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46、。

　　小怪：你为什么喊我师父？

　　想回家吃饭：我想拜您为师！实话跟你说吧师父，我有个哥哥他是打职业的，我今天跟他说我也想打职业，结果他不同意。我就很生气，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技术这么好不打游戏就是浪费，谁知道我哥不这么想，告诉我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很生气，就上游戏来打副本解气，没想到就碰到了你和师娘。真是对不起！我太过分了！明明就是我运气差没扔到武器，在野外碰见师娘，竟然还开红打他，我真是大逆不道，师父，你惩罚我吧，只求你收下我这个孽徒！

　　罗戚什么气都没了，哭笑不得，但在想回家吃饭的百般请求下，还是将他打死了一次。

　　从复活点里出来，想回家吃饭又屁颠屁颠跑到罗戚身边来。

　　想回家吃饭：师父，你就收了我吧，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想跟你一样厉害！

　　小怪：这是天赋。

　　罗戚发完这句话，就迅速下了游戏。

　　今天既赚了钱，又帮陆闹找了个场子。

　　游戏，真好玩。

　　他半蹲在陆闹面前，端详了一会儿他的睡相，满足地转身，小心翼翼抓着他右手，从后向前搭在自己的右肩处。罗戚身子前倾，让他的身体紧紧地贴着自己，继而用手拖住对方的大腿，慢慢站起来，走出网吧。

　　时间还不算晚，太阳斜挂，夕阳遍地。

　　在网吧嘈杂的环境下都能睡着，在罗戚背他的过程里也没醒过来，但出门没多久，在晚霞的呼唤下，陆闹迷迷糊糊醒过来，他下意识将小脑袋搁在罗戚肩窝上蹭了蹭，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在他背上。

　　抻了抻手，陆闹有点想挣脱下来的意思。

　　感觉到他醒了过来，罗戚轻拍了下他的屁股，带点轻哄意味地说，“别闹。”

　　别闹。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跟哄小孩似的，轻飘飘钻进耳朵，陆闹彻底不动了，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恼羞成怒用手拧了拧他肩膀上的肉。

　　好在这一块的肉不怕疼，罗戚没在意还扯了抹笑，陆闹即便是做出报复性的行为，也不想让他感到疼痛。

　　如果罗戚此时此刻回头看的话，就可以看见陆闹涨红的一张小脸。

　　快快乐乐的一天，网吧距离他们家没多远，罗戚背着陆闹到了家门口，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然而那两道影子无论怎么变幻莫测，都是黏在一起的。

　　到了家门口，陆闹敲了敲他的肩膀，这下罗戚可算把人放了下来。

　　踩在实打实的地板上，陆闹这才踏实下来，往前蹦了两下，转身跟罗戚挥手再见。

　　瞧着陆闹往里面走了两步，罗戚这才离去，正准备将门顺带关上的时候，余光瞥见不远处停了辆面生的面包车。

　　不会是小怪家里来人了吧？

　　这就有点奇怪了，罗戚作为他家的邻居，逢年过节都没看见有亲戚来拜访，现在大夏天谁还来窜亲戚，别是麻烦事找上来了，这么一想罗戚放不下心来，还好这门还没关上，他立马跑了进去。

　　谁知他刚跑进去，就看见院子里站了个满脸横肉的男人，那男人长得人高马大，跟陆爷爷拉拉扯扯不知道在做什么。

　　陆闹站在墙角，静默地凝视着这一幕，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陆爷爷紧紧地拽着一个绿色袋子，这里面装的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你不能拿这些钱，这是我存给小闹读书的……”

　　“一个哑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死老头，我才是你亲儿子，我在外面欠了钱，要是不还的话他们会要了我命的！”

　　“你死了算了，还回来干嘛？你死在外面最好了！你为什么要回来啊！你滚啊！”陆爷爷简直要被他气糊涂了，紧拽着绿色袋子说什么都不放，他现在巴不得他儿子死在外面最好，还回来干嘛！
　　他一边说一边用脚去踹男人。

　　男人彻底被他激怒，刚才好歹顾忌他是自己的爸，也没使全力，现在一听这老不死竟然还想让自己死在外面，顿时一点父子情谊都不顾，松开手里的口袋，狠狠朝着陆爷爷的胸口踹了一脚过去。

　　陆爷爷全身力气都在双手上，谁知那男人措不及防地放手，再加上胸口这一踹，他整个人栽到地上，躺在地上不动了，就连眼睛都给闭上了。

　　见他躺在地上不动，男人还是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探了探陆爷爷的鼻息，发现还有一口气，这才松手，抢过他手里的绿色袋子。

　　“畜生……”陆爷爷睁眼，苟着一口气，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说。

　　“爸，你也别怪我，我这畜生可是你养出来的，”男人见他没事，抢过钱袋狰狞地笑了笑，站起来拍拍裤子就准备走。

　　背后嗖嗖刮来一股风，他措不及防被人从背后偷袭，腰部被人狠踹一脚。

　　男人猛地倒地，还没反应过来就有拳头落到他的身上，左右开弓，砸得他眼冒金星。

　　误以为打自己的是陆闹，男人恶狠狠地骂道，“小兔崽子，你敢打你爹我！我不打死你！”

　　话音刚落，落在他身上的拳头劲更大了。男人余光看见站在墙角的陆闹，才反应过来打自己的不是他儿子。
　　好歹也是成年人，刚才只是一时不备被偷袭，等他反应过来立即抓住了罗戚的手腕，将他按在地面，满脸凶相地问，“你是谁？”

　　“我是你大爷……”罗戚气疯了，什么脏话都往外说，平常他才不会说这种话，怕带坏了陆闹，可现在谁担心这个啊。他当然知道这人是谁，他肯定是陆闹的爸爸，当年抛妻弃子的烂人。

　　罗戚用了吃奶的力气去跟男人打架，只可惜他终究只是个孩子，男人本来就满身横肉，自然占了上风，看见男人的拳头落在罗戚身上，刚才还什么表情都没有的陆闹立刻急了，他红着眼睛绕着院子看了眼，拎起放在墙角沾了泥巴的铁锹，朝着男人狠狠地打去。

　　“别打了！别打了！别打了！”铁锹打在身上那才是疼，男人哎呦直叫，满地打滚。

　　罗戚这才有力气站了起来。

　　看见罗戚起来，陆闹挥动铁锹的动作也慢了一拍。

　　男人趁机爬了起来，冲着他们呸了一声，“你这个不孝子，老子当初怎么就生出你这个死东西……”

　　陆闹黑着脸还想用铁锹敲他，吓得男人往门外跑。

　　见男人跑了，陆闹丢掉铁锹，不知所措地看向罗戚。

　　“小怪你别急，我没事。”罗戚安慰了他一句，就蹲下来看了看陆爷爷的伤势，刚才摔下来的时候陆爷爷的后脑勺砸破了，现在还在往外冒着血。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血，但还是不可避免掀开了曾经的记忆伤疤，罗戚呼吸变得急促，却不得不维持冷静拨打120电话。
　　他不能害怕，如果他害怕的话，那他的小怪会更加害怕的。
　　陆闹呆呆地望着这一幕，被吓傻了。

　　陆闹的爸爸叫陆健康，这名字也是陆爷爷取的，当时他想法很简单，那个年代养活一个孩子是很难的，他只是想让自己的儿子能够健健康康长大。这孩子命苦，打小就没了妈，陆爷爷难免会顺着他的脾气，才让陆健康养成了花钱大受手脚的毛病。

　　这毛病落有钱人家庭，最甚不过是养出一个败家孩子，但落在穷人家，那是能要人命的！原本陆爷爷有一个稳定的工作，在某个小区当保安，每个月虽然钱不多，但养活他们父子俩绰绰有余，可谁让陆健康太混了。
　　他跟外面的混混勾搭在一起，偷摸拐骗样样都做，甚至还跑到陆爷爷就职的那个小区去偷。前几次没被抓住，陆爷爷明知道是他儿子做的，也没揭发，谁知后来被另一个保安逮住，大家都知道小偷跟陆爷爷的父子关系，上面那还敢任用他，直接将他辞退，而陆健康也被扭送到派出所，坐了三年牢。

　　在这三年里，陆爷爷因为这段黑历史以及没文化再也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捡垃圾为生。三年后，陆健康从牢里出来放出来，成熟安分了不少，见状陆爷爷很欣慰，以为自己的儿子终于浪子回头了。
　　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没多久陆健康就找了个女朋友，结了婚，日子逐渐安定下来，一年后，孩子也出生了。

　　谁能想到会生出个哑巴，人都不知道叫一个，陆健康带出去显得很没面，还有好多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说这都是他以前积攒的孽债。

　　久而久之，陆健康讨厌死这个孩子了，原本还有所收敛的他彻底野了去，没日没夜往外面跑，一个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

　　后来，他就再也没回来。

　　陆爷爷听人说了，他儿子是傍上富婆跑了。

　　再过没多久，儿媳妇也跑了。

　　陆爷爷苦不堪言，只能一个人养活孙子。

　　陆闹讨厌出门，他听得到声音，知道人的嘴巴本来是可以发声的，但他自己却不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他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
　　所以他讨厌出门。

　　陆爷爷觉得他这样也挺好，不去接触外面的花花世界，就不会像他儿子那样变坏。

　　再后来，陆闹突然想读书，非但如此，他的世界多了个朋友出来，陆爷爷很诧异，但好在罗戚是个好孩子，他也就放心了。

　　救护车来了，陆爷爷很快被送进意愿，只是失血过多，再加上陆爷爷老了，身体各项器官衰竭，因此人并没能救回来。

　　弥留之际，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陆闹。

　　“小闹，别怪你爸……是爷爷没把他教好，”陆爷爷眼睛都睁不开了，他多想再看一眼他孙子，可也做不到了，他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你就当我是自己不小心摔的。”

　　陆爷爷伸出手，颤颤巍巍想要摸陆闹的脸，却被陆闹紧紧地抓住了手。

　　陆爷爷握着他热乎乎的手。
　　他两鬓斑白，深陷的眼眶泪水花花，“小闹，你不要恨你爸，要怪只怪我没有教好你爸。”

　　陆健康是被陆爷爷拉扯大的，陆闹同样也是，陆爷爷知道，自己是不懂教育的。
　　他当初教不好陆健康，差点也没能教好陆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