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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摊牌 ...

  •   摊牌

      “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我已经和你说过我的底线:不能结婚。你爸不同意这门婚事。”
      蕊芝摆弄着手上的6.6克拉大钻戒,完全没注意葛秦说了什么。
      “爸爸,我们真心相爱的。”
      “误入歧途的年轻人都这么说,相爱相爱,爱是什么?爱是付出,是担当,不是激情。”
      “我和黑宇还没行过周公之礼。”
      “你们里外里认识最多也就半年,这就谈婚论嫁了,不是激情是什么?你爸我不是介意他作为一个保镖的身份,而是事实规律是了解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黑宇的历史太复杂了,而你只是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他是老江湖,玩你就像喝水一样,你到最后怕是被人卖了还在帮着数钱。”
      蕊芝停下了玩戒指的手,抬头看着葛秦。
      “爸,你不了解我们。请收回你的话,不然我就要生气了。”
      “你爸在社会上打拼了半个多世纪,人情冷暖世态炎凉都是体验过的。我也年轻过,你走的路没什么新鲜的,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大道理也有例外,我和黑宇经历过生死,我相信没有哪个公子哥能做到黑宇能为我做得到的事。”
      “任何一个保镖,别说黑宇这个等级的保镖,用生命保护你都是分内之事。你天性善良,容易被感动,也容易被表象所迷惑。‘公子哥’们虽然可能没有拿过空手道冠军,没有黑宇那么有‘魔力’,但他们和你一样,是清清白白的孩子,走的是康庄大道。蕊芝,爱是实实在在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而所谓陷入爱情的感觉,是飘渺易变的。”
      “爸,也许你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件事上,我是不会听你的的。”
      葛秦闻言叹了一口气,落地窗外的阳光反射在茶几光滑的玻璃台面上,让他有点头疼。
      “好吧。你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8月,盛夏。”
      “推迟到明年8月,至少给自己一年的时间成长。我已经让步很多了。”葛秦的语气是对蕊芝少有的强硬。
      而蕊芝是聪明的。结婚只是个形式,为了一纸婚书和自己亲爸闹翻着实不值得。明年就明年,有什么大不了,反正她一辈子都会和黑宇相伴,早结婚晚结婚没什么分别。
      “那好吧,明年8月。”

      蕊芝回到医院的时候,郑姨正在打包收拾他们的行李。黑宇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坐在简易单人沙发上看书。
      “亲爱的,我回来啦。”蕊芝大步踏进他们住了两个多月的‘家’,愉快地冲黑宇说到。
      “这么高兴?你爸同意了?”
      “算是吧,判了个死缓,缓期一年明年执行。”
      黑宇看着蕊芝,表情可以被归类为惊讶。当然如果他能表现出惊讶的表情的话。
      “老婆大人,你说话可真是一点也不忌讳。”
      “他同意了,但是要等到明年8月。”蕊芝把手提包放在桌子上,边取下脚上的高跟鞋边说道,“我们的爱情本来就是生死与共,用上黑暗一点的修辞手法我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黑宇看了一眼在一边忙活的郑姨,换了个话题。
      “你看邮件了吗?葛氏的律师团已经把庭审的流程写好了,你作为受害人,需要出庭指证Andrew Shepard。开庭的日期是下周一。”
      “今天星期几来着?”蕊芝望向郑姨。
      “今天星期五,小姐。”
      “那我还有两天时间。”蕊芝道,陷入了沉思。
      “确实应该好好准备一下要说什么,”黑宇肯定道,“这是个大案,轰动整个los santos了。到时候各大媒体也会到场实时报道。”
      蕊芝以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黑宇。
      “大哥,你在说什么?我的意思当然是准备一下到时候穿什么衣服,姑奶奶要上电视了哎!不行,我得找Tony,我的设计师,给我设计一下,天呐不知道来不来得及。”这是个严肃的话题,蕊芝知道的,但是她没法压抑自己语气中的兴奋。她像个过新年的小孩子等着穿新衣服一样。
      黑宇低下头笑了,抬手掐了掐自己的鼻梁。
      “Andrew Shepard要提起反诉,指控我人身恐吓和一级谋杀。”
      然而闻言,蕊芝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这是,自己要死还要拉个垫背的?”
      “明显是的。”
      “那,那我们怎么办?”
      没等黑宇回话,礼貌的敲门声就响起了。
      “进来。”黑宇微微扬声。
      推门进来的是一个30岁左右的女子,金发碧眼,蓝色衬衫,灰色一步裙,然而开口却是流利的中文:“葛小姐,人来了,让他们进来打个招呼吗?”
      蕊芝翻了个白眼,心情不怎好地回答:“好的Anna,让他们进来。”
      被唤做Anna的女子点了点头,退出了房间。很快,两个高大的身着职业西装的男人推门进来。
      “黑先生,葛小姐,中午好。我叫Thomas,您可以叫我Tom。”
      “我是Brian,能做您的保镖是我的荣幸。”
      蕊芝礼貌地和他们一一握手。自称Tom的保镖性格开朗,握完了蕊芝又向黑宇伸出右手,然而黑宇没有动。Tom吃了闭门羹,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他只是看向蕊芝,微微笑了笑。蕊芝心说有点奇怪,黑宇以往都是八面玲珑加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今天怎么回事?
      “蕊芝,你有我。你不需要新保镖。”良久,黑宇憋出一句。
      闻言,蕊芝笑了出来,“原来你在吃醋啊!”她扑到黑宇身边,亲密地一只胳膊揽住黑宇的脖子,自己半靠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嬉笑着把黑宇的脑袋往自己怀里拉。
      “蕊芝,我是认真的,我可以保护你。”
      蕊芝揉了揉笑疼的肚子,对屋里的其他人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于是房间里就剩蕊芝和黑宇了。午后的阳光把病房照的亮亮堂堂,让屋子里的桌椅地毯都微微泛着金色的光芒。这些都是蕊芝自己挑选的,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金丝楠或者桃花心木,但是对于一对刚刚建立家庭的年轻男女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蕊芝顺了顺气,微微正色,说道:“黑宇,我知道你能保护我,他们两个一起上估计也不是你的对手。但是你伤还没好,而且你现在不是保镖黑宇了。你是黑少爷,是黑大公子。带保镖除了客观需要,其实更多是身份的象征。我们这个级别的人,就该有仆人、管家、保镖。”
      良久,黑宇终于回答道:“好吧。你也看到了,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我也是会吃醋的。希望没有让你失望。”
      蕊芝又笑了起来,把黑宇的脑袋揉进自己怀里。
      “你知道莎士比亚有一首十四行诗吗?‘我的情人的眼睛一点也不像太阳’。但是诗歌里的男子爱他的情人,而不是那些游吟诗人笔下虚假的女神。我也一样,我爱的是有血有肉的你。你吃醋的样子很有人性,很可爱。”
      黑宇抬起头,看着蕊芝。他有很多话想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到嘴边只是成了一句:“谢谢。”像丢进水中的小石头,激起一些涟漪又归于平静。二人都没有说话,静谧的病房像一潭平静的湖水。
      “好吧,”终于,蕊芝深吸一口气,打破了二人之间的静谧。她一只手从额头插进头发里,向后捋去,她焦虑不安时喜欢这么做。“下一个议题。Andrew Shepard要搞我们,怎么办?”
      “我不知道。”
      “还有两天就要开庭了,律师团怎么说?”
      “律师团已经帮我写好了说词了。”
      “保证万无一失吗?”
      “不保证,我也不想照他们写的说。”
      蕊芝急了,她从沙发扶手上站起来,面向黑宇:“那你打算怎么说?拜托我说你别这么置身事外好吗?”
      “对不起,我正在适应。”
      “适应什么?”
      “适应在乎。在乎这个世界,在乎活下去。”
      黑宇安静的陈述让蕊芝的心中五味杂陈。她心疼面前的男人,他的生命就像一个巨大的伤口。但同时她也着急,毕竟目前的情况迫在眉睫,着实没有时间伤感。
      “我们要不要找律师团商量一下对策?”
      “不用。其实很简单,正当化一级谋杀的基本原则就是使用的致命武力必须与所遇到的威胁是相称的。”
      蕊芝双臂交叉,把重量移到一条腿上,陷入了沉思。
      “所以说,我们必须强调我们受到威胁这个事实。”
      “没错。”
      “你怎么什么都懂,我在这方面就是个小白。”
      黑宇向后靠在座位上,依旧那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我活得比你久,这也正常。”
      这个回答不咸不淡的却让蕊芝直想笑。
      “好吧,好吧,老哥哥。”
      这时礼貌的敲门声响起,郑姨推开门,探进来一个头。
      “小姐,车来了。您和黑先生什么时候准备好?”
      “马上。走吧黑宇,我们回家慢慢谈。”

      哪里都不如自己家好,中国有句古话,叫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蕊芝靠在按摩浴缸里如是想。浴室靠近天花板的地方开了一扇扁扁的窗,窗外的夕阳射进来,在白色的地瓷砖上投下一条长长的光影。浴室里没有开灯,昏暗而迷离。
      Tom和Brian住在12楼,10楼最豪华户型已经住满了,腾不出来。不过倒也不碍事,毕竟两个训练有素的保镖3分钟之内就可以下来到蕊芝的公寓。况且还有黑宇在,虽然他的伤还没好,医嘱是半年内尽量不要做剧烈运动。再不济,蕊芝自己也可以保护自己。她早把自己的公寓改装成军火库了,到处都藏着武器。
      “卷毛,晚饭好了。”浴室门被稍微推开一条缝,黑宇在外面说到。
      ”老公,帮我拿毛巾。“
      闻言,黑宇把门稍稍推开了一点。
      “毛巾就在你旁边的架子上。”
      “你帮我拿。”
      于是黑宇进了浴室,从固定在墙上的金属制架子上取下毛巾,递给蕊芝。蕊芝没有接,而是从温水中站起来,哗啦啦的激起一片水声。黑宇别过头去,手上依旧举着毛巾。
      “谢谢。”半晌,蕊芝慢悠悠地从黑宇手上接过了毛巾。
      15分钟过后,蕊芝换上了丝质睡衣,吹干的头发柔软蓬松,散发着玫瑰精油的芳香。客厅的餐桌上摆着煎好的鹅肝牛扒,玻璃杯里盛着金黄色的饮料。黑宇已经坐在餐桌上等她了,低头看着手机。听见蕊芝出来了,他抬起头。
      “有什么大新闻吗?居然没有在看书。你这弄的什么饮料?”说着蕊芝拿起玻璃杯,尝了一口,“百香雪酪!你太神奇了吧,这都能做。”
      “书看完了。上次听你说喜欢喝,我就上网查了一下,其实做起来没什么难的。”
      “嫁给你真是太幸福了,你简直比哆啦A梦还神奇。”
      黑宇没有回答,蕊芝倒是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现在沉浸在幸福之中。开开心心吃完了可口的晚餐,二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蕊芝抱着一盒薄荷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慢慢吃着。电视里播着电影《闻香识女人》,阿尔帕西诺的名作。
      “黑宇,男主好帅呀。”
      “老的还是小的?”
      “都帅。”
      “选一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
      “——成年人全部都要,现在这句话是你的座右铭吗?”
      “有何不妥。”说着蕊芝侧身躺下,头枕在黑宇大腿上,挖了一大勺冰淇淋喂进嘴里。二人都没有再说话,电视的声音调的很低,像是静谧的空间里背景的白噪音。这时,蕊芝感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滑落她左手的手腕上。
      “这是什么?”蕊芝抬起手。是一个翡翠镯子,成色很是通透,在客厅昏黄的灯光下水润亮泽。“好漂亮!谢谢老公。今天是什么日子呀,送我礼物。”
      “你的玫瑰花的回礼。”
      蕊芝把冰淇淋放在茶几上,坐起身来把头靠在黑宇肩膀上,摆弄着手腕上的镯子。
      “说嘛,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或者我们可以从这个镯子多少钱开始?说起来你最近是不是已经快破产了,又是钻戒又是翡翠。”
      “这是我妈的镯子,我不知道它值多少钱。”
      闻言,蕊芝沉默了。虽然表现的神经大条,但她内在其实是个极其细腻敏感的人。良久,她正色道:“黑宇,你怎么了?”
      “你已经愿意做我的妻子了,我把定情信物给你,有什么不对吗?”
      蕊芝狐疑地看着黑宇,良久,道:“是因为周一的开庭,对不对?你害怕败诉,进监狱。”
      这次换黑宇沉默了。电视里阿尔帕西诺在和年轻美丽的女郎跳着探戈,背景音乐是西班牙名曲“一步之遥”。
      “葛蕊芝,你真的很聪明。我真高兴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敌人,不然我很可能死在你手上。”
      黑宇难得一口气说什么多话,如果换做平时,蕊芝会打趣几句,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提不起兴致。
      “我谢谢你啊大哥,我看你从回到家到现在都那么悠哉悠哉的我还以为你胸有成竹,没想到你是已经做了最坏打算。我说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为我考虑一下吧?我们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吗刚结婚就让我守寡。”
      “我知道到时候要怎么说,但是这种事情没人能有百分百的把握,要看天意,而有些人不配拥有幸福。”
      “你说你不配拥有幸福?开什么玩笑,你不配就没人配了。”
      “蕊芝,现在不是吹水的时候。”
      “我看起来像是在吹水的样子吗。”
      “接受吧,蕊芝,你的丈夫是个杀人犯。”
      “在杀手的世界里,本来就没有对错,只有输赢。你输了你死,他输了他死。你不过是个赢家而已,哪有那么多是非善恶,配不配的,别瞎想了。”蕊芝从茶几上拿过电视遥控器,按下了关机键,客厅顿时安静了下来。
      “起来,今晚还有正事要做。”蕊芝站起身,俯视黑宇。
      “什么正事?”
      “现在是8点45,咱们先看两个小时周一出庭的文件。”
      “然后?”
      “然后?那还用说,新婚夫妻回到家的第一夜要做什么?”
      “蕊芝——”
      “姐15岁开始就天天泡夜店,别的比不过你,这方面估计能和你棋逢对手。”
      黑宇笑了,估计已经无语了。
      “咱们该吃吃,该喝喝,啥也别耽误。是的,如果你进去了我会生不如死,每天以泪洗面。但是理性来看,如果你真的要进去,我们不是更有理由珍惜今天。”
      良久,黑宇道:“小姑娘,你长大了。”
      “说了不许叫我小姑娘。”
      “我错了,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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