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35、抱

　　水的波纹呈放射状向四周蔓延，游乐船荡到湖中央，他们才看见了生在湖中央的荷花田，碧绿的大叶子盛了几颗晶莹的水珠，阳光的照耀下晃荡出五彩光芒，陆闹伸手，摇了摇荷叶，只见里面的水珠也摇来摇去，一会儿变成一滩水，一会儿凝成一颗大珍珠。
　　最后尽数归于湖水中。

　　小朋友笑得特别开心，也伸手摸了摸，叶子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滑。

　　陆闹看了他一眼，收回手。
　　小朋友也瞄了他一眼，收回手。
　　罗戚见状忍不住笑了，两个小孩。

　　估摸坐船时间快到了，男人逐渐朝着来时的方向开回去，离岸边还有一小段距离，游乐船就熄火，工作人员见状用钩子勾了过去。
　　抵达岸边，男人先是将自己的安全带系下，再解下小孩的安全带，牵着他走了上去。

　　小孩特别懂事，上岸了以后，还朝着罗戚伸手，想要拉他上来。

　　罗戚把手搭了过去，也不敢使劲，登上楼梯笑着说了声，“谢谢宝宝。”

　　小朋友一脸傻笑，还想拉陆闹，被罗戚截断了，“这个宝宝大哥哥自己来拿。”

　　也不知道这里喊的宝宝指的是小朋友还是陆闹，但陆闹觉得应该是指的自己。他都这么大了，罗戚竟然还喊他宝宝，他莫名羞赧起来，但还是伸出手，紧紧地拽住他。
　　罗戚将他拉上来。

　　要告别的时候，罗戚给了小朋友两颗糖，这糖不是在动物园买的，是他在其他地方买来一直装在口袋里，随时随地哄人的。
　　哄的这个人是谁，都心知肚明。

　　“谢谢大哥哥。”小朋友接了糖，笑得异常开心，就跟糖果一样甜。

　　陆闹见他拿出两颗糖给小孩，自然而然地摸进他兜里，取出一颗来，自己放进嘴里。

　　小孩看见陆闹的动作，也想吃，但他犹豫了一下，没舍得吃，放进兜里去了。他倒不是因为平日里没有糖吃才舍不得，只是因为他好喜欢这两个长得好看的大哥哥，他们给的东西，就想要多放一段时间。

　　男人拍了拍小孩的肩膀，“宝宝，跟两个大哥哥说再见吧，我们得走了。”

　　“大哥哥再见！”宝宝恋恋不舍地看向他们，大声地喊了一声。

　　小朋友天生大嗓门，一说话就跟小喇叭似的，自带放大音响，罗戚笑着回应，“宝宝再见！”

　　小朋友笑着点头，却有点失望地看向陆闹，他仰视着他，认真地问，“大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再见？是因为你不喜欢宝宝吗？”

　　没想到这小孩子会特意问自己，陆闹愣怔片刻，摇了摇头。

　　还是罗戚帮他回答：“宝宝不要怪大哥哥，大哥哥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他不会说话而已。”

　　小朋友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不能说话是什么意思，他惊讶地捂住嘴。

　　男人也诧异地看向陆闹，虽然刚才划船的过程里，这人一言不发，但他一直以为只是性格内向了一点，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只是一瞬间，小朋友看向陆闹的眼神溢满了泪珠，“那大哥哥是不是有好多话想说就说不出来了啊？”

　　陆闹闻言，摇了摇头。

　　“当然不是了啊，”罗戚笑着说，“他想说什么，我都会帮他说出来的啊。”

　　小朋友的泪珠被憋了回去，顿时充满好奇，“你怎么知道大哥哥想说什么？”

　　“因为我会读心术。”罗戚低头，压低声音在他耳边故作神秘地说。

　　小朋友半信半疑，却又跃跃欲试地问，“那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啊？”

　　罗戚抬头按了按他的小脑袋，“你一定在想，我到底要想什么才不会被大哥哥读出来啊。”

　　话音刚落，小朋友“哇塞”了一声，看向罗戚的眼神满是敬畏。他刚才真的是这么想的，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看出来了。
　　读心术，他就知道这个世界是有魔法的！

　　“大哥哥，你好厉害啊！我可不可以学啊！”他兴奋得都快要跳起来，逮住罗戚的袖子不放手。

　　“可以啊。”罗戚悄悄咪咪在他耳边说了四个字。

　　这四个字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了，就跟交代什么武功秘籍般宝贵，小朋友在听到以后眼睛亮了亮。
　　他似乎懂了什么，恍然开朗，握紧拳头像个小男子汉，郑重地向罗戚保证道，“大哥哥，我明白了，我一定会做到的！”

　　罗戚笑了笑。

　　小朋友再次看向陆闹，带了点羞涩地朝着陆闹招手，“大哥哥，你可要蹲下来一点吗？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你！”

　　陆闹对小孩是没有设防的，他下意识蹲下，就见小朋友凑过来，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一下。
　　一个简简单单的吻，裹挟清凉的湖风和闷热的夏风，小朋友蹦蹦跳跳牵着他爸爸的手离开，挥了挥小肉手，超大声地说，“两个好看的大哥哥，再见！”

　　摸着额头，陆闹有点发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他。
　　还是个孩子。
　　虽然他自己也是个孩子。

　　罗戚突然觉得那小朋友也没有那么可爱了，只有一点点可爱而已，竟然还亲他的小怪，太过分了！他都没有亲过！
　　他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拉过陆闹的手，“刚才只吃了一个冰激凌，小怪你饿了没？我们出去吃饭吧。”
　　陆闹点了点头。

　　看着自己跟小怪握在一起的手，罗戚开心了起来，牵着他往一家炸鸡店去。

　　期间路过一家小超市，罗戚溜进去买了盒湿巾纸，扯出一张悉心地给陆闹擦脸，“今天好热啊，小怪你看看自己，流了这么多汗，我帮你擦擦。”

　　也没流多少汗啊，陆闹心里想了想，还是闭上眼睛，任由罗戚用湿巾纸帮他擦脸，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罗戚擦额头的时候使的劲好像更大了。

　　“好了。”

　　一睁眼，迫不及防瞧见罗戚灿烂的笑容，陆闹的心里升起疑惑，不就帮自己擦个脸，至于笑得这么开心吗。
　　罗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将用过的湿巾纸丢进垃圾桶，捻了捻手指还带着湿润的触觉，罗戚拉着陆闹进了一家炸鸡店，隔着玻璃门就看见里面的人爆满，大人和小孩不计其数，这也意味着里面会很吵。

　　罗戚害怕里面会有不懂事的小孩突然尖叫一声，陆闹一向不喜欢尖锐刺激的声音。

　　为了安全起见，他索性让陆闹站在门外，自己推门走了进去，跟一股子凉气扑了个满怀，打了个颤。

　　这里面温度有点过于低了，一进入这里难免有所不适不适，罗戚单手抱臂，续在长长的队伍后边。

　　柜台后面那堵墙挂着的时钟上的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好不容易才捱到了他，他点了一整只鸡，打包带走。
　　一个塑料袋递到自己面前，工作人员微笑服务，“小帅哥常来。”

　　罗戚也回了个笑，拎着炸鸡往外走。

　　现在玻璃门外面的陆闹垂头看着地面，偶尔抬眸望向里面望去，精准无误地捕捉到陆闹，偶尔转圈圈，就像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孩子。

　　“我们找个地方吃炸鸡……”罗戚走出去，晃了晃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就感觉一抹温软攀上他的右手，陆闹近乎本能地牵住他的手。

　　小时候陆闹和罗戚差不多高，或许是因为罗戚吃得饭多吧，这几年噌噌噌往上涨，比陆闹高个3厘米，陆闹看向他时，需要微微抬头，长睫毛跟蝶翼似的，轻轻一眨，蝴蝶就飞到了罗戚心里去。
　　孩子是会依赖别人的。

　　他们在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戴上薄薄的一次性手套，罗戚将鸡翅膀拧下来分给陆闹。

　　陆闹抓着鸡翅膀开啃，神情专注。

　　这家炸鸡店准备得很周全，里面还有个小小的垃圾袋，罗戚将这垃圾袋扯开，放在自己膝上，将碎骨头吐了进去，一边咀嚼一边看向陆闹。

　　小怪的睫毛好长，眼睛也好看，他突然心有所感地问，“小怪，你刚刚指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意思啊？”

　　陆闹扭头，看向他，罗戚心脏莫名兴奋了一拍，就见陆闹埋头将嘴里的骨头吐进垃圾袋里，又扭了回去。

　　所以自己激动个什么鬼。

　　罗戚有点嫌弃自己，想起了刚才自己对那位小朋友说的四个字。

　　将心比心。
　　每个人都可以学会读心术。
　　只要你将心比心。

　　嗯……骗小孩的，他也会有猜不到陆闹想法的时候。

　　天色渐晚，愉快的一天马上就要结束，他们乘兴而来，满载星光而归。
　　从公交车下来，两人身体上感到了疲倦，精神却带着兴奋，罗戚不禁感慨时光过得太快了，今天陆闹年满十五岁，他多希望时间能慢点走，他和陆闹慢点长大。

　　两人在陆闹家的门口分离，罗戚望着他的背影，忽地释怀了。
　　时间走得这么快又有什么关系，他的小怪还是他的小怪，他会陪着他度过一个又一个的生日。

　　“小怪！”罗戚没来由冲着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

　　陆闹在听到这一声喊后，转身小跑过来抱住他。

　　没来由的喊。
　　没来由的抱。
　　没来由的默契。
　　我的小怪，何止是生日快乐，我希望你每一天都能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