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哑巴今天开花了吗？》Starrism

30、蛋糕

　　比赛的输赢在那一瞬间已经不重要了，他略显僵硬地转身。

　　昏暗的光线朦胧了来者的棱角，柔和的眉眼望向他时带着一丝冷意。他的穿着很简单，蓝白相间的校服外套加蓝色牛仔裤，干干净净的中学生，一看就是好苗子……一看就不应该出现在网吧。

　　原本网吧的空气就很糟糕，罗戚现在觉得更糟糕了，他有点不能忍受让他的小怪处于这种环境中。

　　他迅速结束了这局游戏，转身有点心虚地眨眼，“你怎么来这里了？”

　　陆闹静静地望着他，那种眼神充满了王霸之气，好像在说你丫的这不是废话吗？

　　坐他旁边的绿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站在他面前的中学生，似乎认出了这是谁，小心翼翼地问，“罗哥，你还玩不？”

　　“玩个头。”罗戚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拉起陆闹的手就准备往外边走，也不看看这里环境有多差，是他家小怪能久待的地方吗？

　　陆闹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闷头拿起罗戚放在电脑桌旁的药。

　　把这茬忘记了，罗戚虚心地笑了笑。

　　齐哥也坐在旁边，见状望了过来，陆闹也看见了他，明显愣了一下。

　　“好巧啊。”齐哥看见陆闹似乎有点惊讶，打了个招呼，笑得可谓是一脸灿烂。配着油腻的头发，显得有点猥琐。

　　这笑容在罗戚看来也挺恶心的，这个人竟然冲小怪打招呼，这也就代表小怪认识他，可小怪是怎么认识他的呢？罗戚没想到小怪的交友圈有一天会超出自己的认知范围，不过了解陆闹的罗戚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估计这个人根本不算陆闹的朋友。

　　他牵着陆闹绕过重重障碍走了出去。

　　外面天空透着几丝暗色，像是打翻的墨水，只晕染了一片，时候也不早了。

　　陆闹拎着药一甩一甩的，动作看上去挺可爱，实则是在撒气。他知道罗戚没回家，做作业的时候都心烦意乱，直到这天都快黑了，他发现罗戚还没回家，就猜到他来网吧了，所以来接他。

　　他觉得罗戚好过分，从来没有这么过分，来网吧就来网吧，犯不上骗他。

　　“别气了。”罗戚凑了上去，快速剥了颗糖塞进陆闹的嘴里。

　　他特意选的，是陆闹爱吃的苹果味。

　　嘴里突然被塞了颗糖，气鼓鼓的陆闹更气了，他感觉自己被罗戚抓住了软肋。他想把糖吐出来，又不舍得，然后含在嘴里，明明甜津津的，他火气就是噌噌噌往上蹭，想来想去他只能用牙齿将糖果咬得咯嘣碎，一脸愤怒地盯着罗戚。

　　看出他还真生气了，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下去，罗戚只能轻声地说，“别生气了。”

　　空气逐渐闷热起来，他俩在公交车等了一会儿，这公交车就慢悠悠开了过来，由于时间挺晚的，车上人很少，他们顺利找了个位置坐下，罗戚就开始在他耳边一次又一次道歉，“我错了。”

　　陆闹别过头看着窗外，根本就不兴搭理他。

　　“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其实我也没有骗你啊，我只是跟你说，我要去买药，你先走，可我也没告诉你，我买完药要去哪里啊？对不对？所以我没有欺骗你，顶天也就是小小的隐瞒了一下你……”

　　玻璃窗凝了层薄薄的水雾，陆闹盯着看了一会儿，伸出白嫩的食指在上面滑了几道。曾经罗戚也在这上面画过花、写过字，留下过水润的痕迹，他好奇地凑过去看，发现上面写了个可可爱爱的“哼”字。锐利的笔锋被水汽柔和了棱角，这字看上去有点呆呆的，就跟陆闹这个人一样可爱。

　　看来这小脾气是真的上来了，罗戚哭笑不得，抬手想摸摸陆闹的头，却被躲掉了。他好笑地望着陆闹，怎么生气的样子都这么可爱。

　　没过一会儿他们到了家，最近这里搞新开发，逐渐热闹了起来，听说要打造什么商业一条街，陆爷爷擦鞋的工作早几年就做不下去了，现在成了环卫工人，整条街都是他负责打扫，人多了，垃圾也多了，他抱怨了几句，不过还挺高兴的，他就是喜欢热闹。

　　陆爷爷就是喜欢热闹，陆闹的名字都是他取的，那时陆闹还没生就被想好了名字，瞧得出陆爷爷盼的就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大孙子，谁知陆闹天生就不会说话。不过陆闹刚生下来的时候，家里是挺“闹”的，儿子和儿媳妇整天家里吵架，后来儿子抛妻弃子，隔了一年儿媳妇也跑去大城市了，留下一个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家。

　　好在现在罗戚没少到他们家窜门，热闹了不少，陆爷爷这心情一好，近几年身体也倍棒，高血压什么的再也没上去。

　　这里的店铺增多了，尤其是里面还混杂了一间蛋糕店，他俩路过蛋糕店的时候，闻到了一股甜腻的奶香味。

　　陆闹下意识看了过去，吸了吸鼻子，整个一小馋猫。

　　罗戚问小馋猫，“想吃蛋糕？”

　　陆闹眼睛都亮了，偏还矜持地摇了摇头，他才不会被罗戚的一个蛋糕就收买。

　　去网吧就去网吧，偏还要隐瞒他，这分明就是不把他当朋友！

　　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罗戚掀开帘子走了进去，陆闹的魂也被勾了进去，望着里面琳琅满目的蛋糕，一时有点难以抉择。好在罗戚会帮他抉择。

　　店主是个长发小姐姐，一张苹果脸，长相甜美，做出来的蛋糕也像她这般甜美，味道更是一绝。

　　罗戚要了份八块钱的蛋糕，雪白的奶油顶着一颗通红的樱桃，看上去就像公主的城堡。

　　“小帅哥这么喜欢吃蛋糕啊？”小姐姐一边用小盒子打包，一边温声询问。她当然记得罗戚，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买蛋糕了，这再加上他五官这么优越，很难让人忘怀。

　　罗戚对糖果还能接受，对这种含糖量过高的蛋糕就无福消受了，他摆手说，“我自己不吃，是给小怪买的。”

　　小姐姐的目光越过暗香浮动的帘子，看见了暮色里站在门边的黑发少年，红白相间的校服在暮色的洗礼下褪去了光鲜，却染上了一层圣洁，他清隽的面容越发透明，整个人仿佛要与暮色融为一体。他就像一位花仙子，本应不染尘世露水而食，却贪恋尘世美味的糖食，为此流连忘返游戏人间。

　　然而他只是个普通人，打了个哈欠，眼里带着掩不去的渴望。

　　还是一个贪嘴的普通人。

　　罗戚拎着打包好的蛋糕走出去，陆闹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好吧，看的其实是小蛋糕。

　　“想吃吗？”罗戚用小拇指勾着蛋糕盒上的细绳，轻轻地晃动，试图诱惑他。

　　陆闹吞了吞口水，并不理会他。

　　没想到用小蛋糕都哄不好人，罗戚在内心小小叹息了一声，索性收回了手，一路往家走去。

　　他们先要经过陆闹的家，陆闹在自己家门口停了停，又跟着罗戚往前走。

　　清脆的钥匙声荡漾，罗戚推开了门，一眼就看见卢女士身着淡蓝色的家居服在打扫清洁。

　　他俩如常走了进去，那亮得都能当镜子用的地板瞬间被他俩踩上了两个脚板印。

　　陆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罗戚，让他赶紧别走了，估计阿姨得炸毛。

　　卢女士看了过来，果真炸毛了，她气冲冲地拖着拖把走过来，将他俩堵在玄关处，“刚刚棉花踩脏了两次，现在你们又来？”

　　“妈妈别介意啊，”罗戚笑嘻嘻地打岔，晃了晃手里的蛋糕，“我买了蛋糕，你要不要尝尝啊？”

　　卢女士白了他一眼，看了看跟在罗戚背后原本面无表情但是提到蛋糕就变得紧张起来的陆闹，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给我买的吗？分明就是给小怪买的，别在客厅晃悠，要吃去你房间吃。”

　　罗戚也就随口一说，他当然知道他妈不会吃蛋糕的。

　　“小怪……”罗戚准备喊陆闹走去房间，谁知陆闹从他背后走出来，上前递了一张纸条给卢女士。

　　罗戚一下子就猜到了这张纸条的内容，瑟瑟发抖。

　　“给我的？”卢女士接过来一看，杵着拖把，怒其不争地看向罗戚，“你又去网吧了？”

　　陆闹都递小纸条了，这事无疑是被石锤了，罗戚顿时萎了，点头道，“嗯。”

　　“马上就要进行初升高的考试，你竟然还去网吧。”

　　“考试是考试，玩游戏是玩游戏，这两件事有没有必然的抵触，”罗戚嘟囔道，“就算我不去网吧，也不见得能考好。”

　　卢女士急眼了，“你明明就是故意不好好学的，你要是好好学，怎么可能考不好。”

　　“我是真的学不会。”

　　“这都是你沉迷游戏的借口，你以为你故意考不好，我就会放任你玩游戏，罗戚，你错了，我不会放弃你的，无论你的成绩变得有多差，无论你的思想有多懈怠，我作为你的妈妈，是永远都不可能会放弃你的。”

　　“虽然有点感动，但亲爱的妈妈，我觉得你的想法是不对的。”