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琼林觅游龙》s.w.妖狼

18、18.好人好事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金额不大的正向寻人启事，热度过个两三天也就下去了，只是这件事发生在红灯街这个暧昧的地方，又有警车这样敏感的元素，微博下的讨论很快就盖起了高楼，还有不少人艾特本地的公安官微。
　　林芷兰接到堂弟电话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互联网的力量大呀，还是出租车司机心太好了，心想着你都已经等了那么久了就当是冲时间了不行吗？！
　　拖延到剧组收工，林芷兰被赶到剧组的林煜安直接带走，想溜都没地儿溜。然而到了涉事地辖区的派出所，她一下车就猝不及防地被闪光灯闪了个眼花，然后是簇拥而上的记者、公安的宣传警察和那天的出租车司机。
　　莫名其妙地就被开了一场好人好事见面会，林芷兰维持着白莲花笑脸，余光没有放过那个早知道有埋伏从头到尾都没下车的林煜安。
　　于是，身为警察亲属的林小姐，就这样“配合”地为本地弘扬好人好事、传递社会正能量当了一回“好心乘客”，顺便还给当地警察的正面形象添砖加瓦。
　　最气人的是，那个负责宣传的同志在采访结束后还很自来熟地对她说：“我知道林小姐跟刑侦支队的同事关系好，这种事情宣传出来不仅仅是你个人形象提升，也给他们露了脸，你说是不是？”
　　是个毛线！他们刑侦支队的人每次出去盯梢都恨不得化身大众脸，再说了，真想露脸那挨千刀的林煜安怎么不下车？
　　林芷兰面上还是懒得跟他计较，微笑着表示听到了，心里则恨不得给他来个过肩摔。
　　媒体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就将采访视频上传，有本地警方的推送，立刻登上了热门。
　　洪望龙是在机场候机的时候看到了这段视频，视频中的姑娘在接受了司机退回的红票后从钱包里又摸了一张绿票出来递给他，温和地说着他既然等到警车出来那也是等了很久了，等待的时间理应计费，她感谢他的善良，不想让他吃亏之类的话。
　　洪望龙看到评论里酸她虚伪要感谢就不该接红票的话，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接红票，那闹这一场就真的像是炒作了，如果司机是真心想还钱，也不会要这种施舍。
　　由于“林女士”不肯透露自己的全名和职业，媒体只透露出她的警察亲属身份，后面还接了不认识的警察侃侃而谈身为公职人员不仅要以身作则还要对亲属有所要求，以小家为中心弘扬正能量之类的话。
　　警察亲属……洪望龙放下手机，心说怪不得书违的近代悬疑系列有种诡异的真实，而其中的《刑侦六队》改编拍摄还获得了当地政府的支持。只是那一天晚上去红灯街之后坐警车出来……
　　算算时间，那不是她第一次在剧组失控大哭的前一晚吗？
　　他皱起好看的眉头，再度拿起手机，找到寻人启事那一条，企图从司机的描述中挖掘那天晚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却被评论里一些乌烟瘴气的猜测弄得坐立不安。
　　“龙哥……龙哥？”
　　洪望龙茫然地从手机上抽离视线，是他的助理在喊他登机。
　　“龙哥，广播响了两遍了，快走吧。”
　　“哦……嗯，走吧。”他收起手机，在送机粉丝的目光中稍微压下了心中的烦躁。
　　这种小型的社会新闻没对剧组的拍摄造成什么影响，事实上，除了剧组的成员和一些合作过的老总，谁都不知道原来这位穿着一身看不出牌子的宽松运动服的“好心乘客”其实是每年版税八位数的畅销书作家。
　　林芷兰在媒体离开后就脱下了运动服，露出了原本穿的衣服。
　　宣传的警察看不出来，还很奇怪地问：“里面这件明明更好看，为什么要套运动服呢？”
　　同组的女同事看到了衣服上的logo，暗暗咋舌，有些尴尬地拉了拉丢人的同事，把视线转向两边不是人的林煜安，她记得最初定这个方案的时候他就是反对的……现在她也明白他为什么反对了。
　　林煜安讪笑着看向皮笑肉不笑的堂姐：“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呗？我请客。”
　　林芷兰生气归生气，也不会在他同事面前太下他的面子，当场没说什么就跟他走了。上车之后还没来得及教训人，先是接到了吴倩的电话。
　　吴倩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平时也不看本地新闻的人这会儿消息这么灵通，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打得小报告……也许是预防针？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安也跟我说了会有媒体采访的事，这其实是件好事……视频我看到了，做得不错，以后如果掉马了这也可以操作一番，我都已经想到下面那些评论被打脸的样子了哈！”吴倩语速很快但是吐字清晰，充分展现着经纪人的可靠性，“现阶段可以放心，毕竟‘林小姐’和‘书违’是两回事，见过你的老总们目前没什么反应，真有问过来的我也会帮你打点好。只是现在我们有个好的起点，要不要改变方案？”
　　“……”林芷兰酝酿的怒意被打断，干脆就跑偏了，“我怎么觉得你越来越往娱乐圈经纪人靠拢了？”
　　吴倩被她的跑题能力梗了五秒钟才缓过来：“书违大大，我们说正事呢。”
　　“哦，正事，”林芷兰换了个调侃的语气，一边还似笑非笑地看了林煜安一眼，“‘小堂弟’是什么时候变成‘小安’的，我竟然不知道？”
　　吴倩：“……”聊不下去了！
　　林煜安被逼视得不得不转头看窗外，只留了个红透了的耳根。
　　林芷兰的火气消下去了一点儿，也恢复了说正事专用严肃：“可以酝酿一下，也可以找点黑子，然后用之前探班时的照片来打脸……跟孟总联系下吧。”
　　“行，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林煜安有些奇怪地问她：“不是不露面吗，怎么改主意了？”
　　“……反正早晚都会知道的，不如提早给你的倩姐姐减轻点负担，”林芷兰满意地看着堂弟又脸红着别过头，心情多云转晴，“我要吃海鲜大餐……你那什么眼神，想反悔？放心，吃完给你置办几身行头，你亲爱的堂姐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林煜安想起她找给出租车司机的五十块钱，心虚道：“别，你买了我也没时间穿……回头爸妈看到了又要唠叨我说让你破费了。”
　　“不破费啊，合下来连一天的版税都不到。”
　　林煜安：“……”聊不下去了！
　　等洪望龙回到剧组，想找林芷兰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才发现这几天没有她的拍摄任务，收工之后去健身房也看不到人。他问了私教，对方也是一脸委屈地说从来只有林小姐想来的时候才会给他发消息，不然他常年处在被拉黑或者被无视状态。
　　兜兜转转，直到问了统筹才知道《浣恨录》的孟总给制片打了电话，希望林芷兰再来探班一次，不知道双方达成了什么协议，制片人发话修改了拍摄计划，给林芷兰请了三天假。
　　心中的疑问迟迟得不到解答，好奇心像是一支羽毛一样，让他在脱离工作状态后没由来地心痒，又挠而不得，于是逐渐烦躁起来。
　　三天的时间里，警方官博推送的寻人启事结果终于发酵到大众眼前，不知道是自然还是有人推动地挂了个热搜，但是群众讨论的重点已经往“司机是不是炒作”、“乘客收了钱退回一半是不是做作”上。
　　一部分网友认为，遇到这种事情，想要还钱的心态可以理解，但是故意在寻人贴中提到“红灯街”、“坐着警车出来”，是不是存在隐含的指向性，因为第一条帖子出来的时候下面的评论不乏猜测乘客的身份。
　　另一部分网友认为，这种小事居然能劳动警方官博作为推手，很可能是一场为了提高业绩和警察形象的炒作——那个乘客，不是“警察亲属”吗？
　　一小部分人在称赞司机的同时也在称赞乘客，说对方算上了司机等她的时间，没有完全接受这张红票，而更多的人则认为，如果乘客是真的大方，那她应该从头到尾就不要出现，或者是干脆一分钱都不要收，何必收一半退一半这么做作。
　　洪望龙这几天关注事件进展，上微博的频率有点高，上一条微博的评论下一群粉丝控诉他上线不发博约等于不娶何撩，他没去理会这些消息，而是再一次点进了书违的主页。
　　刚好发现她更新了一条微博转发。
　　【书违：开机大吉，杀青愉快！//@浣恨录官方微博：恭喜杀青！[图片]】
　　官博的配图是九宫格，在最后一张工作人员杀青合照里，林芷兰站在画面的角落里，并不显眼，仿佛撤一步就能退出镜头。
　　洪望龙点进剧组的微信群，找到林芷兰的头像，点击了“添加到通讯录”。
　　正准备刷微博的林芷兰点开新弹出的消息，看到那个熟悉的头像都有点手抖：这不会是个高仿吧……不对，微信又不是微博，更何况下面还有“来自XX群”的提示。
　　林芷兰矜持地等待了三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