他。而哥哥的身边已经有人了，那是一个漂亮的女子。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地般配。”
王一博说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把这些年来的委屈和痛苦都说了出来。他的手仍是覆盖在肖战的眼睛上，他知道肖战在哭，他也在哭。
“哥……”王一博哽咽地说，“我心里的哥哥，一直都是你。肖战。”
肖战说不出话，紧抿着唇。
客厅里安静极了，只有默默流泪的两个人。
“肖战，”不知道过了多久，王一博的情绪稍稍平静一些，“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他还是需要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怕天亮之后，今晚的一切只是因酒精的作用做的一场美梦，他怕肖战会再次转身离开，他怕肖战又变回那个冷冰冰喊他“王老师”的人。
肖战再次扑了上来，紧紧地抱住他，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一博。”肖战哽咽着说，“我讨厌等待。”
“我讨厌你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却忘了，我也会担心你，也想保护你。”
“我讨厌每天醒来，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讨厌做梦，明明在梦里是那么美，可那些都是假象。”
“我讨厌，”肖战说，“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为什么？我追出去的时候，你走得那么决绝。”
“对不起。”王一博说。
“我讨厌……被将就，我讨厌，你心里想的哥哥不是我。”
这一晚，肖战是被王一博抱在怀里睡着的，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一觉了。
他的弟弟，他的小男孩，他的爱人，已经长大，有足够的能力护着他，而他也有能力守在他的身边。
天光微亮的时候，雨停了，乌云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鹅黄的太阳缓缓地升起，将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暖黄的光。
等肖战再一次睁开双眼的时候，仍是躺在温暖的怀抱里，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醒了？”王一博侧着身，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搂着肖战的腰，从他醒来到现在，目光一直停在肖战的脸上。
“嗯。”肖战揉了揉眼睛，柔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现在几点了？”
“不知道，醒了有一会了。”王一博说。
“哎呀。”肖战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
“怎么了？”
“……我今天下午好像有一个会。”
“让周琛去。”王一博说着把人搂得更紧。
肖战眨了眨眼，没有拒绝。
他抬起胳膊想看一下时间，却被手腕上的一抹红色吸引住，定睛一看，只见左手上戴着的不是手表，而是一根编织的红绳，还有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戒指。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完结 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